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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眼底。
男子轻哧了一声:“看来,你是有些孤陋寡闻了,既然你早晓我甚多,也该知道明月楼的赌命之局,早就取消了,十年前就取消了,我又为什么要浪费时间你赌?”
“取消了?楼主想推卸大可找别的借口。”
洛无忧凤眼之中闪过一丝狐疑,这不可能。若真的取消了,红锦青鸾又是怎么说服明月楼的人在最后出手的?
“你觉得,本楼主有必要骗你?不过,看你如此想要送死,本楼主破例与你赌一次也无妨。正好本楼主也有些无聊,有人送命上门,也没道理不取。”男人变了自称,那浑身的气息也在瞬间陡变,浓烈的煞气逼人。
赌他会不会杀她?
敢提出这样赌约的人,他也是第一次遇到,他倒也想看看,她哪里来的那么大气魄,敢提出这样的赌约?
番外前世篇(二)
手中的洞萧一收,男子手中多了一柄利剑,青锋直指女子心窝。
那女子却是容颜半点未变,只轻轻的吐出一句:“君心若明月,明月长存照无忧,我相信你不会,不会舍得伤我。”而后她便自那般定定的望着他,他是容狄可又不是容狄,他会不会杀她?
她其实没有把握,或许是会的。
不过,她本就是鬼,死了一次如何再死?她不知道他到底如何?了也不知道他现在何处?更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怎样?还能不能回去?又会不会消散,会在何时消散?所以,哪怕能看一眼那张相同的脸也是好的。
于她来说,这个赌她未必会赢。
却也绝不会输!
男子面具下的眉宇已然蹙紧,原本前推的剑势生生顿住,君心若明月,明月长存照无忧。很陌生的一句话,却是让他整个心脏都有阵阵的抽痛。那是一种极致陌生的感觉。
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凝视着女子漂亮的眼,长睫卷翘,幽深双瞳平静沉稳如丝,便是带着杀气的利刃锋芒划过之时,也未眨下眼瞳,便自那般不闪不避的看着他,那眼中凝聚的,好似海枯石烂都不会褪变的信任。
长风习习,吹拂着男子的青丝墨发,衣袂飘荡间,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握剑的手,紧了紧,却是怎么都无法刺下去。那一瞬间的疼,让他有些恍神,恍神的看着那女子,讶异着自己的异常。
“现在看来,楼主你,输了……”
洛无忧明眸笑到弯弯,声音带着一股缥缈空灵,“楼主向来一言九鼎,相信不会失言我一个小女子吧?如此,还请楼主兑现自己的诺言,摘下自己的面具与我一观。”
“放心,我只是有些好奇,想看看世人传言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到底长什么样子,与楼主不会有任何的损失。”言下之意,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倒是,第一次有人敢调戏本楼主,你,胆子很大!”的确很大,知道他身份后还敢如此直言不讳提出这等要求的,她是第一个。
“多谢楼主夸奖!”这算是调戏?她觉得他想多了。
看少女不以为意,颜笑宴宴,男子苍白的唇,忽的轻勾:“你若想看,那便自来摘即可,就不知你有没有那个胆量?本楼主是答应了你,输了同意你摘下面具,可并未答应过你,摘下面具之后,就不会再杀你!”
那一抹弧,似笑非笑,透着几丝冷戾和魔魅。
“我们的赌约是让楼主自己摘下面具,至于我看了之后楼主会否杀我?这的确不在赌约的范围,不过,我以为楼主刚刚那般明正言顺的机会都没下手,也定然不会在事后做出如此宵小行径。”洛无忧心中被堵了一下,这该死的容狄,果然不管前世今生都一样难缠。
“是么,何人能证明?本楼主可不记得你有这样说过?而本楼主也没有毁约,我是输了,也答应你摘下面具,只不过要你自己摘。怎么,你不是很想看本楼主这张脸,现在却又为何退缩了?”
男子音调拔高,似带着些嘲弄:“还是,你根本不敢?说是拿命来赌,其实也不过是个怕死之人,舍不得那条命而已。现在本楼主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看便自己来摘免得你说本郡耍赖,若不想看,就立刻离开。”
“……”洛无忧气结。
她现在是鬼,是鬼,根本没办法触碰任何东西。若能摘她早就摘了,又岂还用得着这样的方法来和他周旋打太极,想要他自己摘下来?不就是看一下,那张脸她早就看过不知多少次,有什么好隐瞒的?
