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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池说到:“这首歌有问题啊,妍子,听出来没有?男人的心思?”
“我听到辫子长,我就怀疑了,我俩都没辫子,你们唱谁呢?”妍子进入角色。
“这是新疆民歌,又不是我们写的,当什么真”思远这么一说,我觉得他还没进入情况。
“可是,刚才是你们唱的,对不对?情动于衷而行于言,还唱得那么动情,肯定有问题,对不对?”小池的追问还没完:“我关心的还有一个重点,你们歌词中有句话暴露了你们的思想:带上你的妹妹、带上你的钱财,哥们,人财双收啊,还两个,是不是不道德?是不是占便宜?你这叫什么?打劫吗?”
思远明白了,戏又开始了,但他确实不想再编下去了,他得赶快结束,回头对她俩说到:“严肃点!我们正打劫呢!”,然后又照着《天下无贼》的台词对我说到:“大哥,我先劫个色!”
学得还真像范伟。
“一群戏精”小池说到。
“要我说,戏精第一就是你,好意思说,学这么多东西,不用在正地方,就晓得编戏。”妍子反唇相讥。
“哎,你还别说,瞎编的东西才受欢迎,庄哥,你不觉得吗?”小池把球踢给我。
“不一定吧,你得举例说明。”我不好站在哪个一边。
“你知道清朝最畅销的小说是哪几本吗?”小池自问自答:“聊斋、红楼,再有一本是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聊斋是乱说,纪晓岚是瞎编,红楼则是真假难辨。”
“你说的聊斋、红楼不错,但你是纪晓岚瞎编,有何根据呢?”我问到。
“如果你们想听,我就说他写的关于迪化,也就是乌鲁木齐的一些传闻,他书上的故事,多半是瞎编。”
“怎么,纪晓岚在乌鲁木齐来过?”张思远感觉比较吃惊。
“他是被贬来的,因为犯了错误。”我解释到:“他确实在乌鲁木齐住过一段时间。”
“他不是清官吗”思远问到:“是《铁齿铜牙纪晓岚》那个人?与和珅斗的那个?”
“明显戏看多了,思远,他总体上算是清官,但他最重要的贡献是负责编纂了中国传统文化超级工程《四库全书》,是个大文人,但也保不齐要犯点错误。”我说到。
“那他犯了什么错误,贬得这么远?”思远追问到。
“他亲家犯了事,有人告他亲家,他知道了,就给亲家通风报信,所以被皇帝知道,贬了,在乌鲁木齐呆了几年。”我说到。
思远不说话了,这估计摧毁了他在电视里看到的,英雄文人的良好形象。高妍却对另外的事感兴趣:“他都在新疆编了些什么故事?”
“很多了,这样大的文人,写些荒诞不经的东西,居然还有那么多人看!我先讲一个,你们听听。”小池说到:“他记载在这本书里的一个传说,有名有姓的。一个在新疆领兵的提督,叫俞金鳌的,有一天晚上在戈壁滩上行走,远远看见一物,似人非人的高度差不多有一丈长,向他追来,这提督还是有功夫的,于是弯弓射箭,那东西倒了,又站了起来,再射一箭,那东西终于倒地不起了。提督走近一看,原来是只蝎子,这么大,还能直立行走,奇怪不奇怪?”
“也不一定啊,万一真是有呢?”高妍不服。
这下思远算是理智了一回:“要真有这物种,生物学家早就发现了,况且,如果有伤人案件,也应当传遍全国了,这个东西信不得,当然不一定是提督瞎说,也许他只是个幻觉。”
“纪晓岚写得跟真的是的,是不是爱编?”小池问到。
“孤证不立”我说到:“提督一人证言不可信,但你只举一个故事,也不能说明问题。”
“对呀,还有没有?”妍子问到。
“好,反正在新疆,我就只讲他记录的新疆故事。乌鲁木齐西边,有一个地方叫昌吉,发生过一次叛乱,官兵平息叛乱后,在乌鲁木齐西边树林将所俘获的叛乱人员杀了,那是八月份发生的事。后来,树林中就产生了数团黑气,神出鬼没的,纪晓岚作为负责官员,有人报告他这个情况,他认为这是叛军鬼魂作怪,这属于阴邪之气,遇到阳刚火气就败了,于是找一些官兵,晚上埋伏树林,看见黑影过来,就用火药枪打它,黑气当时就散了,从此再也没有发生过。”小池讲完,妍子说到:“我怎么觉得有点迷信的味道?”
