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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更远处,不曾留恋。
贞儿伸手想要抓住它们,但却无用,她看着那盈盈的一白,终于无力的蹲到了地上,无声无息的哭泣着,任由时间匆匆而过,久久不能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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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依旧,皇宫如往常一样平静,它并没有因为朱祁钰的死而变得沉重,只因他是夺权霸位,软禁兄长的废王,皇上下令不准为他操办任何王爷该有的葬礼。
朱祁钰走的很安静,就如从没有他这个人一般,静静的消失在这个是非之地。
葬礼只用了两个时辰就仓促的结束了,当朱祁钰的棺木从贞儿身边经过时,她只是默默的看着,没有任何神情也没有流一滴眼泪,直到棺木被抬出这条永巷后,她才慢慢抬起头,看着那碧蓝的天空,什么也没想,只是惆怅着。
当夜幕降黑时,贞儿把点亮的花灯放入了并蒂湖的水面上,她从腰间的锦袋里拿出了玉兰花瓣,挥手横洒在半空中,直至花瓣落入静逸的湖面上,玉兰花如携舞的仙子,明媚而又闪亮。
这是贞儿为朱祁钰做的最后送别,只希望他的下辈子能遇到只属于他的玉兰仙子,然后平平静静的过着天伦之乐。
她落寞地走在空静的永巷里,心里浮起一层灰暗,对于自己的未来,贞儿一片茫然,她注定是逃不出这红瓦高墙之外,她失去的远比得到的还要多,她真的疲惫了也厌倦了,她怕自己踏进每一座宫殿,更怕面对每个带着面具的魔鬼。
突然,贞儿的眼前停住了一双脚,她有些错愕的停住了前进的步法,缓缓的抬起头。
只见一双熟悉的眉眼正悲漓地看着她,瞬间,贞儿的眼眸淡淡的蒙上了一层薄雾,内心涌上千丝万缕,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注视着彼此的眼睛了。
樊睿抬起了右手,正抚向贞儿的脸颊。
贞儿忙倾下头,欠了个身,恭敬道:“奴婢叩见樊大人,大人盛安。”
樊睿顿顿的收回手,声音里透着无限的凄凉:“你,可好?”
贞儿暗暗苦笑着,同样的话,三年前他也这样问过她,然而不管什么时候,这样的问题在这皇宫中都是句废话,活在这个是非之地里,有谁是好过的呢?
樊睿清零零的声音在这空静的永巷里显得格外悲寂:“这些年来,我过的一点也不好。”他注视贞儿的眼神里有浓浓的悲楚与伤痕累累。
贞儿无法忽略他眼眸里萦绕的复杂情愫,依旧如多年前那般缠绵、思念、心痛与悲怨。
贞儿倾下眼角,悲从中来,泪珠无声无息的颗颗滑落,她何尝又过的好呢,她何尝不是度日如年,相思如苦。
樊睿抬起贞儿的下颚,涩涩的声音有些暗哑:“这泪,是为我而流,还是为朱祁钰而流。”
贞儿看向他眼里的凄楚,她知道樊睿是误会她与朱祁钰的关系了,她没有任何的解释,而是不由自主的把头抵在了樊睿的胸口处,眼泪直线的滴落在地上:“我从不希望任何人死,我也不想看到任何离别,这条路,我走的太累了,太累了------”
贞儿已经累到没有任何力气了,她只想就这样抵在樊睿的胸前,只想这样静静的感受那一丝的真实。
樊睿慢慢的伸出胳膊环住了贞儿,然后一点点的施着力气,让这温度更真实鲜活在彼此的怀里。
贞儿像个释放委屈的小孩子,将泪水挥洒在樊睿的怀里,久久的释怀压抑许久的悲痛。
然而,在这昏暗的夜里,无人注意到躲在角落里的小人影。
暗夜中,朱见深盯着远处月下相拥的人影,他皱紧了眉头,手指不自觉的攥成了小拳头,无人知晓他的愤怒从何而来------
当贞儿站在太子府的宫门前,回头看向早已没有人影的永巷里,这多少让她有些恍惚刚才的樊睿就如一场迷梦。
贞儿收回了眼角,深深吸了口气,直把心中的郁结吐了出来,再次抬眼时,她的眼里全是平静,终究,她也学会了这宫中变脸的把戏。
当贞儿经过太子的寝宫时,远远地就看见阶梯上有个黑影,在看清人影后,贞儿焦慌的蹙起了眉眼:“太子殿下,这么晚了你怎么坐在这里,也不怕着了凉。”她快步上前,把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的披风披在了太子的肩上。
朱见深愣愣的看向了贞儿,眼里有许多的探究,他抬起一只手,用手指轻触着她的眼角:“姑姑,你哭过了。”
贞儿心虚的别过他探究的眼睛,轻笑着:“没有,奴婢只是累了。”
朱见深忽然毫无征兆地抱住了贞儿,他把头靠在了她的胸前,双手紧紧的收着。
贞儿看不到朱见深的神情,但却听到他声音里有不符合年龄的坚毅与沉重:“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快点长大,然后给你更坚实的胸膛让你依赖的。”
贞儿怔了怔,有些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悲慨从何而来,她拍了拍朱见深的背脊,下巴抵在他的头顶:“好,奴婢等着殿下快点长大,然后做一个圣明旷世之君。”
朱见深没再说一句话,只是抱的着贞儿的手收的更紧。
贞儿看了看乌蒙的墨空,今晚没有皎皎的明月,想来,所有人的心里都如她一样是灰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