后世她钻字眼儿耍他,没想到变鬼回到前世,却成了他钻字眼儿耍她?
“看来是你不敢,那也就怪不得本楼主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了字还未落地,他却是突的住了口,侧头看着那片果林,身上原本魔魅的气息,瞬间再次变得冷戾。
洛无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果林的入口处却是有几道人影走了进来,她眸光有些微愕,那三道人影她都识的。
想到上次入梦时看到的画面。她似乎有些明白她们为何出现在这里,可想到这个男人刚刚的话,她不禁蹙了眉,明月楼的赌局已不在,她们又是如何请到明月楼出手的?
是兮妃?应该不是,若他会因此而动摇,就不会在此隐世!
男人转身坐回了藤椅,藤椅旁置着小几,几上檀香袅袅,静气凝神,上面还有一盘未下完的棋局,颗颗白玉棋子光润,却是一盘残局。不远处摆着小炉,炉上烹着佳酿。
洛无忧正思索想看个究竟,却是突的有道力量拉扯而来,她眼前一黑,眼前画面已消失不见,而那坐在藤椅上正看着棋局的男人似乎半点也未察觉。
那三人很快上了楼,却正是寒濯与红锦青鸾二人,青鸾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裹,里面似装着什么东西。
寒濯有些犹豫:“楼主,她们……”无奈的看了一眼两名女子,这两人来了好几次了,找到明月楼,最后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找来了这里。可主子早就不问世事多年,他们来了又有什么用?
便是连皓王与那几位来,主子也都是拒而不见,这次他私自放人进来,不知道又会被主子扔去刑堂呆多久。可恨的是他居然着了这两个女人布下的仙人跳,毁了人家女孩儿的清白。
也不算毁,他什么也没做,可到底被人拿住了小把柄,若是当真让人传出去他做下这种事儿,只怕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当真是要一臭到底了。
“寒濯,明月楼赌命之局早已取消,莫不是你不记得了?居然还把他们带来这里?是不是,你这个左使当真是想要卸职了?”男子声音极冷。
“可楼主,他们带了这个来。”寒濯将手中物件递呈了过去,男子却只看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带她们出去,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我们知道明月楼赌局已然取消,所以才带来这件东西来做为交换,有人告诉我们,只要带这样东西来,你一定会答应。上官楼主,除去这件东西,你还想要什么你只管说,只要红锦能办到都会为你找来,哪怕是我二人的命。”红锦见状,焦急开口。
“本楼主只要你们现在离开,还我清静。你们的命于我来说有何用处?若本楼主想取,你们以为你们能逃得掉?”男子却是依旧不为所动。
红锦咬唇:“我们只是想请楼主帮着救一人而已,楼主若是不同意,我们便在此长跪不起,楼主想要清静,只要答应了我们,我们自会离开,楼主自然可得清静了。”
“呵,今日胆大的人倒还真是多,居然都敢来挑衅本楼主。”男人哧笑了一声,本能的转头看向雕栏处,那一片空空如也,让他微微一愣。
这世上能逃过他感知的人,曲指可数,那个诡异出现的少女,竟是在他眼皮底下,又诡异的消失了。他,却没有半点发觉?
刚刚的一切就好像是场梦?
男人怔神的刹那,一旁的青鸾却是身形一动,手中的长剑直逼其面门而来,寒濯因自个儿主子的话也有些怔神,一时没反应过来,更没料到青鸾会真的突然出手。
森冷的长剑,眼看就要落在男人颈脖处,男人身形却是突的一闪消失在原地,眨眼出现在青鸾身后,五指成掌拍出,青鸾身形如断线纸鸯般飞出,重重的砸在阁楼之上,撞坡木质雕栏滚向楼下。
“青鸾,青……”
红锦惊呼一声想要上前,却被寒濯点穴拦住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愤恨的瞪着眼前两个男子,而那魔魅的男子却只静静的看着脚步也未移动,似在等着听那落水的扑通声。
如预期的,那扑通声响起,却也夹杂着咚的一声闷响,一物从那阁楼下飞了上来,直直的落在那楼间地板上。却正是那女子背上背着的包袱,只那包袱此时却已然散开,里面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男子凝眼一望,眼眸闪了闪,举步上前将那东西捡了起来。包袱里别无他物,只一张画轴,男人将卷轴拿在手中,并未多犹豫便将其打了开来。
看着那画轴之上那副画像,却是怔住,抬头瞥向红锦:“你们要本楼主出手救的人就是她?她现在何处?姓甚名谁,今年多大?”
