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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又不及你,那样您就更不要我了。”
“你说什么?”桑意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深究这话中的意思时,谢缘便已经抽身退了几步,淡淡地说了一声:“我不喜欢女郎。”而后转身离去,看不清面容,桑意却听出几分生气的意思,大约是少年人独有的羞恼。
桑意踏出水,忽而猛地听懂了谢缘话中的意思——学不好治愈术,是怕他被催花术弄得长大许多倍,其下意思便是他时时想着他的意思。一时间,谢缘离去的那个背影再度与他梦中的景象重合,他的心飞快地跳动了起来——一下快过一下,让他有点手足无措,甚而哑口无言。
谢缘已经往外头去了。
桑意低声道:“……哥。”
250不情不愿地从待机中醒来:“怎么啦小咸鱼?那小子回去了,看起来并不打算和你共进早餐了。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好好筹备你跟谢言结契的事,到时候会很忙的。我跟你说,洞房花烛夜时,你只要向他讨要一声喜欢,那么一切就结了。”
桑意挠挠头,似乎有些烦乱:“言哥哥……言哥哥还有十几天才能回,那什么结契的事还不忙,肯定是要先和他商量的。哥,我叫你出来是想说……”
250:【说什么?】
桑意几度开口,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我觉得那个小同学——”
【哪个小同学?谢缘吗?】
“是他。”桑意有点忸怩,他对了对手指:“我觉得他——他在——”
250有点不耐烦:【别磨磨唧唧的,是男人就大胆地说出来,哥都帮你解决掉。】
桑意道:“我我我我觉得他在勾引我。”
250:【……】
桑意有点颓然:“我想我大约是个不合格的师尊,你说得对,我早应该离他远远的,看起来我也不是心智很坚定的人,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一心一意把我当成师尊来敬爱,我却生出了这样龌龊的想法,还梦见……梦见奇奇怪怪的梦。”
250:【妈的,咸鱼!咸鱼咸鱼咸鱼!你先别嚷嚷让我把这条消息刷个一万遍!】
桑意觉得有点愧疚,果然乖乖地任由250刷屏。
刷屏结束后,250懒洋洋地开口了:【唉,算了。你是觉得有这么点苗头了是不是?这充分说明了你心智不坚定!和心智不坚定!以及心智不坚定!你需要好好排除一下外物干扰,做到心外除了你的言哥哥以外统统无物,所以你是应当好好反思了。再者,你这样也是正常的,谢缘那张脸是个人都有点无法抵御,更何况你生来就喜欢男人,大约是最近谢言新上任掌门,事情又忙又多,也没怎么跟你接触。你有着桃花妖的体质,本性也是偏好男色的,想必你是因为太过寂寞,所以不免被这些东西影响。】
桑意琢磨着:“是这样吗?言哥哥最近是很忙,可是我也没有觉得很寂寞。”
250打断他:【真正的寂寞都是察觉不到的。更何况,谢缘这个小子本身就可能不是什么好鸟,你听说过罗刹圣物黑天引吗?那是一种邪物,能令众生倾倒。据我所知,谢缘之前就很有可能接触过那个什么黑天引,你也可能受到影响。你又是个杂灵根,没什么抵抗力,被他诱惑了也不奇怪。所以咱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把这个人放一放,你好好等谢言回来,然后跟他联络感情吧。】
桑意又琢磨了一会儿:“哥你说的有道理,那就这么办罢。”
250矜持地表示:【那没什么事我先去待机了。】
桑意挥挥手:“去吧去吧。”
他裹好衣袍,准备回房,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光溜溜的庭院泉水,想起刚刚谢缘的话,心上又是猛地一跳。他犹豫着拿起笛子吹奏了一小段,等到那几个丢下桃核的地方都长出了袅袅婷婷的桃花树,将他平时沐浴的地方遮得密不透风后,这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回房后,他发现兔子们被喂过了,今天谢缘也留下了庆贺他生辰后第九天的礼物,是手写的一张琴谱。笔走龙蛇,写得非常漂亮。
他摸了摸这张谱子,犹豫着写了封回信:“往后几天不必过来了,为师闭关修炼几天,十四日后出关。”
十四天之后谢言就回来了,他的生活也因以能回到正轨。
他请一个仙童帮忙带给了谢缘。
谢缘没有回他,但桑意觉得信大约是已经送到了他手上的。他挂念着谢缘之前说被同窗欺负的事情,又吩咐人给谢缘腾挪了地方,动用私权让他单独去住了一个清净又离学堂近的庭院,这才放心了下来。
但谢缘仍然每天过来送东西给他。桑意并没有闭关,只在门口放了个禁制,天天躺在里边看从谢缘那里没收来的小说,每每能在清晨听到动静,知道谢缘来一趟门口,把送给他的东西先放下,而后去另一边喂兔子。
前几天,谢缘都会敲一敲门,叫一声:“师尊。”桑意从来不回应他,谢缘自己便走了。或许是见到他放在门边的东西从未腾挪过地方,谢缘后面几天就不敲门了,把东西丢下了就走。
桑意有点心痒,好奇谢缘这几天都给他带来了什么东西,忍了几天后没忍住,有次听见谢缘走了,便偷偷摸摸地去门口瞅了一眼,见到谢缘分别给他带了小零食、新的绝版话本子以及一副玲珑小巧的围狮棋盘。前两样都让桑意心动不已,他偷偷吃了几块零食中的椒盐肉条,蹲在门边看完了话本子,只有那副模样奇怪的棋盘不知道怎么玩,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个小珠子,立在棋盘上的凹痕中。
这天外边下着雨,他在房中呆得无聊,于是又摸出来偷吃小零食。他研究了半晌,一时间忘了时间,等到他察觉时,离他几步远的雨声却小了下去,细碎的雨珠溅落在他身边,被浅淡的阴影覆盖。他抬起眼,看见谢缘撑着伞,低着头看他。
“师尊。”
桑意的笑容凝固了:“我……出来拿个法器,我刚刚发现忘了一个法器,出来顺便看看你带来的这些东西。”
谢缘看了他一会儿,默不作声地将那把白底点墨江山的雨伞放下,立在了门边。收了伞,他一半人被廊檐遮挡着,另一半淋在雨中。桑意嘴唇动了动,犹豫着道:“你还是把伞拿着吧,我一会儿就进去了。你回去好好修习。”
谢缘没有动:“你是不是不想见我,师尊?”
桑意有点结巴:“也不是,为师只是遇到了一点问题需要解决,所以暂时来不及见你——我保证,你先好好学习,好不好?等师尊想明白了,就会来找你的。你若是平日里被欺负了,让别人跟我传个话,我也会为你做主。”
谢缘的声音中带着某种执拗:“你不想见我。”
桑意来不及有什么回答,谢缘却像是发怒了一样,伸手将他整个人往门边推去,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睛。熟悉的气息再度逼近,带一点雨后湿润的、清香的草木气息,几乎要压得桑意喘不过气来,清净、沉寂了好几天的血液好似一并沸腾了起来,让他喉咙干哑说不出斥责的话,也分不出心去想其他的事。他看进眼中的,心底头那只小狼崽子忽而往他手上咬了一口,用粗糙的舌苔用力地舔着那道伤痕,用那双冰冷又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