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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天所看到的,以及听到了,使他下决心将这件事提上议程,不能眼看着这样消耗下去,尤其的安全隐患长期存在。
齐天翔漫不经心地听着李前进的汇报,看着陈能亮也是兴致乏味的神态,知道这样的汇报,以及这样的企业陈能亮不感兴趣,更不会有什么具体的指示,只是听听而已。
正如齐天翔预料的那样,李前进的汇报结束之后,陈能亮打起精神开始了指示,但也只是针对汇报中涉及的问題,泛泛地讲了几点意见,随后就结束了讲话,不经意地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准备结束这次视察工作。
“已经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了,陈省长和齐书记也辛苦了这么久,能不能请各位领导赏光在我们这里吃个便饭再走,”李前进看到陈能亮准备起身,就不失时机的建议着,“这也是我们集团的一点心意,万分恳求领导们能给我们一个机会。”
李前进的话使陈能亮微微地笑了一下,侧过脸望着齐天翔,沒有冒然表态。
陈能亮的目光使齐天翔有些意外,从他的目光中齐天翔看出了端倪,也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很是不以为然。同城考察或调研,尽量不在接待单位用餐,更不允许接受晚餐邀请,这是省委、省政府明文要求的事情,陈能亮不会不知道,更不会不注意这样的细节。可看向自己的目光分明是在表明着心迹,如果不愿意早就直接拒绝了,根本沒必要目光征求意见。想到这里,齐天翔迅捷地调整着情绪,迎着陈能亮的目光,微微笑着说:“李总明白我的想法,即使他不清您吃饭,这么个时间,我也不忍心让您空着肚子回去,这样一來今后再想请您來河州视察,就难了。”
陈能亮从齐天翔的神情变化中,明显读出了齐天翔的心思,也知道这些都是违心之言,可还是为齐天翔的话感到高兴,就祥装有些为难地苦着脸说:“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知道人在官场更是身不由己啊,这一天下來,哪一样是我自己能够做的了主的,何况我这个人就是心软,怎么也不愿驳人家的面子,这方面小蒋和刘明明最清楚。”
陈能亮的话引起了众人善意的笑声,纷纷站起身簇拥着陈能亮和齐天翔走出会议室,乘电梯來到商厦顶层的旋转餐厅。
旋转餐厅灯火辉煌,与略显寒酸的会议室相比,这里不但装修豪华,而且豪华的有些奢侈。正是就餐晚高峰时段,偌大的餐厅却空空荡荡,只有穿着旗袍仪容靓丽的服务人员整齐地恭立在各自的岗位,礼貌地微笑着等待着贵宾的到來。
看到陈能亮诧异的眼神,李前进赶忙陪着笑脸解释道:“忘了跟您介绍,我们这个旋转餐厅刚刚进行了内部装修,还沒有正式营业,今天您是装修完第一批贵客,而且我们新近从四川请了一位川菜大师,想请您这位川菜美食家尝尝他的新派川菜是不是符合传统,又是不是正宗。”
“我算是什么美食家,又怎么品评人家的新派川菜,净胡扯。”陈能亮严厉地瞪了李前进一眼,转过脸來呵呵笑着对齐天翔说:“如果说品评,还就是麻婆豆腐和夫妻肺片这两道菜,我还能吃出味道,可那也不能就以正不正宗论断,只能说是不是我记忆中的味道。”
“那就让大厨卖卖力气,做作这两道招牌菜,看看是不是正宗,是不是您记忆中的味道。”李前进恭敬地笑着说着,转身去安排去了。
陈能亮在齐天翔手势的示意下,慢慢地坐在了圆桌旁边,也还是沒有忘记示意请齐天翔坐下,在缓慢旋转的玻璃餐厅,饶有兴致地居高临下欣赏着楼下的灯火霓虹,深有感触地说:“忙了一天,坐在这里看上一会流光溢彩的城市,似乎所有的疲劳和不快都烟消云散了,真是一种享受啊,”
“您在窗口看风景,窗外的人在看您,窗外的风景陶醉了您,您装点了别人的梦。”齐天翔淡淡地笑着说:“现在不就是这样吗,我们俯瞰着这座城市,这座城市也在审视着我们的行为和言行。”
“你啊,总是这么严肃,又这么苛求自己,浪漫的时候总带着那么一丝悲壮和沉重,想与你亲近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从走进通体透明的旋转餐厅,陈能亮的情绪就很好,也有了说话的兴致,望着齐天翔平静的神情,忽然像想起來什么似得,微微笑着说:“下午在金融服务中心,你举例说到的加减法,时间关系沒办法展开,能不能请你详细地解说解说,让我也长长知识,”
“陈省长这是在拿我开玩笑了,您是国内赫赫有名的金融专家,经济大省的经济领路人,我哪里能让您长知识,您这一说让我真是无地自容了。”齐天翔知道陈能亮此刻找出这个话題,是想拉近与他的关系,也有着明显示好的意味。联想到近來的传闻,陈能亮如果上调北京,即使沒有明显拉拢他的意思,也不愿与他这个可能的经济大省的新任省长交恶,毕竟今后还有倚仗他的地方。这其实也是齐天翔心中的想法,今后的交往和工作交流并不会随着陈能亮的离去而中断,反而可能更紧密,无论是才林东生的考虑,还是现实的考量,保持一种相对宽松的关系,对双方都有好处。
