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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黄亚青拿的是公务票。但她只拿了三张票。周医生有份,安锋嘛,明显是被忽略的。所以安锋的机票名义上是周医生代买的。
自己掏钱的机票,总的做出一副节俭样,所以安锋坐到了经济舱内——这种旅行方式,正是安锋所希望的。
之前陈文文了解过,自闭症的儿童不容易接受外界信息,基本上是你说你的,他做他的。所以安锋沉默不语,倒是符合自闭症的症状。陈文文不在意对方的冷淡,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自顾自地说:“他敏感词的,听说飞机要飞十几小时,咱们他敏感词的要在飞机上待多久啊。”
安锋只是笑,笑容越来越冷。陈文文无聊的翻动一下安锋周围,发觉周围全是英文报纸与杂志,立刻意兴阑珊:“奶*奶*的*,你在哪儿上的学,这破玩意你还真看得懂?!神人啊!”
安锋还是笑而不语。
陈文文有点郁闷,从小到大他都是别人奉承的对象,遇上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闷葫芦……果然是自闭症啊。
陈文文呆不住了,他抬脚就走,嘴里骂骂咧咧不停,沿途人人侧目。
他走后不久,周医生赶过来,他重重一屁股坐在刚才陈文文坐的椅子上,低声用英语嘟囔:“郁闷啊,跟这样郁闷的人一同旅行已经是灾难了,可我们还要跟她生活半年。”
安锋拿起报纸,低声用英语回复:“这是我们欠她的,没法躲。”
这是安锋第一次说英语,舌头显得有点艰涩。周医生愣了一下,忽然问:“你在哪儿学的英语?临走前我还担心呢,没想到你说的真不赖。”
“新概念英语”,安锋低头闷闷的回答。
安锋翻报纸的声音哗哗的,周医生一笑,用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语气说:“幸好你没跟着课本学英语,课本上的英语啊……哈,回头你去了学校就知道了。”
安锋指了指报纸,回答:“知道,老外报纸上说,咱国家留学生说的english,其实不是english,是chinlish(或译为:中式英语)。”
“不错”,周医生语气轻松的继续用英语说:“你想象的出:原先那些学过正统英语的学者,要么被当做‘里通外国’的特务批斗致死,要么提前逃出去了。国内剩下的那些懂英语的,基本上属于流*氓*无*产*者。他们说的英语,按‘十里洋场’的说法,是‘洋泾淀英语’、或者‘瘪三英语’。
但是没办法,如今‘洋泾淀英语’是标准答案,国内考试你用english标准答卷而不用chinlish标准,人都说你不懂english。但等到了考托福的时候,你按chinlish标准答题,人说你不懂english。咱们临走时,我担心你学的是chinlish,想提醒你一下,可惜忙的没得空……现在好了,你一开始就选对了正确的路。”
没错,国内人后来也发现这个问题,这就是“新东方”崛起的原因。从那以后国内外语教育泾渭分明,但凡国内的考试,都用chinlish答english的卷子,老外的考试才用english答english卷子。
安锋的口语越说越顺溜:“幸好我还小,词汇量有限,改正都来得及。”
周医生犹豫一下,道:“也对,幸好你还小……那个,监护人协议,你父母签署了吗?”
按规定,作为交换生前往寄宿家庭,需要把监护权移交寄宿父母,双方父母要签署一个“监护权移交协议”。
见到安锋点头,周医生长舒一口气。这就意味着:除了安锋的寄宿妈妈、寄宿爸爸,谁都无权“代表”安锋做决定了。黄亚青再想让安锋搬过去,除非……
周医生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不过,那两个人如果太过分,你也不必当面顶牛。你拿的是一年期签证,将来总要回国重新办理入境签证的。惹怒了他们,万一把你扣在国内,你找谁诉冤?
你还小,反正你有自闭症,他们说什么你假装没听见就行。装傻这种事,多容易啊。万一有什么应付不了,你都交给寄宿爸爸,或者交给我处理……你那么聪明,我不多说了,你懂得。”
两人的交谈一直用英语,尾舱人不多,两人的声音低,加上引擎的轰鸣,他俩的交谈几乎无人注意。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压低了嗓门,像窃窃私语状态。
“报纸上有什么新闻”,周医生拿起一份报纸作掩护。
“这一年,好莱坞最受欢迎的电影是:沉默的羔羊、剪刀手爱德华、教父3、小鬼当家1、终结者2、人鬼情未了、与狼共舞……等等”,安锋顺嘴扯着闲篇。
实际上,飞机上的报纸没有报道这些内容。但周医生知道安锋的快速阅读能力,以及过目不忘的恐怖,他马上略过了娱乐版,去翻看着经济版内容,嘴里说:“经济版上……最近有什么好项目?
说实话,书到用时方恨少,钱到花时才知穷。两百万人民币,听起来是很大一笔财富了,但我买了两套房子,剩下的钱给你做担保,然后,咳咳,然后咱们几乎是穷人了。”
周医生嘴上说两人很穷,但实际上,坐在尾舱的这两个人,每人身上都带了八万美元。这笔钱即使对于英国人来说,也是笔不小的财富。不过,原则上,这笔钱是两人四年的学费以及生活费,如果坐吃山空,这笔钱恐怕远远不够。
不过,对于这两人来说,踏上英国的土地后,安锋才真正如鱼得水……这一点,安锋绝不说。
他翻动着报纸,好像在寻找什么:“那你给我五万,或者六万,我们要把财富迅速本土化,才能找到致富之路。”
“我信你!”周医生毫不犹豫。紧接着,他翻弄着报纸感慨:“我竟让你这小孩走在前面了。我好歹托福成绩不错,但我现在看这英文报纸如看天书,你抢先学习适应了……等我,我去拿字典。”
周医生要去利兹大学所属“心理研究中心”读硕士搞研究,利兹大学是与牛津大学、剑桥大学相互辉映的英国六所“红砖大学”之一。而这所利兹大学,据说录取比例仅为13%,是一所很难进的学校,所以周医生压力很大……当然,也难怪他日后成就很大——仅利兹大学,诺贝尔科学奖获得者就有六位。
安锋瞥了一眼周医生,随口提醒:“你不回去坐吗?头等舱耶,头等舱旅客跑我这个尾舱做什么?我听说头等舱里有香槟喝,小点心与午餐与我们的也不同。”
有时候周医生忘了对面是个小孩,即使偶尔想起对方的小孩身份,却总觉得很怪异。对方的成熟……让他觉得白活了许多年。
“你这小孩,知道香槟是什么吗?头等舱居然有香槟……哼,嗟来之食,吃的时候要把尊严装进裤兜里,但我宁愿保留尊严。”
这句话,周医生是用汉语说得。
安锋一咧嘴,嘲讽:“你可以选择不吃。”
周医生侧着身子,边向飞机的走廊通道走,边回答:“果然是小孩子,这话透着欺软怕硬的怯懦。”
周医生这话安锋理解:杀岳飞的不是秦桧,是宋高宗——秦桧不愿意行嘛?明星上了官员的床,错不在明星——她们想拒绝,敢吗?
所以指责秦桧杀岳飞、指责明星争做二奶、三奶,看起来慷慨激昂义愤填膺正气凛然,骨子里却透着无尽的卑微与怯懦——因为他们不敢指责真正的罪人。
公务票是免费领取的,黄亚青自己没掏一分钱。如今安锋倒是站在一旁看风景,身在其中的周涛,敢拒绝这份施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