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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但东城还是成了被破坏最严重的地方,跟西城的繁华绝对没法在同一个等级。
虽然事实是这样,但丁夫人话落后,有脑袋迟钝点儿的夫人还是开始在心头沾沾自喜:嗯,首饰换铺面,虽然还是亏了点,但是总比什么也捞不到强许多。而脑筋精明些地则继续一副牙疼模样:许都东城铺面?那是当年曹孟德占领许昌,原住民们怕兵祸波及,仓惶逃难留下的,说是铺面,其实那里本来就是贫民区啊!零散破落,地势坑洼,不下雨还好,一下雨,路都找不见,谁家没事吃饱撑着去那里?最通透的一些夫人们则微微眯了眼睛:许都就这么大地方,西城已经被皇宫,官衙,高官豪门的府邸渐渐占尽,而且地盘已经渐渐划定。一些街道铺面后头的利益网也是千丝万缕,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轻易触动。但是东城不一样,那里太寒碜,谁也不想伸手。连曹孟德自己在破城得地后赏人都没好意思把那里往外送。但另一方面那里地价便宜,背景单纯,后头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地势不好算什么?填平就可以了。没路算什么?修了就行了嘛?照着许都现在的人口发展,东城那些荒宅废宅还能闲置多长时间?
只是这么一想,丁夫人提议倒是一条良策,想透的诸位又不得不承丁夫人的情了:东城那里再怎么说也是许都的地方,实际掌权的也是曹孟德。人家丁夫人跟咱们客气客气,咱们总不能真不识时务问人伸手吧?
于是也不知道谁家夫人最先回过神,以一种半戏谑半认真的语气开了口:丁夫人您说哪里话呢?东城那什么地方可是不错的地段。您就是不开口,我也少不得会厚着脸皮问您买了。今天您既然说到了,咱们也就沾回便宜,价格什么的咱们不说了,明一早我就让人给您把钱送来。到时候您可别嫌少,千万得记得给地契啊!
她话一说完,紧接着又有几位明透的跟风而上,都表示不能白要,稍后就送钱过来。丁夫人满脸尴尬地跟人客气,结果就是越推辞,那几位夫人表情越真挚,就差在众人面前开口说:我们是真想要,您要是觉得不妥,价钱咱们好商量。推辞到最后就是丁夫人在众人一再要求下“勉为其难”接受了她们的买地请求,但同时要求不要太伤和气,酌情而为即可。
最精明一波妇人明里暗里一番讨价还价后,各自满意,均连带微笑,回席上品茶赏花,谈笑风生去了。而脑袋平庸些的此时也回过味儿来,开始作为第二波要求者跟丁夫人打机锋,敲边鼓,试图也得到跟刚才人一样待遇。丁夫人端着茶杯,端庄大度,一派淡然,对几家夫人的要求来者不拒,相当和气。蔡妩和庄夫人本着不做出头鸟的原则,也是在这一波人行列当中,俩人在跟丁夫人装模作样打了几句官腔以后,得了彼此间心照不宣的答案后,又各自坐好,跟旁边夫人有礼寒暄,谦和谈笑,充当标准贵妇去了。
而最后一拨人在观望了一番旁人举止后,自然而然也跟着闹腾去。这样的人一般都有个奇怪的心理:喜欢从众。别人不干,他们不干,别人一干,他们也得凑个份子。反正要赔要损也不是他一个,他不算吃亏。
当然除了这些自愿和随大流的人之外,还有一种品行高洁不愿与众人“同流合污”或者脑袋死板,人太实在,没反应过来此间机锋的人。比如孔融他媳妇儿。蔡妩也不知道她是真没反应过来还是实在心有隐情,她居然能面有难色跟丁夫人哭穷:“实在不敢隐瞒夫人。不是妾身不知夫人好意,而是家里实在有些……去岁北方大雨,家中田地收成不好,佃农们的租已经被老爷免了。今年眼见着节气里又有去年的水势,所以妾身实在不敢……”
蔡妩心里满是不屑:听意思,这多半不是这位小妇人的真实想法。而是她在揣摩自己夫君的意思,甚至不惜以这么另类的方式拒绝丁夫人的示好。蔡妩想这也不过又是一位可怜的妇人罢了,或许她怕她重蹈了她前任那位夫人的覆辙?其实战乱年代干过抛弃妻子这种事的人不少,远的高祖,光武什么的不说,就是近的也有刘备干过,吕布干过,甚至曹孟德当年刺董不成,也曾丢下卞夫人夤夜出逃过。可是像孔融这样大军围城时,人家既不不指挥,也不不督战,一拍闲适面色淡淡然去读书的还真不多,而等一败涂地后又扔下老婆孩子仓惶逃亡的更是少之又少。
