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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延宁被他娘催着给张家写了信,也没忘记叫人给家里送个信。
刘大爷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也着急上火,可以有机会同知府大老爷家结亲啊,以前他做梦都不敢想这种好事,在等待刘延宁回信的日子里,刘大爷日夜难安,既怕孙子打听出来,这知府家的少爷不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又怕知府老爷突然反悔,瞧不上他们家。
明明只过去了三五日,刘大爷却是度日如年,终于收到了刘延宁的回信,他这才一扫先前的忐忑,整个人都意气风发了。
刘大爷按捺不住,向家里宣布了这一好消息,他想着延宁在信里头说江先生也看好这门亲事,江公子还替他去洪州府走了一趟,亲眼见过了孙少爷,是一位好青年。
既然如此,这亲事便错不了,刘大爷迫不及待的同老妻和几个儿子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因为还没定亲,刘大爷为了保险起见,叫几人必须保守秘密,谁也不能透露。
刘二叔几人也能明白父亲的担忧,他们当然很激动了,自己的亲侄女,身上流着他们刘家人的血,侄女有机会嫁入高门,那是整个刘家的荣耀,他们为之惊喜兴奋的心情,几乎和自个女儿遇到这种好事是一样的激动。
更何况有了知府老爷这样一位亲家,他们的闺女以后说亲都可以提高一级门槛了,官老爷家不敢想,但是像大地主,员外郎之类的人家,还是可以争取争取的。
这不是喜事是什么?
可刘二叔他们心里也明白,家里头也不是所有人都同他们一样,家里又不是没出过这种丑事,先前方秀才来家里提亲,就被王氏给搅和了,刘二叔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没脸面对已故的大哥。
好在方家同他们家差不多,万事好商量,现在换成知府家,再出这样的事,官老爷可没必要忍气吞声,婚事作罢都算好的,把你抓进大牢也没话说。
这些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林氏安氏看着也算安分,可难保她们不被眼前的馅饼迷花眼,又有王氏的成功案例在前,头昏脑胀之下,给全家招来大祸怎么办?
所以最稳妥的法子就是不叫她们知道。
这毕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馅饼没吃进肚里之前,铁定不能宣扬出去,万一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刘二叔几人同父母一条心,决定连媳妇孩子一起瞒着。
蒋氏跟李氏一样紧张,生怕自己不在身边,他们出什么纰漏,恨不得立马收拾行李赶去城里,不过被刘大爷给拦了。
刘大爷心里虽然也紧张,但是之前就跟刘延宁商量好了,还是等孙府请了官媒上门再说,现在做什么都不合适,不如一切照常。
众人翘首以盼,就等着孙大人家来信了,然而好些天过去了,无论是主动保媒拉纤的张家,还是传说中的知府家,全都没有来信。
这就有点悲伤了。
李氏从开始的满腔期待,慢慢变成忐忑难安,到后来看着女儿的眼里,都掩饰不住难过和担忧,女人心思比较敏感,她想起上回方家想向青青提亲被搅合了,难道现在孙府也这般不顺?
到底是她命不好,连累了她家青青……
李氏心里又开始自怨自艾了,不过刘青还没有注意到,李氏自从社交活动多了以后,也慢慢学会了掩饰自己的心思,而刘青突然多了两个小伙伴,正新鲜着,注意力难免被分散了一些。
说是小伙伴,其实就是李氏帮她挑的两个小丫鬟,刘青现在也变成万恶的剥削阶层,当时看到这两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实在有些震撼。
小丫鬟一个叫木棉,一个叫木槿,是来他们家后刘延宁给改的名字,她们都比刘青大了半岁或一岁,看着却要比刘青小好几岁,瘦的让刘青觉得她一只手就能拎起来了,比当年她刚穿越过来时要惨得多。
她们俩也都是江州人,按理说他们这边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气候环境好,土壤又肥沃,属于老天赏饭吃的地方,鱼米之乡竟然还有养不起孩子的人家,父母尚全却要让女儿卖身为奴,那些环境恶劣、土地收成不高的地区还要不要过活了?
