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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被吓的!
借着判官的流言,给自己套了一层神秘外衣的蒲苇,真是万万没想到,事情最后能这么发展。她一开始真的只是想为自己的异能稍微遮掩一二,再就是光明正大地大吃大喝,因为她的异能消耗能量严重,不靠大吃大喝,短期内真的很难给补回来。
但她真的低估了这些人怕鬼神的程度!
她还以为自己要多费口舌地说服他们最终相信了这件事,但哪里能想到,她一说,这些人竟然就信了。
看来,这落后也是有落后的好处。
她还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行了,别哭了,判官又不是那种随意断人生死的。你的命长着呢,哪这么容易就去了下面?”
道西家的打了一个嗝,一下抬起眼,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蒲苇,语气里充斥满满的惊喜。
“你这意思,是我会很长寿?判官大人跟你说的?”
谁会嫌自己命长啊!
当然是活得越久越好。
其他人听了这话,也满眼殷切地冲蒲苇看了过来。
蒲苇哪能应这样的话,当然是摇摇头,然后神棍地来了一句——
“天机不可泄露!”
也不知道道西家的是脑补了什么,一下眉开眼笑了起来。擦擦眼泪,就腆着脸冲蒲苇道:“苇苇,你看这粥够不够?要是不够,呆会儿我再去煮一点。对了,之前我娘家托人给我捎来了一包点心,现在还有一些,判官大人要不要吃?”
蒲苇有点心动。
但看了看道西家的大肚子,觉得还是算了。人娘家给她捎东西吃,那肯定也是念着自家女儿大着肚子,怕不小心给饿到,让自家女儿留着以防万一的。
她哪能有这个脸,以神官的名义,骗人家的点心吃。
“你自己留着吧。”
道西家的眼瞅着就有点失落,但很快,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重新眉开眼笑了起来。
其他人慢慢缓过劲来,就好奇地开始打听怎么请神上身、神官上身了会是什么感觉,请神容易不容易什么的。
蒲苇担心多说多错,一概以忌讳为由,挡了回去。
她这么说,这些人也真信。虽然看得出来是有些失望吧,但真的没有再问。
蒲苇示意他们继续圈人圈地,把公社那边的好斗分子都给画出来。
陈家人开始心惊,这打普通乡民和打公社那边的,可就有些不一样了。
蒲苇嘲讽,“都是人,怎么不一样?!道家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话的一种解释就是,在老天爷的眼里,这世上所有人都一个样,没什么区别。
在我眼里,这人却只分两种:好人和坏人。好人,我敬着;坏人,挑战了我的道德底线,那我就出手教训一下。
放心,就只是教训一下,我有分寸。
你们也听到公社那边的人是怎么说的了。也不能让人说,这判官大人也是欺软怕硬的,就逮着普通乡民收拾!”
众人一听,神情间开始松动。
没想到,这会儿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她的,竟然还是之前还吃她气的道西家的。
“哎,苇苇让画,那就画嘛。这也是判官大人的意思。他们害了人,那就该接受教训。”说完,她特讨好地看向了蒲苇,笑了笑,“苇苇,你说是不是?”
这墙头草,倒得够快。这么一瞅,倒是瞅出点可爱来。
果然,看待事物,换个角度,就能看出不一样来。
蒲苇自然是笑眯眯地点头的。
其他人一听,那就画吧。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再加上一个道西家的,倒是勉勉强强,把人给圈出来了。有些不太确定的地方,陈道西表示自己再去打听打听。
“那你小心点。”
陈道西点点头,表示明白。
陈家人也基本对他放心。他成日里除了上工,就不干正事,让他去打听这些,还不惹人怀疑,这根本就是他的长项。
正好,蒲苇也表示昨晚伤了身子,得养一养,最快,也得明晚才能再次请神。
陈家人一听,就都担心了起来,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的身体快点好起来的。蒲苇很直接地表示,那肯定是要靠吃好吃的啊。
但现在,家里不是没这个条件嘛。
陈妈妈不由地可惜,怎么自打不去地里了,这蛇也不上门了呢?否则,还能抓了给小儿媳补一补。
不行!
陈妈妈狠狠心,咬咬牙,就又去了厨房,洗了两个鸡蛋,给扔到了正在煮的粥里。
道东家的全程没参与,不明所以,看到婆婆洗了两个鸡蛋放锅里,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高兴地问:“妈,今天要吃蛋啊?”
她是肯定捞不到吃的,但是自己孩子能有的吃啊。
可谁知,她被训了。
“烧你的火,问什么问!”
