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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令众人十分动容,什么是患难夫妻,这就是患难夫妻。
……
枝头的燕幕城眺望远方,正在默默狂咽口水,突然一个黄色东西被人丢了上来,他手一抄,正是自己的酒葫芦。
就听树下赶车老爹仰脸喊道,“小伙子,别等路上了,现在趁热喝!”
“多谢老人家。”燕幕城拔开酒塞,以一个喝酒的潇洒姿势,仰脖咕咚咕咚直灌入口,一线热意通喉,全身都漂浮起来,燕幕城一抹下巴,痛快!
他一跃下树,落地无声,矫健得如只山猿,这一葫芦羊肉汤让他整个人都满血复活。
看见燕幕城下树,又看看天色,已还黄昏,紫月曼和颜悦色对赶车老爹道,“不要意思,老人家,我这汤在路上喝,天快黑了,我们赶紧走吧。
赶车老爹含笑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手脚麻利地收摊,还很细心用雪将铁锅擦洗了一遍,又将火踩灭。
……
燕幕城拍拍有些鼓胀的肚皮刚上车,突然放了个清亮的响屁,惹得众人掩鼻而笑,看来大侠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
赶车老爹“驾”的一声,抖动缰绳,慢慢将马车头转了个方向,对着来路。
前头的马努老爹哭笑不得,拍拍赶车老爹的肩膀,“老弟啊,你喝的是汤不是酒,咋就昏头转向呢,你走错方向了。”
赶车老爹回头一笑,“没错啊,就是这个方向,我的马努老爹。”
他笑容变了,变得诡异渗人。
同时变的还有他的声音,阴测尖锐,这绝不是一个老人该有的声音。
听见这声音,马努老爹跳了起来又软软地坐了回去,他认得这个声音。
燕幕城也认得,他伸手拔剑,却全身酥软,竟连举起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心寒到了冰点。
这猝然的一幕,将紫月曼整个人都吓懵了,手里刚端起的汤碗哐当滚了一地,就见丈夫软绵绵倒在她怀里,有气无力地嘶喊,“跑……快跑啊……”
紫月曼神情凄绝,她没有动。
她绝不会离开自己的丈夫独自逃生。
赶车老爹缓缓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和假发撕了下来,露出另一张冷冰惨白的人皮面具脸。
之前的影子杀手,现在的黑鹰卫都侯——伊昆。
……
伊昆将燕幕城腰上的剑呛一声抽出,塞到燕幕城软绵绵的手中,戏谑地笑问,“我人见人怕的燕大侠,请出招。”
此刻燕幕城全身伏在马车上,除了眼睛能微微转动之外,全身每个部位都动弹不得,就像一条濒死的狗。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懊悔过,终究还是大意了。细细想来,伊昆并没做到无懈可击,其实事前就有些端倪。
为什么出城时,城外空无一人,却偏偏有一辆马车?而且这一路上,赶车人对车上的郅支单于熟视无睹,郅支单于荼毒了那么多康居百姓,他居然没有表示任何愤怒之情或者畏惧之意?
还有刚才,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家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手劲,将满满一葫芦汤丢得这么高?
燕幕城闭上眼,心在滴血。
自己一生谨慎,原本该发现的蛛丝马迹,却没有发现,居然就这么轻易被人下了药。
当然,他不得不佩服,伊昆扮演的赶车老人角色几乎是本色出演,神情对白如火纯青,尤其是给孙子买衣衫的故事真实又感人,令任何人都不忍对如此慈爱的爷爷升起疑心。
……
看见一向镇定沉默的燕幕城,露出罕见的绝望之色,伊昆仰天狂笑,他徐徐卸去几乎能以假乱真的木质人手,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铁钩,拍拍燕幕城的脸:
“燕大侠放心,我给你们喂的是无色无味的软筋散,不是毒药,死不了,不过我相信,你们现在死了比以后活着好。”
燕幕城自然知道他话的含义,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郅支单于极尽羞辱,令他威信扫地,落回单于的手中,一定会让自己生不如死,他心沉下来,叹口气,自己受折磨不打紧,可惜连累了马努老爹和林北夜夫妇。
原本胜利在望,竟反转成一败涂地!
伊昆这话听得紫月曼毛骨悚然,作为和郅支单于生活近一年的枕边人,四人当中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对待背叛他的人郅支单于会用何种令人发指的手段,落在他手里,死会成为人最大的奢望。
想起这点,她浑身颤抖。
她还没喝汤,手脚还能动,深情地看了自己丈夫一眼之后,突然伸手夺过燕幕城手中的剑,往脖子上一抹。
叮!
剑被铁钩弹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