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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年轻人,和关昊长得有点相似,中正、英俊、帅气,衣着时尚、考究,随和的笑意背后,有一种不可小视的霸气,喝了那么多的酒,依旧是神态自若,举止得体,真是一对龙虎兄弟啊。再看那个矮个的男人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也是尽显儒雅,有着深藏不露的的风范。真是什么人交什么人啊。

    尽管他们神态镇定,脚步不乱,但毕竟喝了那么多的酒,王和好心地建议今晚就住在宾馆,开三个房间,蒸蒸桑拿,解解酒。

    关昊笑着拒绝了,谢过王和,三人就走出宾馆大门。

    “小垚,你没带司机吗?”关昊问道。

    “觐见您老人家,我哪敢带半个随从啊?”关垚说得是实情,只要是回家,他从来都是自己开车,唯恐家里的两位老革命看着不舒服,再说,自己来督城,带外人也不方便。他们这种家庭背景的人,都有很强的自我保护意识。

    好在督城不像北京,也不像现在,酒后驾车查得不严,况且早已夜深人静。

    关垚走向他那辆奔驰600,陶笠依旧上了关垚的车,关昊则驾车紧随其后,两辆车直奔陶笠的家开去。

    刚一进入大门,借着小区庭院的灯光,关昊就看到了那辆切诺基,他的心不由的一震,头立刻轰鸣起来。

    其实,关垚和陶笠都想在宾馆过夜,顺便洗浴一下,因为毕竟都喝了不少的酒。酒后驾车可是大忌啊,可关昊以不在当地宾馆过夜为由,莫名其妙,非得来这里。他们俩当然得听他的。

    只有关昊自己明白他回这里的真实动机,他惦记着夏霁菡,因为昨晚他把这个小女人折腾得够呛,他不希望她的丈夫今天回来。

    可是他大错特错了,他看到了最不愿看到的一幕,他不该来这里,怎么像个莽撞的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一样了?这么变得这么不可思议?他只觉得心里有些疼痛,酒精涌上脑门,头晕的厉害。

    他们停好了车,三人踉踉跄跄地上了四楼。进了屋,关昊神经质地把全部窗帘都拉上,并且极力不往对面那个楼层看,他扯开衬衫扣子,歪倒在沙发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陶笠直挺地躺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呼呼喘着粗气,口里还含糊不清地唠叨着什么,很快就有轻微的鼾声传来。

    关垚比他们强一些,他摇晃着走进浴室,冲了澡,裹着一条浴巾出来,轻轻拍拍哥哥的手臂说:“哥,洗洗去,哥。”

    关昊紧紧地皱着眉,闭着眼,向他挥挥手,示意他走开。

    关垚觉得,尽管哥哥今天极力表现的轻松、愉快,但是偶尔间的沉静和片刻的失神,仍能看出他心事重重,他太了解哥哥的为人了,宁愿自己忍受痛苦,也不让亲人为他担心,更不愿自己的私事影响公众形象,就像刚才在酒店大厅,他强装镇定,尽量保持领导的风范,不让别人发现他喝多了。那个陶笠也是这样。想到这里,他不由的笑了,男人,就是虚荣,明明喝多了,还不愿被人发现,真累。他不再理他俩,而是对着主卧的大床露出得意的笑,这个床归他了,那两个人似乎对沙发情有独钟。他找出毛巾被和薄被,分别给他们盖上,分别帮他们脱掉鞋,把他们放好。

    他忽然发现哥哥的一侧鬓角长了两三根白发,而且,脸庞比以前愈加清瘦,他的心不由的一颤,哥哥老了,这么多年一直工作在外省,好不容易离家近了,可以过上正常的家庭生活了,谁知又突遭婚姻变故。想到这里,他鼻子有点酸,他揉了揉,又把客厅的大灯关掉,只留下一只小壁灯,这才放心地走进了卧室。

    半夜,关昊醒来,他揉揉眼睛,轻轻地起身,脱了衣服,走进了浴室,洗完澡后,他赤身披着一件浴袍,浑身轻松畅快,没了睡意。轻手轻脚地泡上一杯茶,来到阳台,坐在躺椅上,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静静地望着那个黑洞洞的窗户出神……

