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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只是后来随着赵构再次捡起交给叶青后,才算是恢复了当初的声望。
但显然,不论是王淮还是赵构,都没有想到,少了虎口衙门名声的皇城司,在叶青的手里,变得越发的强大跟低调,而更让人诧异跟心惊的,则是皇城司的内部结构,以及它所蕴含的巨大的能量,已经完全超出了在秦桧手里时,那有些单一的职能,变成了一个如同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衙门。
而王淮之所以如此感叹,是因为他这些时日,在大理寺内才渐渐梳理清楚,叶青即使不在临安,但依然还能够对临安的形势了如指掌,对于一些官员的动向也是如数家珍,这些完全都是因为皇城司的功劳。
更为重要的,也是让他每每想起感到可笑的是,当初本以为自己已经废置了皇城司,但如今细细想来,自己其实不过是废置了皇城司的表象而已,皇城司则是明目张胆的给他表演了一次金蝉脱壳,瞒天过海。
而其真正的实力,王淮即便是如今,都不太清楚皇城司的实力到底庞大到了什么地步,不过有一点儿他倒是可以肯定,那就是即便叶青不在临安,皇城司依然能够利用它自身的优势跟权力,在暗中找到朝堂之上一些官员的把柄,从而使得这些官员为他叶青所拉拢。
叶青单单只靠皇城司为他培植党羽势力,这是他王淮在被监押进大理寺前的想法。
随着那一夜的宫宴,当着各国使臣的面,大理寺孟宗政、毕再遇跟当时还是刑部侍郎的钱象祖,开始弹劾他里通外敌,鼓惑大理出兵抗韩侂胄时,那时候王淮才真正意识到,叶青的势力党羽已经蔓延进了刑部跟大理寺,从而也让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真正的大势已去,毫无翻身的机会。
皇城司、大理寺、刑部,虽然少了御史台的支持,但已经足够叶青在朝堂之上为所欲为,以此来要挟、利诱每一位身上有污点的朝堂官员。
“王大人是不是一直认为,刑部在梁尚书的把持下,必然是水泼不进、针插不入?所以你只要一直把持着刑部,即便是我叶青对于大理寺有影响力,但也不足以抗衡刑部,更别提能够弹劾你?”叶青胜利者的姿态看着王淮道。
“不错,即便是史弥远当初反水,我都没有过于紧张过,因为只要刑部在我手,那么任凭你们如何弹劾,都是无济于事。何况,大理寺那时候还有卧病两年多的吕祖简在,你叶青又怎么可能完全染指大理寺,给予大理寺施加你个人的意思呢?所以在老夫看来,只要大理寺、刑部两者不能全部为你们所用,那么你们就无法奈何老夫。”王淮看着叶青那胜利者的姿态,神情也有些傲然的说道。
“人算不如天算,虽然我曾经任差遣于大理寺少卿,虞允文也曾任差遣大理寺少卿,但在王大人看来,我们都无法左右吕祖简治下的大理寺,自然,你也就更不会想到,孟宗政、毕再遇会为我所用。”叶青笑着道。
“但老夫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钱大人竟然也参合进了我大宋朝堂的党争之中。本以为钱大人乃是太子的心腹重臣,即便是与你叶青交好,也不过是因为太子罢了。所以啊,没想到,钱大人竟然跟叶大人是旧相识啊。”王淮苦笑着说道。
当初太子在继位前,把钱象祖差遣到刑部任侍郎,他当然明白这是为了接替梁克家的第一步动作,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钱象祖跟叶青之间还有关系。
他一直认为,钱象祖必然是太子的人,而刑部即便是交给太子的人,对自己也是有利无弊,毕竟,叶青等人,短时间内,显然是不敢动太子的人,何况,名义上他们都是太子麾下的臣子。
一旁的钱象祖,此刻听着王淮那略微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在旁边挪动了下身子,不过这时候,显然没有人愿意去注意他,何况,如今他已经是骑虎难下,就算是想要撇开跟叶青的关系,也已经是完全不可能了。
“叶某跟钱大人乃是志同道合罢了,并不存在谁是谁的人,一切都是为了我大宋的江山社稷。”叶青呵呵笑着说道。
这种话或许骗骗三岁小孩子还行,在王淮面前说出来,王淮是连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当然,王淮也很清楚,叶青之所以当着他的面说,并非是要让他相信,而是在提醒他王淮,叶青跟钱象祖之间的事情,如今还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除非是你王淮想要被监押一辈子。
“这么说来,老夫是要交由刑部了?”王淮似笑非笑的挑明道。
叶青也不拖泥带水,点点头:“不错,如此一来,在刑部会更好处理一些,说不准过的几日,王大人就可以回府与家人团圆了。”
“条件呢?”王淮不为所动的问道。
“简单。”叶青痛快的说道:“梁大人那里还希望王大人你能够多多美言几句,钱大人如今刚任刑部尚书不久,诸事不祥,自然是希望刑部上下和和气气,而不是有人暗中作祟。”
王淮了然的点点头,而后话锋一转,问出了跟刚刚钱象祖同样的问题:“刑部、大理寺、皇城司为你所掌,礼部、兵部韩家所掌,户部、转运司史弥远所掌,而你还有淮南东路、北地四路的差遣在肩,所以叶青你如今在朝堂之上已经算是占据三分天下,甚至是还要多。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个时候不该离开临安,免得给予他人可趁之机。但你为何要离开临安?”
面对王淮的疑惑,叶青笑了笑,淡淡说道:“宫宴那夜所言就是我的目的。”
“联盟抗衡花剌子模人?”王淮皱眉诧异问道,毕竟,他一直以为这是叶青混淆他人视线的一个幌子。
“不错,这就是我的目的。”叶青确认的回答道。
王淮脸上的讶异之色还未消退,看着叶青那认真的神情,他相信这个时候的叶青,不会骗他,但他想不通,叶青如此做,难道就真的是为了那夜宫宴上,慷慨激昂所言的华夏大义不成?
“这世间有很多事情不需要理由,家国复兴、民族大义,向来不需要理由,其中或许会参杂着个人的利益,但在这些复兴与大义跟前,个人的利益,有时候……往往可以暂时搁下不说。”叶青端起茶杯,看着那茶水想了下后还是说道:“叶青并没有所做的事情那么高尚,但叶青却是知道,华夏疆域可以四分五裂,但即便是如此,也不该异族插手才是。所以这个时候,我叶青宁愿抛下个人利益,即便是如此一来,有可能给他人可趁之机,但总好过有一天,异族入侵,我们亡国灭种好吧?无论是金人还是夏人,还是鞑靼人,辽人,在我叶青眼里,同是华夏一份子。儒家可以分出三六九等、蛮夷正统,但在我叶青眼里,他们一概与我等一样,没有所谓贵贱之分。强汉盛唐用无数生命与鲜血浸染的华夏疆域,我们没理由因为自己的纷争,而让异族之人坐收渔翁之利。”
钱象祖、王淮二人神情复杂,看着眼神清澈、轻松从容的叶青,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他是忠,他连太上皇赵构都敢抗衡,更是敢抗十四道圣旨不尊。你说他奸,但他如今为了华夏大义,竟然愿意放下朝堂之上的纷争利益,只身前往万里之外抗击花剌子模人。
“老夫为相多年,自信格局高度已足够,今日听君一席话,老夫自愧不如。在此祝叶大人旗开得胜、凯旋而归。”王淮神色凝重,以茶代酒一饮而尽,而后便起身往大理寺内走去。
望着王淮离去的背影,一直端着茶杯的叶青若有所思,随后才跟钱象祖交代了几句后,便独自一人率先离开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