“从纪大学士当时的科学素养来说,他这样迷信,也许是真的。”我说到。
“我看,其实纪大学士也许内心中真的相信有鬼神,我再讲一个故事,你们听听看。还是有关昌吉叛乱这个事。说的是有一个家奴,叫巴拉。跟随长官打仗时非常勇敢,有一次被箭射中,箭从左脸射进、从右耳朵穿出,他受重伤后,仍然奋力一刀砍死一个敌兵,然后两个人都死了。后来主人有一次梦中,巴拉来拜见他,衣服整齐像个当官的样子,主人在梦中忘记巴拉已死,就问他:你现在在哪里,要到哪里去呢?巴拉说,我有公事出差,路过这里,想念主人了,所以来拜见你。主人问到:看样子你现在当官了,怎么当的官呢?巴拉回答到,凡是忠孝节义的人,上帝都会赏赐,我现在是博克达山神部将。”
“什么?博克达山?就是天山那个博克达峰,最难攀登的那个?”思远问到。
小池回答:“对,应该是那个山峰。主人又问:你要到哪里去?巴拉说:到昌吉去。主人问:到那里去干什么?巴拉说:上级有规定,不能说。这时主人突然醒了,发现是做梦,但梦里巴拉的话言犹在耳。这是六月间的事,到了八月十六,昌吉发生了叛乱,主人这才明白,鬼神早就知道了,但天机不可泄露。”
“这也太吓人了,这个纪大学士,尽爱讲些鬼神的东西,不靠谱。”妍子感叹到。
“他也有不讲鬼神,专讲怪事的段子,听不听?”小池勾引到。
“快说,不要吞吞吐吐!”妍子催促到。
“乌鲁木齐有个关帝庙,有马,这是商人买来施舍给关帝庙的,因为关羽应该是有马的,图个讲究。这匹马平时就在附近山林中吃草,不回来的。但只要是初一、十五,人们祭祀关帝时,它总是早早来到庙门前,在规定位置站好,整天不挪动一步,像个雕塑似的。”
“这也是个戏精吧?”妍子笑到。
“人们的祭祀活动一完毕,它又跑了,不知到哪里去了。纪大学士说,他刚开始怀疑是道士搞的鬼,故意搞得神秘,用来增加这个关帝庙的香火。但有一年二月初一,那天是祭祀的日子,纪大学士来得最早,没一个人,他刚到关帝庙,就看见那匹马踏着雪,缓缓而来,白雪满地,周边没有任何其他人的脚印,可见不是道士或其他人故意所为。那马在他面前,又自己走到它原来的固定位置,站成一个雕塑。奇怪不奇怪?”
小池一讲完,我就说到:“也许是纪大学士故意这样写的,想神化关羽,借机推销所谓忠义吧。”
“也许,他是真信呢?”小池说到:“他这样的故事编得还少吗?庄哥,那本书你可是看过的哟”。
“估计吧,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我感叹到:“人生如戏也是这个道理。”
“人们也不相信自己不愿意相信的东西。”小池接着说到:“这种相信的选择性阻碍了对真相的认识,纪大学士饱学经年,也难以逃脱这个倾向,难道我们就逃脱了吗?我问你,庄哥,当你喜欢一个人时,是不是觉得她什么都美,当你不喜欢她时,是不是觉得她什么都不好?不用回答我,自己想想,这种极端判断,是不是感情用事?既然感情才是判断的决定因素,那么人生就有作戏的可能了,有的人还越做越起劲,自己骗自己,甚至于,还给它赋予某种高尚的意义。”
小池明显有些激动,我不知道因何而起。我得安慰她:“你说的是人格中的一种,叫拟剧人格。其实还有游戏人生的、还有赌博人生的,人格类型很多,不一定都得当戏精。虽然装睡的人叫不醒,但他自己肯定知道自己醒着。”
“那是什么”高妍一声高叫。
“应该是乌鲁木齐了,按地图上看,我们应该快到了。”张思远说到。
“我不是说的城市,你们看远处,白云之上,金光灿烂的,那是什么?”高妍一边兴奋地说一边用手指示方向。
我仔细一看,明白了:“那是天山,你看到的金色是雪峰的山顶。”
“雪应该是白的吧,怎么金光灿烂的?”
“这是一种自然现象,叫做日照金山,金色的夕阳照耀在雪白的山顶,反射的阳光金光灿烂,妍子,这可是吉祥的象征,你看到了,好运气!”
“我们都看到了,我们都有好运气!”小池的语气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