    两个近在咫尺的人儿,却如隔天涯。

    第二天,这三个光棍没能去五台山。

    关昊一早接到罗婷家苏姨的电话,说老主任心里发憋,已经住进了医院,关昊接到电话后,就急忙赶回北京去了。

    关垚醒后,看到哥哥留下的纸条,他摇醒了陶笠,说明情况后,自己也回北京了。陶笠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真该成个家了。

    关昊直接来到驻京部队某部医院的首长病房,看见苏姨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抹眼泪,见他来了,急忙站起。

    原来罗主任的老毛病肺心病犯了。

    关昊宽慰了一下苏姨,来到抢救室,跟正守在监测器旁的主治医师交谈几句,知道老首长已脱离危险,他的心放了下来。

    隔着玻璃窗看到了自己工作中第一任老领导,静静地躺在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上插着吊针,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这位在马背上长大的孤儿,把自己一生都交给了党,也正是从他身上,关昊看到了许多老干部的优秀品质。还是这位刚正不阿的老干部,竟武断地把女儿的初恋判了死刑,以至罗婷到走都没跟他说,直到现在,这个可怜的老人都不知道女儿到底去了哪里?假如这个倔强的生命真的走到尽头,这对父女是不是彼此都有歉疚呢?

    关昊来到苏姨旁边坐下,劝她去病房休息一下,他守在这里。苏姨摇摇头,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下来。

    “小关,其实,你们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劝不了婷婷,你又知道她那个脾气。她走的时候和我说了,让我暂时不要告诉她爸,可是不知是哪儿不对劲,被她爸发现什么,这几天总是查过了婷婷查过你,反复说他们怎么那么忙,节日都不回来,莫非真嫌弃他老了,总是叨叨,我的心就揪紧了,说吧,怕他心里承受不住,不说吧,又于心不忍,昨天夜里就不合适,实在挺不过去了,才来医院,小关,你说你们……”苏姨看了一眼关昊,见他手托着下巴,剑眉紧皱,目视前方,就长长出了一口气。

    苏姨,是罗婷母亲怀着罗婷时,请到家里的保姆,比罗婷母亲小几岁,罗婷母亲去世后,她就始终在罗家照顾这对可怜的父女。早年因为不生育,被婆家赶出了家门,后来娘家三番五次给她张罗主儿,那时由于罗婷刚出生,离不开她,就多次拒绝了亲事,由于和哥嫂不睦,父母过世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也就和家里断了往来。罗婷母亲去世后,她就成了这爷俩的主心骨,她也就把罗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把这对父女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再也没离开过罗家。

    在罗婷十五六岁的时候,有一天,她天真地对苏姨说:“您和我爸结婚吧!”

    苏姨当时一愣,随即,红着脸佯怒地说:“小孩子,不许瞎说,以后你要再说一次我就走,永远不回这个家了!”

    小罗婷害怕了,她怕苏姨真的走了,那样,就没人疼她陪伴她了,她噙着眼泪,使劲地点着头,以后,永远都没再说过这样的话。

    其实,凡是到过罗家的人,都能真切地感觉出罗婷父女俩对苏姨的依恋,关昊就亲眼见过苏姨感冒住进医院,罗主任上班时是怎样的焦躁不安,打给医院的电话一会儿一个,尽管请了特护,还勒令罗婷守在病床前,他就是不放心。如果苏姨有事外出,哪怕半天,他都心神不宁,可是三十多年来,孩子们却从没发现两位老人有什么不雅的举动。

    由于苏姨在罗家的特殊地位,到过罗家的人从来没有拿她当保姆看,在关昊的眼中,她就是罗家一员,一个可亲可敬的老人。

    关昊见苏姨暗自垂泪,就说:“对不起苏姨,让您跟着担心了。”

    “小关,你说老罗要是一觉不醒,等婷婷回来,我怎么跟她交代呀?”苏姨又再抹眼泪。

    关昊心里一阵懊恼,罗婷啊罗婷,你拍拍屁股就走了,那个跳舞的男人对你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我关昊不算什么,可这俩老人怎么都留不住你的心?