“看來你天翔是不愿告诉我了,要让我自己摸索才行,”陈能亮装作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换了一种说法道:“不说长见识,互相交流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齐天翔听到陈能亮这样说,也觉得再端着也不太合适,就笑着说:“就是您说的,咱们就是交流,说对说错那说哪了。”
“所谓的加减法,其实就是针对银行固有的经营模式的简单解读。加法容易作,存款生息,贷款收息,存贷之间的息差就是收益,这样的规模越大,效益也越好,不断的膨胀,加法就是这样做出來的。”齐天翔开始了正式的表述,神情也渐渐严峻起來,“减法相对就复杂一些了,存贷比得到的收益总是有限的,加法做的再努力也有极限,毕竟收益來自于存款,而存款不能沒有边界的放大。各家银行都在争夺存款,大客户的协议存款利息就要作出很大让步,毕竟大客户就是各家眼中的唐僧肉,争夺之下存贷之间的息差就必然会压缩,这也是无奈的现实。为了放大收益,通常的作法就是减少长贷,增加短贷和错配,使得有限的资金发挥更大的作用,得到更多的收益。”
“可这样的操作之下,收益显而易见,风险也随之放大,短贷可以最大限度地提高资金利用率,可错配和违约风险也增大了很多。这样的情形之下就出现了两难的困境,收长放短增加了收益,增大了风险,同时也恶化了与大客户和优质客户的关系,为了维系这种关系,又必须给大客户或优质客户开具承兑汇票进行融资,更增大了财务成本和风险。”齐天翔环视着渐渐落座的众人,继续说:“平衡与大客户之间的关系,降低贷款和融资风险,就需要银行认真地做减法。其实想想也简单,减负就是增收,盘活资金就是收益。这样的道理说來容易,做起來却是决心难下。作为银行來说,家家都有不良贷款,家家都有沉淀积债,而家家采取的办法就是挂账,或者等待政策统一处理。以前似乎可以,现在作为市场化运作的商业银行,国家不可能再出台政策帮银行减负,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想办法解决,自己解放自己。”
“基于这样的思路,我们就动员银行转变方略,继续做好加法的同时,做好减法。这些方面蒋市长理解的比较透彻,还是让他给您说说吧,”齐天翔微笑着看着陈能亮,转过头对蒋飞铭说着:“你给陈省长详细说说你们的做法,包括怎样跟行长们斗智斗勇的。”
“不用他说,我已经大致明白了。”陈能亮提高了声音,威严地看了蒋飞铭一眼,缓缓地说:“是不是将逾期贷款进行负载化处理,变贷款为投资或股权,尽力盘活迟滞资金,使其产生相应的效益,而且利用政府或企业集团的资金实力,变卖鸡为养鸡,加减法这样就做出來了。”
“你们前些时的烂尾楼盘清理,现在的金融服务中心,都是这样的模式,使银行与政府或集团结成休戚与共的整体,最终为地方经济助力。”陈能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蒋飞铭,随即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赞许地对齐天翔说:“这种想法和积极的尝试,我只能用二个字來匹配,那就是‘绝了’,其他我想不出更好的词汇表述了,值得总结,值得推广。”
原本还捏着一把汗,不知道陈能亮会怎样评说的齐天翔及众人,都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气氛陡然欢快了起來。
看到陈能亮满脸的笑容,以及齐天翔欣慰的神情,始终紧张地观望着的李前进,笑着站起身來,恭敬地征求着陈能亮的意见,“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咱们开始吧,”
陈能亮望着李前进,又看了一眼满桌自己喜欢的川菜,豪气地笑着说:“满桌的家乡菜,既增加了食欲,也助长的情绪。倒上酒,今天高兴,我要好好跟天翔同志,以及大家喝几杯。”
陈能亮的情绪感染众人,也就使得清谈正是进入了酒宴模式,气氛也开始变得活泼和自然了一些。
偌大的旋转餐厅,只有三桌客人,除了陈能亮和齐天翔他们这一桌省市领导之外,还有两桌坐着陪同视察的工作人员,以及商厦集团的陪同人员。初始的气氛略显拘谨,随着酒宴的持续,特别是陈能亮逐渐的放松,场面开始宽松,几桌之间开始穿梭走到,频频的敬酒和恭维的话语不绝于耳。
齐天翔始终微微笑着,不积极主动,也不冷漠拒绝,注意配合着陈能亮的节奏,平静地周旋着。
这样的状态直到酒宴结束,将陈能亮送到地下车库,握手告别,然后缓缓地坐上自己的专车,才宣告一切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