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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北城我害怕，我怕黑，你知道的。”一颗眼泪从傅安宁眼底滑落。
她怕黑怕打雷，他都知道的，还在她生日的时候，送过一个小夜灯给她，替她照亮了许多个黑暗的夜。
她看着他冷淡的样子，忽然抓不住他的衣服，手指慢慢滑落。
顾北城忽觉心口微热，是她的泪水浸透他的衣服，还带着余温。
他狠了狠心将她放在病床上，没有办法，林诗雨的眼睛刚刚坏掉，是移植最好的时机，以后等视神经衰败，再移植难度大得多。
如果可以，他也想耐心说服傅安宁，甚至可以给她更多的好处。
傅安宁是清醒的，甚至她的手指还能轻微动，可她忽然不想触碰顾北城，明明他近在咫尺。
她想，只要不碰到他，还可以骗自己这是个梦。
可顾北城怕她在动手术的时候挣扎，抓紧她的手压在头顶。
他的手指真冷，傅安宁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泪水再次流出来。
医生道：“不要流眼泪，不好下刀啊。”
傅安宁忍了忍，憋得眼睛通红，眼泪却越来越多，似乎要将所有的泪水流光。
“傅安宁，这个手术你做也得做，不做也的做，但我可以再答应你一个条件，除了爱你，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顾北城看着她，口吻冰冷。
一句除了爱，就给她判了死刑。
他必须这么说，必须对傅安宁冷酷，其实他很希望她恨他，如果恨了，她就不会不择手段留在他身边。
这样对谁都好。
这样他也不会被愧疚烦扰，不会明明觉得她可怜，却无法收手。
傅安宁哽咽着，呜呜地哭起来，眼底的祈求好像易碎的玻璃，点点碎裂开的时候，仿佛刺伤人的眼睛。
顾北城拿了纱布，不停帮她擦去泪水，动作冷酷得好像她只是一件物品，傅安宁忽然有了不认识他，自己爱的真的是这样无心无情的男人吗？
他在问她有什么要求，她的要求是什么呢？
傅安宁悲哀地闭上了双眼：“我的要求就是——请你出去吧，顾总。”
从此后，他不是她的丈夫，她不会称呼他北城，他只是她的顾总，那个赏识她栽培她的上司。
“你别看，很快的。”顾北城没有动，他知道自己是该走的，看不到应该会好过很多，但是不知道是什么阻止了他，让他无法移开脚步。
这个时候都不肯放过她吗？甚至要亲眼看到她受到惩罚。
傅安宁没有再出声，于是刀片划过她眼球的恐惧感就更加深刻，一刀又一刀，身体的一部分被切割的恐惧感，变成她以后日日夜夜的噩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已经结束，傅安宁竟然还是清醒的，她听到顾北城问了医生一句：“傅安宁没事吧？”可语气还是淡漠到可怕，似乎只是不想她这么容易就死。
傅安宁竟然勾了下唇，忽然问道：“傅总，它们好看吗？”
这大概是很久以来，第一次她用这么平等的语气和他说话，顾北城一楞，忽然有些无法面对。
“你不敢回答我吗？我就想知道，你硬要从我这里取走它们，是不是因为我的这对眼珠很好看，你非常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