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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检测结果,忽然“咦”了一声:“这水含硫有点高啊!”
余成言立刻问道:“水污染?”他的目光已经锁定在了近年来越来越呈现龟缩之势的远郊工业区。
但顾行只是摇摇头,哑声道:“不确定。”
土壤或者地下水含硫高于其他地区还有很多原因,除了工业污染以外,常见的原因至少还有附近存在温泉等,而他们手上这份样本的硫、磷、钙等元素的含量虽然稍高,却又没有高到那种十分显著的程度,便愈发让人难以判断了。
这时桌上的手机又振动了一下。
顾行立刻伸手去取手机,但不知怎么回事第一次却抓了个空,他眨了眨眼睛,调整了一下距离,这一次总算摸到了屏幕的位置。新的视频仍旧寂静无声,李非鱼在画面中间静静躺着,面容平静,并没有急着看向镜头,她身下垫着一层深蓝色的丝绒布料,遮住了下面长椅的样式。从画面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胸口起伏规律平缓,应当暂时没有大碍,而她脸上手上的擦伤都已经被包扎清理过了一遍,左手腕处被她自己刻意弄出来的骨折伤势也经过了处理,以一根笔直的树枝作为固定物,两端用布条紧紧系住,只不过因为她目前处于仰卧状态,所以并没有用上三角巾。
通常来说,视频接收到之后都会给李彧夫妻看上一眼,以便让他们稍稍安心些,但这一次顾行却直接将手机交给了余成言,吩咐:“放大这里!”
他指的是李非鱼的左腕。
虽然还不清楚原因,但在上一条视频中,李非鱼那些古怪的行为必定不会毫无意义,而在这个时候能让她宁可折断一根骨头也要传递出来的消息,定然对警方大有帮助。
可那里什么特别的都没有,经过放大和简单锐化处理的图像上,无论是包扎用的布巾还是固定用的树枝,都十分常见。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只有一件事。
顾行盯着那根用来固定的树枝,他眼前似乎又有些暗,用力揉了揉眼睛,不太确定地问:“是松枝?”
余成言没注意他的异样,往没处理干净的树皮上搭了一眼,随口应道:“嗯,满大街都能见到的松树枝!”
诚然如他所言,松树在本省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树种,无论是路边还是公园都能找到,就算把附近有松树加入筛选条件中,恐怕也无法排除几个可疑地点,所以王鹏章在使用松枝的时候甚至懒得用心遮掩。也正因为如此,若说李非鱼费了这么大力气只为了让他们看一眼松树枝,这显然有些说不通。
除非这根松枝还有着其他的深意。
“如果不是松树,问题会不会出在绷带……”
陆离刚说到一半,突然脸色骤变:“哥!”
顾行像是没听见他的声音,他手里的矿泉水瓶“啪”地滑落到了地上,瓶身上凝结的冰冷水滴在地板上溅开,他下意识地试图弯腰捡起,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跟着摔了下去。余成言就在他身边,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了神,陆离反应更快一些,慌忙从他旁边扑过来把人扶住,自己手背却在桌角狠狠磕了一下,撞出一大块淤青。
庄恬也懵了一下:“顾队!哎,顾队他怎……我这就叫救护车!”
“不用!”陆离连忙拦住她,空出一只手在顾行额头上试了一下,只觉温度烫手,不由叹了口气,“我送他去趟医院,你们先继续。”他顿了顿,又低声说:“如果王鹏章打来电话,先拖住他!”
几句话的工夫,顾行好似缓过来了一点,虽然眼前仍是忽明忽暗什么也看不清,但意识却在短暂的空白之后逐渐回笼,他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是靠在谁身上,便强撑着想要坐直了,却没能成功。陆离焦急地数落道:“别逞强了!你得去医院!”
顾行如何不清楚这一点,但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他一分钟也不敢离开。
而就在这时,他听见对面几米远的地方有个忧心忡忡的声音响起来:“小顾,你同事说得对,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绑匪的事情你先不用担心,还有两个多小时呢。”
是李彧。
顾行还要坚持,但李彧已沉声道:“去吧,别耽误时间!”语气俨然是在教导晚辈。
或许是血缘关系使然,他与李非鱼同样都具有着对于其他人心态准确把握的天赋,这一点,在多日以前第一次见面询问七宗罪受害者情况的时候,顾行就已有察觉,而现在对方这种笃定的语气仿佛也稍微抚平了他心头的焦灼,他终于冲陆离轻轻点了下头。
李彧望着两人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也着急上火,也心急如焚,恨不得拿鞭子抽着警方干活,逼着他们在下一秒就把女儿救出来,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强人所难地添乱而已!
然而,或许就是因为这份理智,与他结发二十余年的妻子才会认为他为人凉薄寡情吧。李彧默然看着再次紧闭的大门,颓然地抓了一把有些凌乱的头发,他能看出那个顾行和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类人,便忍不住生出忧虑,若是女儿这一次能够平安回来,以后两个人在一起,会不会又走上他们这上一辈人的老路……
可随即,他心底又是一恸,发觉自己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能够再见到李非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