刘青有些不能理解,尤其是木棉她家还没有到养不起她的地步,只是因为重男轻女,听木棉说她有五个姐姐两个弟弟,她爹娘把她们养大就是为了赚彩礼,木棉两个大姐嫁的都是娶不到媳妇,只能花钱买媳妇的那种人家,大姐夫是比她们爹差不多岁数的鳏夫;她三姐四姐长得好,所以被他们爹送到镇上的地主家当了小妾;木棉的五姐刚嫁人第一年,被她丈夫打到小产。
木棉则是因为姐姐全都出嫁了,她要留在家里干活,所以她爹娘还不急着叫她嫁人,但木棉也知道,等待她的命运不会比姐姐们好多少,所以她不想嫁人,求了在镇上的两个姐姐帮她找其他出路,哪怕是卖身为奴,反正她们爹娘只认银子不认人。
刚好那地主家有远房亲戚在城里干牙行,木棉她三姐四姐现在也还算得宠,便托了那人牙子关照妹妹,刘青作为举人老爷的亲妹妹,反而比商户人家更受欢迎些,所以得知刘举人的娘李氏要挑人的时候,人牙子便带上了木棉。
木槿跟人牙子没有拐着弯的亲戚关系,她能被人牙子“关照”,则是因为她长得出挑。
其实木槿的出身不差,祖上也曾出过举人老人,传到木槿爷爷这一辈,勉强还算是读书人家,小有薄产,可惜木槿她爹太不成器,书读得不行,还染上了毒瘾,赌疯了以后不仅把房契都输了,连木槿的姐姐也被他卖进了窑子里,她娘一怒之下带着弟弟跑了,木槿不想落得跟姐姐一个地步,咬牙把自己卖给了牙行。
相比赌场青楼那些地儿,牙行在这里还算是正当行业,他们跟大户人家做生意,明面上是不会把人往青楼窑子送的。
刘青听完她们俩的故事,唏嘘之余就只剩庆幸了,蒋氏当年待她们母女再苛刻,好歹给了她们一碗饭吃,也难怪她娘对于刘家从未有过怨言。
果然是有对比才有满足,刘青决定再也不抱怨世道艰难了,她已经比很多人都幸运了,感谢老天爷没她让穿成木棉木槿。
刘青这段时间忙着带新来的小伙伴熟悉环境,过去了一个多月她才反应过来,要和她相亲的小哥哥好像杳无音讯了。
该不会被她吓跑了吧o(╯□╰)o
刘青肯定不会像李氏他们一样忐忑难过甚至是煎熬,她又不期待着嫁人,对这待孙少爷这位相亲对象的态度也是可有可无,顶多为自己“坎坷”的命运点根蜡,然后该干嘛干嘛。
她现在不仅是拼哥,还能拼师傅,两条腿的高富帅还是好找的。
然后对方终于有动静了。
大概是为了有始有终,张家大爷亲自到了刘青家做客,这时距离刘延宁回信刚好过了一个半月,张家大爷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孙家没问题,两家可以结亲了,坏消息是孙夫人去世了,他们耽误近两个月才回复,因为孙府在办丧事,不太方便提这种事。
张家大爷略微坐了会儿,又直接赶回省府了,刘大爷和蒋氏隔天得了消息,叫刘延林哥俩套上牛车就进城了,晚上同刘延宁商量的时候,刘青也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蒋氏不□□心:“孙夫人过世了,那现在就不能定亲了?”
刘青这时才想起来,好像这儿守孝规矩很严,在守孝期间不能嫁娶,就是不知道祖母过世,孙子是守一年还是三年?
要是守三年就太好了,三年之后她差不多过了十七岁,再找借口拖个一年半载,总要成年了再嫁人,不然她总觉得自己很可怜==
“也是没办法。”刘大爷沉声道,“至少要守一年,这一年里怕是不能定下来了。”
老两口一脸沉重,李氏反而还好,她笑着道:“爹娘也不必太忧心,暂时不能定亲,可孙大人托人送来了亲笔书信,叫咱们安心下来,说是等来年出了孝,孙大人他亲自上咱们家来提亲。”
“真的?”刘大爷这才一脸惊喜,求证般的看着刘延宁。
“的确是孙知府的亲笔书信,我已经仔细收起来了。”刘延宁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旋即又笑道,“青青年纪还小,明年定亲也不晚。”
“不晚不晚,书信你好好收着,可别弄丢了。”刘大爷和蒋氏笑逐颜开,放心了很多。
如果能保证孙家后边不反悔,那他们等一年再定下来也不是不行。知府老爷是大官,亲笔书信又能当作直接信物,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刘大爷想了想,又沉吟道:“虽然不凑巧了些,不过好事多磨,咱们也别向外边透露,等正紧定亲再通知亲友也不迟。至于家里头,除了你们叔几个,也没叫其他人知道,你们不用担心。”
刘青和刘延宁是不担心的,李氏听完公公的话,倒是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她也怕重蹈覆辙,有延宁在,青青错过了同方秀才的亲事或许不算太可惜,现在与知府家的婚事却由不得别人再破坏。
现在这个结果也算皆大欢喜,刘大爷和蒋氏心里高兴,在城里住了好几日,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带着刘延林和刘延根回落水村。