男人突然改变的态度让寒濯与红锦都有些愣,突然间感觉到自己能说话,红锦咬了咬唇:“是,那是我家小姐,我们不知她在何处,只知道她被人囚禁。小姐姓洛名无忧,今年三十有一。”
“那个已死的东宫太子妃?”男人声音有些凌厉。
红锦吞了吞口水,点头,“我家小姐没死,是那个狼心狗肺的蓄牲和洛仙儿那个贱女人害了我家小姐,还将她囚禁,我们一直在找小姐的下落……”
“寒濯,将她捞起来。然后送她们出去。”男人突的出声打断,拿着画卷进入了内室。
“是,主子。”
“楼主,我求你,出手帮帮我们……”
寒濯忙点了她穴道,将落湖的人捞起,又把人送了出去。回到室内,看着仍拿着画卷在看的男子,将手中的竹牌放在了桌上,有些讶然:“主子,您,是打算要出手么……”
柳家覆灭后,主子再不理朝堂事世,在此隐世多年,这次她们求上门,他早已用明月楼是江湖门派不参与朝庭之事为由拒绝。可没想到他们居然带来了这样东西。可如此就会让主子改变主意?
他却是不太相信。
“十六年没回去,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你下去安排吧。”男人只淡淡说了一句,并未去看那竹牌。寒濯退了下去,男人却是拿着画卷起身踱步到阁楼栏。站在那雕栏旁,神情莫明。
“君心若明月,明月长存照无忧,我相信你不会,不会舍得伤我……”
捏着画卷,男人脑中荡起一道空灵而缥缈的声音以及一双坚定不移相信的眼眸,感受着心脏处再次传来那丝丝缕缕莫名的升起的痛楚,他狠狠的蹙眉,真是他的梦?还是他白日里见了鬼?
洛无忧,东宫难产而亡的太子妃?
一个死去的人还活着?刚刚还出现在他眼前?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女,那张和这画像上一模一样的脸,即使年龄不同,可那五官模子长相却是一模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剩无多的日子,他以为可以如他所愿平静的结束,如今看来,却是有必得回去一趟了,既然心中有了波澜与疑惑,总是得解开。
再晚,怕也没机会了……
番外前世篇(三)
洛无忧被那股巨大的力道拉扯,还未睁眼,耳畔便自传来阵阵嘈杂的金戈杀伐之声,她睁开眼,看着连片的华丽殿宇间不能的血溅撕杀,蹙了蹙眉,从半空中飘落而下。
环视了一圈儿,这才发现,这里居然是秦宫?
可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兵变?
又是谁发起的兵变?
城阙之上,站着些人,洛无忧定眼一眼,不正是在前世夺走她一切的洛仙儿又是谁?依旧穿着凤袍,只是,眼前之人神情有些憔悴和恍然,再无她前世临死时所见的那般高贵与雍容。
“娘娘,不好了,陛下大败被擒,皓王的军队已然入了皇宫,娘娘还是快走吧……”有宫人焦急而来,话未落便被洛仙儿一巴掌打翻在地。
她五官有些扭曲,身形却是有些摇晃:“怎么可能,陛下怎么可能会败?母后不是说了,南齐那边儿会出兵的,该死的南宫景皓,为什么还会攻入皇城?败了,怎么可能会败了,怎么可能就会败了……”
“娘娘,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宫人一脸焦灼,此刻宫中已然大乱,所有人都顾着逃命,谁还有心思去理到底皓王为何会攻入皇城?
洛仙儿被扶着怆惶下了金凤台,没走多远,却就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她看了一眼,上前紧紧拽住了那人的衣袖:“父亲,你来的正好,父亲,到底怎么回事,陛下怎么会输的?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南宫景皓的队伍真的打进皇城了?母亲呢,母亲在哪里?”
“你母亲她,在该等的地方等着你。”洛秉书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突的一挥手,有兵士上前将刀架在洛仙儿的脖子上押了起来。
那冰冷的刀锋,让她脸色大变,整个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父亲,你这是做什么?快让人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是皇后,你们快放开我,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还不放开我?”