道东家的就气呼呼地闭上了嘴。但她其实还是期待的,也因为期待,这干起活来,就多了点干劲。
但这会儿,她还不知道,陈妈妈等蛋差不多是熟了之后,给捞起来,洗了洗之后,就给蒲苇送过去了。
她示意其它都共同承诺会为蒲苇保守秘密的人赶紧走人,她要和蒲苇单独谈一谈。
于是,这屋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她和蒲苇两人。
陈妈妈先是讨好地将鸡蛋递给了蒲苇,表示这是她特意给她煮的。
这会儿鸡蛋可以说是农民的“小银行”、“储钱罐”,很多人都靠母鸡下蛋,再把蛋卖了换钱。换来的钱再去买油盐酱醋等生活用品。
所以一般人家,那是鸡蛋都舍不得吃的。陈妈妈能一下煮了两个鸡蛋给蒲苇,照她原先抠门的性子,这已经很舍得了。
蒲苇也不是那不识抬举的,立刻道了谢,然后不客气地直接就开吃。
陈妈妈眼瞅着她把那两个鸡蛋给几口吞下了肚,自己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咽了咽口水之后,气弱地开了口。
“苇苇啊,妈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蒲苇眯眯眼,没立刻答应。
“你先说。”
这态度,让陈妈妈心里又打起了鼓,重新犹豫不定起来。但想了又想之后,陈妈妈还是决定说了。
但说之前,她还是有求了一下蒲苇。
“苇苇,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得帮忙。妈以后,肯定念着你的好,也会努力对你好。”
这就更能说明,陈妈妈接下来要说的这事,不一般。蒲苇就更不可能仓促答应了。
她想了想,倒是给了她一点希望。
“你先说,我能帮得上的,肯定努力帮。”
陈妈妈大喜,“好好好,你肯定能帮得上,肯定能。”
然后话锋一转,她一下绷紧了老脸,神色变得异常郑重。
“不过在我说事之前,你必须答应我,对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保密!”
这没问题!
她本来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你放心说吧,我肯定不会对任何人说的。神官作证!”
这扯了神官大旗的爽快承诺,让陈妈妈彻底松了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
她来求蒲苇,原来是为了前头那位小儿媳——杨鹃儿的事。
陈妈妈表示,她对杨鹃儿的确不算好。但这会儿的婆婆,对儿媳妇,哪个不是如此?!
新媳妇刚进门那一段时间,当婆婆的都得立威,如此才不会让儿媳妇反过来爬到婆婆的头上来。所以,那会儿家里的活,一多半都交给她干了。
等时间一过三个月的时候,陈妈妈想着她这肚子里是不是该有了,就找她问了话,不想却得知她竟然从头到尾没和自己儿子圆房过。
这可把陈妈妈给气的呀。她着急给儿子娶媳妇,又拍电报把儿子给叫过来,就是想着儿子赶紧留个后。她也想过这种事一时不能强求,倒也是没指望小儿媳能一下就怀孕的,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小儿媳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
那她娶这个小儿媳,是干什么来的啊!
她气坏了,就更不想对她好了,家里的活,依旧大头归她。
但其实,会那么做,也是那会儿条件不好。
那会儿,家里的三个男人自打和大队长家的闹了别扭,就转了性,家里的活很少沾,那是无论如何打骂都不听的,实在是气死个人。
然后家里当时还一串娃娃,小的只有一两岁,最大的那个,也才五六岁,基本离不开人,然后二儿媳还怀着孕,胎像不太好,干不了太多活。
一时间,家里能抽出手的,也就她、老大家的,还有小儿媳。
但老大家的还得负责喂奶,自然也不能伤了她,免得回奶了,所以重头自然落在了她和小儿媳的身上。
实话说,那会儿小儿媳干得多、干得累,可她也是一点都不轻松啊。
她哪能想到,小儿媳最后会落到那个下场啊?!
陈妈妈又提起,别人都说这小儿媳老实,听话得很,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是,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干活的时候,在外头抽抽搭搭地哭给人看的,不是她吗?回了娘家,抱着爹妈痛哭,把邻居引过来看热闹的,不也是她吗?
陈妈妈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她给丢尽了。
陈妈妈觉得,她这是在威胁自己,靠舆论。
但陈妈妈也承认,自己那会儿可能也是心思歪了,钻了牛角尖。自家本来就因为和大队长家的那些不愉快,被很多人嘲笑和指指点点,再因为小儿媳的事,又被人说是黑了心肝,又说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轻轻放过他们家,让他们家被拉出去批A斗。
陈妈妈听了那些话,哪能不生气!