    想到这里,他又怨又恨。

    这两天,夏霁菡哪儿也没去,田埴五号晚上回来后,就坐坐实实地在家呆了两天,直到八号早晨上班。

    以前,她特别高兴田埴回来,带着她东跑西颠的,她感觉很美。可这次,她特别不希望他回来,她心乱如麻,她怕自己无法坦然的面对他,因为,是她颠覆了他们的爱情,是她背叛了他。

    但是,田埴还是安排好了单位的值班,特地回来陪她。

    这是结婚以来,唯一一次不希望他陪的假日。

    所以七号晚上,李丽莎给田埴打电话,说是有几个同学相聚,要他过去,田埴心里明白,但凡李丽莎召集的聚会,他一般都是充当买单的角色,谁让他有点权力呢,偏偏李丽莎又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三天两头召集人聚会,田埴有时干脆就不去,不过这种情况很少。

    今晚他就不准备去,可夏霁菡一听又是李丽莎,就坏笑着说:“又是老情人,去吧去吧,不能扫人家的兴。”

    田埴觉得夏霁菡怪怪的,说:“今天不怕你老公湿鞋啦?”夏霁菡若有所思,说:“湿就湿吧,别穿着湿鞋回家就行。”

    田埴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让我想想,你一定是没安好心,我不去。”

    督城有句谚语,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由于李丽莎和田埴是高中同学,想当年,李丽莎疯狂地爱上了田埴,当然是暗恋,致使高考落榜,复读一年后,才考上一个省里中等的学校。

    田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在一年的暑假回来,偶然遇到了李丽莎,才知道了她的心思和后来的情况,而此时,田埴已和夏霁菡处在热恋状态,他只是冠冕堂皇地劝说一番后,就没再把李丽莎放在心上。哪知,在田埴和夏霁菡的婚礼上,李丽莎喝的酩酊大醉,至此,李丽莎单恋田埴不果,也就成了同学中公开的秘密,既然是公开,夏霁菡自然也就知道了。由于他们接长不短的聚会,夏霁菡难免生出醋意,田埴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

    其实,夏霁菡看得出,对于李丽莎的邀请,田埴没有特殊情况一般都会答应,在他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歉疚。但她感到李丽莎有时是行为上的故意,打给田埴的电话大部分都是在节假日,要不就是晚上,她明明知道这个时候田埴应该和夏霁菡在一起,可她根本不避嫌,而且口气从来都是不容商量。对此,夏霁菡很是有看法。尽管她并不阻止田埴,但她也很在意。

    田埴性格敦厚、随和,尤其是李丽莎的邀请,他不好拒绝。

    那一晚,是夏霁菡这两天难得清静的时刻,她坐在阳台上,望着窗外满天的星星,心绪难平。努力想明确自己的行为,或者说试图给自己的行为找个恰当的理由,但是,没成功,她想的越多,就越不能说服自己。

    可以说,她是带着尖酸、刻薄的成分把自己剖析个体无完肤。

    和关昊走到现在,完全是自己在钩引他,给他写了那个纸条,然后又刻意接近他,到他办公室,给他当导游,扭伤脚,陪他去三关坝,深夜探病,陪他去省城。对,问题的关键是自己不该陪他去省城,如果之前的行为认为自己是处心积虑,从良心上说不过去,或者说这种说法根本就不成立,那么陪他去省城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当初完全可以拒绝他,可完全能做到的却连做都没做,甚至没有半句拒绝的话,还给田埴打电话冠冕堂皇的请了假,天啊,夏霁菡,你真虚伪!

    想到这里,她浑身出了一层虚汗。

    明明知道关昊对自己有意思,为什么还跟他单独去省城?既然自己骄傲地认为一不缺爱二不缺钱,为什么还不安分?害人害己啊!一想到那么有前途的干部,就要毁在自己的手里,她就不寒而栗。

    初秋的夜晚,越高风轻,天上繁星似锦,象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

    这一晚,理智的夏霁菡把自己否定了一千遍一万遍,可感情的夏霁菡又为自己申诉了一千遍一万遍,矛盾重重,心乱如麻。

    她无法给自己一个客观、公正的评价,但是有一点是清醒的,那就是今后少和他接触或者不接触,尽量不给彼此带来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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