“皇后?你不是想见你母亲,我现在就带你走,把她押去金銮殿。”洛秉书沉脸低吼了一句,当先转身离开。
洛仙儿以及随身跟随的侍婢也都被押了过去。
眼看着这一幕的洛无忧咬了咬唇,跟了上去,看着那个男人有些瘦削的背影,恍然间,心中似处有什么在炸开,想到黑色云层中那声母后,想着容狄说的安儿就是烨儿,有些被埋藏在前世的秘密,是要揭开了么?
金銮殿,依旧那般富丽堂皇。
不见丝毫的染血,却又真的染了血,整个皇城,几乎到处都是血腥之色,为的就是这把金龙椅,那象怔着至高皇权的金龙椅。
那殿中,有数人,她都识得,除了洛仙儿,还有一身狼狈发丝凌乱,却依站站在那儿的永昭,两人身边跟着的心腹也一个不少,玉嬷嬷,华嬷嬷……
那地上还有一人满身是血,奄奄一息,那张脸,居然是南宫景煜。那个登上高位的帝王,那个负了他的男人,最终还是被从那个位置拉了下来?呵,呵呵,还当真是苍天有眼。
只是让她怎么都没想到,发动这场宫变的人,居然会是那个混世魔王,十四皇子南宫景皓。那个唯一在夺嫡之中,侥幸存活下来的皇子。早被秦皇送出皇城前往封地华陵郡的皓王爷。
现在看来,南宫景煜自以为隐藏的深,可实际那个小魔王,却才是隐藏最深的一个。那个从不觊觎帝位在世人眼中只会胡作非为的少年,却在南宫景煜登位之后多年,才发动兵变夺位,倒也真是能够隐忍。
而她若没看错,些将士之中,还有赤血军。
换言之,容王府也站在他背后。
如今说来,还真不知到底是谁算计了谁?更让她奇怪的是,以南宫景煜的个性,他登位之后竟然会不铲除容王府?这实在不像他的性格。
洛无忧正思索着,那殿宇之间却是再出现一群人,那领头之人一身浴血铠甲,彼时的少年,已是个真正的男人,变得刚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凛冽的气势,正是那秦皇十四皇子,皓王南宫景皓。
洛秉书领人拜见:“微臣参见王爷。”
“丞相不必多多礼。”
南宫景皓虚扶了一下,语气很是客气:“这些年若非丞相忍辱负重,我们也没办法将这些人全抓出来,以正朝纲,父皇临终时有遗命,这是父皇欠洛家的,这几人都交予丞相大人处置,丞相大人可自便。”
“多谢王爷。”
“洛秉书,你是我父亲,是当朝丞相,你居然勾结叛臣,发动兵变夺位,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疯了……”洛仙儿看着这一幕,当真有些傻眼,她做梦也未想到,他的父亲,居然会勾结皓王?
“本相勾结叛臣?不过是西疆余孽,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本相?本相所为都奉有先皇遗命,有遗诏为证。你们还真以为你们所做的一切没人知晓?皇上早就知晓的一清二楚,你们害死无忧,害死若兰安儿不止,还害死烨儿,屠了顾家满门,今日本相就要替他们报仇。”
洛秉书双眼泛红,夺过身旁侍卫的大家,便刺进了永昭的肚腹:“你这个毒妇,若不是你,怎么会有这一切,你该死,该死。”愤恨的声音,向来沉眉肃穆的男人,此刻却像是发狂的野兽。
下手毫不留情,而永昭竟没能闪开,看那样子倒像是被下了药。
“我该死,害死他们的不正是你?若不是当年你不肯拒婚娶我,他们都不会死,洛秉书是你那愚蠢的忠贞爱国害死了他们,忠义两难全,这也是你应得的报应,你以为你将他们隐藏的很好,本宫就找不到了么?”