她心想:杨鹃儿若是指望她被人这么一说,从此后就改变对她的态度,那是痴人说梦。
婆婆教训儿媳,那是谁都不能拿她怎样的!
所以,她也的确对杨鹃儿更加苛刻了。
然后某一天,一个老姐妹跑来跟她说,让她别再这样了,逼得自家儿媳妇去外面向别人讨食,这传出去,也太不好听了。最关键的是,一个小媳妇,跟村里的某些男人走得近了,传出去,就更不好听了。
她当时一听,就有些炸了,问老姐妹是什么意思。老姐妹一开始还遮遮掩掩的,只让她以后对杨鹃儿好一点,最后被她给逼问半天,才说好几次看到有男的拿东西给杨鹃儿吃。也不具体是某一个,而是好些个。
但她再逼问,那老姐妹却是咬死了不再说了。
那她就更生气了。你说说一个人怎么就那么馋呢,大家都吃一样的东西,怎么她偏偏就有脸去讨食,去接别的男人给的东西。
她都要被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人”给气死了。你要真饿,你说啊。在家里不说,却能有这脸去外头说。
她到底是怎么着对方了!
她被气得狠了,就更没心思对她好,训了她一通,警告她不许再那样之后,尽量盯着她干活。
但她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和杨鹃儿绑在一起,总有不得不分开的时候。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的事,但她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她强忍着,没敢声张,在时机合适的时候,避着人,故作不经意地问杨鹃儿,是不是有一阵没来月事了,是不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要不要她去请个大夫什么的。
当时,杨鹃儿那慌张害怕,整个人哆嗦着,白着一张脸,瞪大了一双眼睛看她的样子,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杨鹃儿说没事。
她是不信的。可要真是有事,她还能往外捅?他们家都已经够丢人的了,还能经得起再丢人?她小儿好好的军人,能丢那个人?这事真要捅出去了,小儿这辈子还能不能抬头做人了?
她左思右想,忍下心里的气和恨,当晚就当着大家伙的面,给杨鹃儿放了假,让她回娘家呆几天。给的理由也是合情合理、光明正大的,那就是这些日子一直劳累她,是时候让她松快几天了,也免得外头的人老是说她这个当婆婆的不是人,就好磋磨儿媳妇。
她当时其实是想着让杨鹃儿趁着回娘家呆着的那几天,把自身的麻烦给解决了。
但谁能想到,第二天一早,杨鹃儿就淹死在了河里。
这可让她慌的呀、气的呀、恼的呀。
想着自己都已经这么忍着了,这么顾全她的脸面了,她还想自己一个当婆婆的怎样!
但死者为大,她所有的恼恨,都必须得憋着。还担心再出什么事,就连给杨鹃儿收尸,都是她自己一手操办的,没有假借其他人。
甚至杨鹃儿的兄弟过来大吵大闹,借着杨鹃儿的死,来讹她,说要去公社那边告她,她都默默忍了,掏了一百块给那些豺狼分了!
那可是一百块啊!
他们一年干到头,刨除口粮,最后也只能挣几十块钱。这一百块,是他们好几年的辛苦费。
最后,她还依旧没捞到半点好名声。非但如此,恶婆婆的帽子,更是戴死了,拿都拿不下来。让她想给小儿再娶个好儿媳,都不能。
现在,她也不想去评论过去的那些是是非非。一切,就等她死后到了地下,和杨鹃儿一起,在阎罗王面前,让阎王来评断。
她就想让蒲苇帮帮忙,请判官大人帮忙查查,杨鹃儿那肚子里的,到底是哪个畜生的种?
杨鹃儿可以说是年纪小,不懂事,又是个外村人,不熟悉这村里事。可村里的那个畜生,可是同村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能那么混蛋,冲杨鹃儿伸这个手!
她必须得知道那畜生是谁!
这是她一辈子的心病!
不搞明白了,她就是连死,都不能闭上眼。
陈妈妈一下抓住了蒲苇的手,面上老泪纵横,有悔有恨。
“……妈就求你这个事。这个事,你必须得帮妈给查清楚了!”
她抓得很紧,紧到蒲苇这个皮糙肉厚的,都隐约感觉到了一点疼。
而且,陈妈妈黑漆漆的双眼中涌动出的疯狂和暴烈,也让人心惊地认识到她的执拗。
她是不会罢手的。
这辈子,她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的。
“然后呢,知道了答案,你能干什么?”蒲苇冷冰冰地问。
陈妈妈就恨恨地咬了咬牙,眼中的疯狂更盛。
“我会杀了他!在我临死前,杀死他!一命抵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