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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突然就明白,即使少年什么都没说,却也已经将他看了个通透。
心里突然就平和下来。
殷承安反手握住顾南的手,隐约感觉到自己加速的心跳。
还要怕什么呢?
他有太极殿,有齐王府,有胞弟,还有一个想陪伴一生的人。
你不是一无所有,殷承安。
这年回暖比寻常早了许多,一月尽头桃花便开了。
殷承祈在桃花盛开的时节葬入皇陵,追封亲王爵位,封号沿袭王号。景昭帝一身素服亲自送葬十里,殷承修与顾南奉命送葬,看着这位温和仁善心怀天下的皇长子永远长眠于这漫山桃花之中。
投毒之人也逐渐露出了些许痕迹,怀亲王下葬半月后,六扇门于三皇子寝殿搜出剩下一半的毒药,经太医院验证,证实此毒便是索去皇长子性命的毒药。
满朝皆惊。
三皇子殷承译,自六年前与太极殿争吵后宠爱日益消退,多年又不长进,以至于他之后的四、五皇子都封王,他还依旧顶着皇子封号居于皇宫。
消息传出次日,静贵妃之父,怀亲王祖父周太师洒泪殿前,诸臣下跪。景昭帝于御书房闭门不出三日,下旨将殷承译收归宗人府。
殷承译大呼冤枉,数次求见景昭帝未果逐渐沉寂。
三日后宗人府太监前去送饭,发现殷承译以腰带悬于梁上自尽,只留血书一封。
——此恨未已,来生不入帝王家。
一场霍乱,景昭帝失去了两个儿子。
顾南再次见他时,发现帝王两鬓已然是白发苍苍。
这年多坎坷,唯一的安慰便是太医院为怀王妃检查时发现其已有两月身孕。最喜爱的儿子有后,景昭帝强行打起了些精神,看着终于不像往日那般颓然了。
只可惜一切还没完。
顾南想,在原本剧情中这个事情其实也是如此,怀王被人鸩杀,三皇子入狱自尽。
殷承译死前每日都喊冤,大臣不信他,宫人不信他,就连他的生父也不信他。
可是顾南相信,没人会比顾南更清楚背后下杀手的人究竟是谁。
靳王殷承晋。
曾经他便是这样一石二鸟做了这些事,不同的是从前殷承安没去郑州被牵连进去吃了不少苦头,差些丧命,这一次却避嫌没有受到一点损失。
不过没关系,顾南想。
欠下的总是要还,谁都一样。
随着怀王的去世,朝中局势也发生了变化。
曾经是殷承祈与殷承晋。
如今是殷承晋和殷承安。
矛盾在殷承安于金銮殿上书郑州城王氏一事后达到巅峰,景昭帝赏了齐王府,其他未为多说,可能站在朝堂上的人都不傻,这王氏之后站着的是谁,一目了然。
齐王府日益风光。
此时顾南已经不再要求殷承安韬光养晦,毕竟剑已出鞘,如今他们需要的是证明,而不是隐忍。
这日下了朝,殷承安被景昭帝叫去御书房,顾南便出宫去了清王府。
殷承清见到顾南很是欣喜,当即命了备了好酒:“可是来应不醉不归?”
“自然。”
说是不醉不归,可在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大意。
顾南和殷承安前去郑州的这段时间殷承清也没闲着,在京城暗自布置势力,到如今成效甚佳。
“如今兵部和礼部已经为我们所用。”殷承清道:“工部和刑部是靳王的人,剩下户部和吏部尚书都是中立角色,二人向来清高,不太好说服。”
“户部和吏部?”顾南笑起来:“扶持势力最重要的部选择中立,倒是有意思。”
“确实。”殷承清笑着饮下一杯酒:“不过户部尚书张远道大概还容易些,他父亲曾受过顾敬之的恩惠,临终前也没忘叮嘱张远道报恩。”
顾南首先想到的是田螺姑娘。
他忍不住笑起来:“多大的恩惠至于铭记这么久?”
殷承清只说一句:“当年他父亲犯下的是抄家的罪。”
顾南便明白了,确实不小。
“这件事之后我来便好。”殷承清道。
顾南点点头,对清高之人还是殷承清出面比较好,毕竟清王是风雅之人,在学子中名声甚好。
他眯起眼睛对着殷承清举杯:“我敬你。”
殷承清微笑举杯。
顾南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他酒量本就不是很好,几杯酒下肚脸颊很快染上红色。
此时日光正好,暖暖映在脸上,一面若桃花,竟是连春光都不如其颜色。
殷承清眸色有些痴,忍住抬手触碰顾南脸颊,醉酒的顾南有些呆,眯着眼睛看他:“怎么了?”
声音有些模糊,听在殷承清耳中要命的吸引人,他眼神暗了暗,伸出的手继续向前,眼看着就要碰上那染着粉色的脸颊,身后突然传来大管事的声音。
“王爷,齐王殿下来了。”
顾南对齐王二字异常敏感,闻言回过头去,便看到一身玄色华袍的少年站在那边静静看着他们,乌黑的眸子里的情绪被刻意掩去,淡漠无比。
顾南看看他,再看看殷承清的姿势,心里突然跳了一下。
这种被捉奸的即视感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