蔡妩可怜这个女人,所以在她说完以后她只是垂着眸,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到。但是她身边的郭照却不这样,这姑娘脸带天真,语含关切,很是热心地说道:“王夫人放宽心。我听母亲说,德衡叔父新近创制了一批水车,既能灌溉又能排水。于农桑之事上很是有利。王夫人若是怕今年田地收成不益,可以去着人问问那批水车的事。虽然德衡叔父被司空大人点名随军去看新弓弩的成效了,但我想军械堂的人应该也清楚这些。而且听人说许都和周边一些郡县的田地里已经被安置上这种水车了,反响很不错。”
王夫人傻了下眼,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郭照,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倒是她旁边几位夫人听到这信很感兴趣的样子,一个个看着蔡妩,眼冒金光地问:“慧儇你们两口和德衡算是故交吧?我听说马德衡那人手巧得很,好多东西别人看都看不明白,他居然能做的出来,而且做得非常精巧。真好奇人家是怎么想出来的。哎,对了,慧儇你不是跟他比较熟悉吗?你看你能不能跟他说说,让他回师后,有时间做些小玩意,好给我们这群快在后院闲的发霉的妇道人家解解闷?”
蔡妩眼睛一道亮光闪过,抬起头笑微微地说:“这倒是不难。不过德衡回师后可能没怎么有时间。因为前阵子他说除了忙活军械堂那边,他还想着改进织绫机的事。”
“改进织机?怎么改进法?”一个对此挺好奇的夫人很是困惑地问道。
蔡妩回忆着上回来家里时絮絮叨叨的那一通专业术语,眼睛眨眨后,舌尖一打弯,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解释给几位夫人听。解释完还不忘在最后对比了下新旧织机的不同点,并且突出强调了新织机的经济利益。她这经济利益还没说明透,一边正跟旁人闲聊庄夫人就“唰”的一下扭过头,眼睛闪闪地看着蔡妩,低声说:“德衡这个什么时候能出?出来以后可得着人往我们家通知一声。家里布庄上要是都能放上这个……”
“那你和子廉就真乐大法了。”蔡妩嬉笑着接过庄夫人话头,然后给庄夫人一个“我明白”的眼色,紧接着她又提醒道:“我可跟你丑话说在前头。德衡那人,对钱财是没什么概念,他脑子里除了关心那些宝贝器械基本上没别的挂心东西。可你要是敢因为这个就真蒙他,让我知道,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庄夫人赶紧摇手:“怎么会?慧儇你想哪里去了,我们家就算有时候会瞒天过海赚点小黑钱,但再怎么钻钱眼儿里也不能真算计子廉同僚?再说,德衡当初可是被子修和奉孝共同引荐的,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到他头上?”
蔡妩眨了眨眼,算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庄夫人要求。
一边几位夫人见这边悄悄话说完,也跟着继续加入话题。结果就是在赏花会结束时,不光丁夫人收了几木匣子的上好首饰,卖了些东城待开发荒宅荒地。连带着蔡妩都莫名其妙给马钧那些大发明小玩意拉了一批的订单,而且还跟着郭照一唱一和忽悠人家几个好玩的夫人姑娘,把马钧那科研怪人的“研究经费”给解决了。对此蔡妩表示相当满意,甚至在回去的路上牵着郭照的小手,很有母爱地抱着小姑娘猛亲了一口,搞的小姑娘脸红身僵,傻乎乎局促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义母这是兴奋过头,欢乐地有些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