“哼,本宫只是没想到顾若兰那个贱个,竟然肯抱着儿子一起死来成全你,也不愿成为你的软肋,倒还真是对你情深意重。还有仙儿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下手除掉的吧?你倒还夫是疼爱那对贱人母女,可惜的是,你亲手斩杀了南宫承烨,就算是下到地狱,本宫想,他们也不会原谅你的。”
永昭脸色雪白,五官却透着几分扭曲的阴狠:“洛秉书,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好好做你的丞相不好么?非得想着替他们报仇,妄想查探他们的下落,还帮着南宫萧来对付本宫?容家退出朝堂上缴兵权想来也是你们早就设计好的,难怪本宫怎么都找到虎符,现在想想,能够调遣容家军的虎符定然在你手,是你交给了南宫景皓。是不是?”
“是又如何?既然早知你们狼子野心,你们以为皇上会真的让你们登上这个位置?你们有今天也都是天意注定,你们还莫不是当真以为她就是天命凰主?告诉你,不过是你们痴心妄想,别说她不是,就算她是,本相就算拼尽一切也会杀了你们。”洛秉书冷声承认,鹰眼之中杀气逼人。
“本宫告诉你,就算输了死了,本宫也不会让你好过,本宫自知难逃一劫,所以早就派了黑煞死士前往洛府,有洛府满门陪着本宫也是不错。呵呵呵……包括你那个老母亲,所有人鸡犬不留,只怕你忙着帮叛军根本还不知道吧?”
“洛秉书如今只剩你一个孤家寡人,怎么样,当忠臣的滋味儿如何?哈,哈哈哈……我倒是想看看,你不是很爱那个贱人,到时候你又会不会下去陪他们,本宫便在黄泉路上等着看,看你下去,怎么向他们陪罪。哈哈哈……”
永昭笑得有些疯颠,说着她双手突的握住刀柄,用力一推,那刀锋便穿体而过,只那嘴角却始终挂着阴冷的笑意,直直的看着洛秉书。
筹谋了一辈子却不想,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甚至,那个人早就知晓她的目的,宁愿假死死在宫外,却又一手毁了她最后能抓住的一切。可她不甘,所以就算痛苦,她也要拉着人陪她一起。
陪着她一起!
“那你注定要失望了。他们不会死的。”洛秉书只冷冷说了一句,伸手一拔便将那大刀拔了了出来,冷眼看着永昭倒地绝了气息,他转头那像是野兽一般发狂的眸子,冷冷的盯着她,与地上早已只剩一口气的南宫景煜。
明黄色调的宫殿之中,不时有森冷的银芒划过,伴随着满地喷溅的鲜血似乎在诉说着男人心中的不甘与怨恨。走到今天,他失去所有的切,唯一仅剩的也只剩下替他在意的人报仇。
洛无忧捏着掌心,双眸瞪大看着这一幕,看着洛秉书拖刀疯了一般刺在洛仙儿和南宫景煜的身上,将两人刺皮血色的刺猬断了气,而后便跌坐在地,整个人恍若失了魂一样,疯跑出了殿宇。
她死死的咬着唇,心中情绪复杂莫名,对这个男人,她的亲生父亲,她说不出是怨是恨,还是释然,可原来,娘和安儿当年并没有死。当初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安排人救下娘和安儿将他们藏了起来。
可娘和安儿最终也没能逃过。
永昭不止杀了娘和安儿,逼着他处斩了烨儿,还杀了顾府洛府满门。原来秦皇根本没死,不过是借机假死的而已,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有容王府在,秦皇想要改立太子也不是没可能。
为什么却要南宫景煜登位?
容王府世代忠义,只效忠于皇帝,为何南宫景煜登位后却又站在了皓王背后?想来应秦皇一手操控,想要借南宫景皓牵制南宫景煜。容狄‘死’后容王府是这其中又有没有那个男人在其中的功劳?
容狄想扶南宫景璃上位,柳家死后却是心灰意冷,那么是不是代表着在前世他也和南宫景皓有所关联?否则,就算他手上有洛秉书给赤血军怎么会听从南宫景皓的命令?
兵变之后没有看到那位太后,宋德妃,是不是就在那次永昭陷害烨儿的事件中,永昭洛仙儿已然借机除掉了她?
应该是的,一山岂容二虎?