刘大爷毕竟还是大家长,刘家请了长工短工,不太重要的活都叫他们干了,刘大爷现在很少亲自动手,但是那么一大家子人,他不回家坐镇也不行,在城里享受了几日,两口子依依不舍的回家了。
蒋氏也不想回家,大孙子小孙子都在城里,反而这边更热闹,她除了看看孙子,再去城里逛逛,啥事也不用干,家里有烧饭的婆子,孙女身边还有两个小丫鬟,蒋氏叫她们伺候着,觉得自己跟那些个富贵老太太也差不离了。回了落水村可没这么舒服,洗衣裳做饭她就算不用亲自动手,也得盯着,那几个儿媳妇都不省心,一不留神就把东西拖回各自房里了,蒋氏可不放心叫她们管着家里。
所以,有不省心的儿媳妇在,蒋氏再不舍得,也还是和刘大爷一块收拾了东西回家。回到村里,那些个邻里乡亲纷纷打趣,笑他们又去城里享福了云云,蒋氏和刘大爷也只是点头附和,按捺下了内心的得意。
不用急着定亲,刘青也松了一口气,然后很快就把这事抛之脑后,继续过她悠闲的小日子。唯一的后遗症大概就是,她还是没有脸面对江景行。
尽管在这件尴尬的小事发生以前,刘青也回避过江景行,但她那个时候是以为江景行对她有意思,站在“被暗恋”的角度,她就从容很多了,疑似被江景行这样的男神暗恋,刘青还挺为他们两个感到惋惜的,生不逢时,有缘无分,她也没办法,只能“辜负他的心意”了,所以尽管是回避,刘青也很注意把握尺度,尽量不让江景行感到尴尬。
可现在,刘青知道原来是她自作多情,尴尬的人换成了自己,她哪还顾得上维护江男神的面子啊,赶紧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吧。
刘青现在对江景行就有点避之不及了,察觉到的人也不仅是江景行一个,刘延宁他们都发现了这一点。
刘延宁表示很欣慰,作为一个合格的妹控,当然不希望妹妹身边还有比自己更“称职”的哥哥了,他巴不得妹妹不跟江景行玩。
这天,刘青又一次打完招呼,刻意忽视了江男神有话要说的眼神,不等他开口先告辞去了后院,溜之大吉。
刘延宁看着好友眼底一闪而过的郁闷,心情简直大好,止不住得意的心情,状似欣慰的感慨道:“青青长大懂事了,好歹知道避嫌。景行别往心里去啊。”
江景行在心底“呵呵”两声,收回视线看向刘延宁,若要比口才,他也不会输给刘延宁,江景行很快反问道:“听延宁的意思,我是外人了?”
反正不会是青青的亲哥,和自己没法比。刘延宁心里回了一句,嘴上还是笑道:“景行误会了,我是说青青毕竟是大姑娘,再过个两年指不定就要嫁人了,自然不能还像小时候一般玩闹。”
听着好友暗藏得意的语气,江景行有心反问一句,既然要避嫌,怎么不见他们和以前有什么区别?即便是亲兄妹,也不得不注意男女大防。
只是比起他们兄妹的相处方式,江景行更介意对方提到她要嫁人的事,不由眯起了眼睛,状似无意的问:“说起来……孙家那儿还没有回音吗?”
事情过去几个月,江景行早就想问了,只是好友家一直没有动静,他知道如果已经订亲了,想必不会这般安静,心里便思忖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要是真的没定成亲,他更不好问了,到底不是件光彩的事。
当然江景行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甚至是庆幸的,然而现在听见刘延宁提到这茬,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延宁也顿了一下,心想自己是得意忘形了,怎么又提到这茬了?
就像江景行怕结果“不好”,问了叫他尴尬一样,刘延宁也有些尴尬,妹妹的终生大事,家里边都瞒了好多人,他和景行关系再融洽,也不能把这件事当谈资,最多以后订亲宴邀请好友一同出席,现在是不好说这些细节的。然而师傅起初又把打听孙家的事交给了景行来办,等于景行帮了自家的大忙,自己现在反而瞒着不叫他知道结果,多少有些“过河拆桥”之嫌。
刘延宁为难了片刻,还是如实相告,表示对方尚在孝中,不好议亲,只等一年后再提。
“一年后?”江景行心里沉了下去,这么说早晚还是要跟这孙韶渝定亲的。
江景行莫名有些不爽,忍不住道:“这个当口出事,兆头是不是不太好?”
刘延宁愣了一下,还以为京城里头都讲究这个,旋即笑着道:“无妨,那孙知府并不介意,我们也互留了信件。”
江景行更加不悦了,连信物凭证都有了,跟正式的定亲又有什么区别。
刘延宁还在真诚的感谢道:“我想孙大人贵为父母官,轻易也不会出尔反尔,景行不必多心。”
他担心什么啊,他巴不得那孙知府出尔反尔呢。江景行不是滋味的想,自己把那丫头当妹妹,那丫头可未必把他当哥哥,不过是嘴巴上说得好听,现在为了个没见过的男人就要和他避嫌了,怎么没见她跟延宁避嫌?
可见她根本没拿他当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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