这两个女人是不可能容得彼此存在的,现在想想似乎也不奇怪,就如慈安所算计的那般,南宫景煜的确有能力,可是他自身没庞大的母族势力支撑,还有宋德妃与永昭一心想要拿捏他。
就算登上皇位也有诸多制掣,被几个女人给钳制拖了后腿,就算他有再大的能力也会被限制极多,尤其这几个女人还没一个好对付的。且还有一个南宫景皓与容王府在成为他的死对头。
到头来他的输似乎也是必然之势。
只可笑,他自以为得到了一切,却原来到最后也不过是场镜花水月罢了。她眼中闪过一抹讥诮,看着几人的尸体,轻飘出了金銮殿,看着那华丽的殿宇想到自己看到的一切。听着钟鼓与宣读圣旨的声音。
景元十一年,秋,就在她与烨儿死后不到一个月。
皓王南宫景皓于华陵郡出兵,一路势如破竹攻破皇城,奉先皇遗诏登位,与此同时,南宫景煜与永昭等人勾结南齐谋害先皇诸等罪行被公告于世。
自此,南宫景皓继帝位,改年号,建兴。
……
还是那片外世外仙境,洛无忧静静的行在那林间,看着那碧波浩渺中的幽寂的湖泊,还有那隐在雾色里的阁楼,依如那秀的清幽宁静。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可她知道她的出现定然有理由。
那一日入梦,她与烨儿身死之时,不管是何原因,明月楼最终插手。南宫景皓的兵变,与他似乎也都有着丝丝缕缕隐藏的联系。
容狄,前世那个他们从无交集的男人,这一世她死了,她手中的半卷浮生残卷也早就被她无意之中给烧毁。没有了那半卷浮生残卷,没有了她,他的命运似乎已然注定……
百花皆已谢,透着一股萧瑟荼糜。
她便自那般远远的看着,那道身影静坐在那落花之间,修长的拾指拔动着古朴的琴弦,有琴音溢出,淡然而静雅,如水波逐流般无欲无求。
眼眸微闪,她眸光落在男子身后不远处,那一袭宽大的黑色袍摆,那令人熟悉的装束,那一双幽幽落在男子身上的眼眸,似感应到她的视线,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看不清面貌。
却能看到那双眼中的欣慰和笑意,然则,下一瞬,满天星光骤起,那人便在她眼中化作了漫天的星碎点点的消失在尘埃之中。
洛无忧蹙眉,不待细想,那琴音骤停,盘膝坐在地上的男子突的侧过了头看了过来,狭长的眼依旧宁静无波,她却看清那眼中的含义,静静的迈步走了过去,站在男子身前三步远。
“不是想看看本郡到底是何面容?你是本郡所见最后一人,今日便遂你所愿。”男人薄唇轻掀,压着琴弦的双手向上,点点揭开了覆在脸上的面具。那面具之下,依旧那是那熟悉的脸。
没有岁月的棱刻的痕迹,仍旧俊美的让人心惊。
那张熟的五官,那是她最爱的人,可惜却也不是,没有那些共同经历过的记忆,他们之间只不过是陌生人。
他,只是他的前世,终究不是他。
她眼看着他的身体软软的倾倒,有些痉挛和抽蓄,明知不是他,心还是有些抽疼,本能的上前扶住了他,触摸到他的身体,她有些讶异,明明她并无实体无法接触任何人,任何东西,却偏偏可以碰到他?
“总觉得你很熟悉,或许是前世宿缘,虽不知你看得到底是谁,不过,能在最后死前,有一个人陪着,也是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无忧,你可以叫我无忧……”
“无忧,无忧,不染红尘事事休,是个好名字,却生就命运多舛,你可知本郡亦有一字,明月,或许我们真的前世有缘,可惜……”可惜他却早死,未能早些遇到她。否则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不过,应该也没有差别,他注定是要死的。
“就不知人是否真有来世,若有,但愿有人能许你一世无忧……”狭长的眸光氤氲着些许柔和的光,他这一生,平静的出生,平静的接受必死的命运,从无人能在掀起他半分波澜。
却不想临到死,却会被一个死去的人牵动一丝心绪。有些可笑,却又让人有些莫名的眷恋。至少,不用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有只鬼陪着,也好……
“会的,会有人许我一世无忧,那个人早就已经出现……”洛无忧空灵的声音响起,垂头再看,怀中男子双目已瞌,温暖的身体也那扭曲之中化作一缕黑白交缠的轻烟,便在自己怀中点点消散。
没有血凰,没有浮生残卷,曦氏一族最后一线希望消失,或许这世上便再也没有所谓的千年古老的异族。他们,终究还是要走向灭亡。
可后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