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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百周年活动结束后,市统计局专门做了调查,结果显示活动好评率几乎是满分。市领导还指示《都市报》与电视台,做了城市宣传片《梧桐江州引凤凰》,宣传片在央视晚间12点左右反复播放,据说国家高层领导都看到了,很给卢书记江市长争脸。

    那段时间领导们很忙,不仅要接待来客参观城市“修新如旧”,还要走出去传经送宝。以前评了几次不能成功的“全国文明城市”,今年眼看就要旗开得胜。卢书记对郑雨晴说:“像这种大型的稳妥的活动,还是要靠你们传统媒体,交给新媒体,不晓得会给走成啥样,尤其是老领导,怕不能接受。我现在一看各种电商做广告用的词,我头都炸!什么‘无下限’,什么‘逼格高’,听起来都像骂人,不优雅。今后市里的大型活动宣传,还交给你们,还是政府花钱,你们放炮!”

    郑雨晴大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到账的500万原先只敢看不敢用,怕上次GDP报道把领导惹毛了,以后再没活水进来,卢书记给吃了定心丸,现在终于敢花了。

    她在采编会上说:“挣钱挣得漂亮,花钱也要花得漂亮,可不能当守财奴。能挣会花才是经济的良性循环。好钢使在刀刃上,你们大家谈谈钱的用法?”

    有老同志立刻提:“以前说账上没钱,把老同志应该报销的医疗费给停了,现在有钱了能补发吗?”

    有年轻人提:“很多有才干的年轻人都逃跑了,能不能提高年轻骨干待遇,挽留住人才?”

    还有人提议:“发谁不发谁都摆不平,不如投入基础建设,人才管理也包括健康管理,单位的健身房篮球场年久失修,用这上面谁都没意见。”

    “光说花钱,没说挣钱的事。财源还要广进!那个食堂小李,每天利用我们报社的食堂平台,赚这么多钱,盘活他家资产,我们得问他收场地使用费吧?”

    “我听说物业刘总说市场化,不再拿单位的钱,自己开工资。她哪来的工资,不还是从我们头上挣的?这钱不能那个小团体拿啊,得大家分!”

    张国辉嬉皮笑脸:“别吵别吵!让雨晴老总说说,刀刃是哪里?”

    郑雨晴道:“首先重奖粟海峰、何亮亮和江天佑。这次活动做得好,他们三位是功臣。今后咱们实行首席记者制,重大优秀的稿件和策划,奋战在一线的记者都会获得同样的奖励!剩下的钱,我想都投入在内容的制作和输出上。”

    大家齐声喊:“内容天天给人偷,又不赚一分钱!凭啥?”

    郑雨晴淡然一笑:“有人偷说明有家底。要是连贼都不惦记了,说明你一点都不值钱了。虽然内容看着不值钱,但你要坚信未来内容是值钱的,这个钱,也许不是现金,名声也是啊!流量也是啊!不值钱,也要做好。”

    她环顾大家:“有一些人啊,正能量没有,负能量满满。自己不干活,还容不下干活的人有成绩。食堂小李,自己倒贴钱让大家吃饱吃好,物业刘总,本来罗副总的位子是她的,她给年轻人腾出地儿来自谋生路,现在都能接外面写字楼的生意了,人家汗珠掉八瓣给自己带来的好生活,怎么就看不惯呢?以后谁看不惯,谁自己找点子,自己也谋个好路,那些负能量满满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粟主任终归要告辞。走之前他惨惨一笑:“走了的人,从来都回不去。这你知道。满满的伤心。”

    郑雨晴答:“常回来看看。你就当回来看看你受苦受难的大姐。在外头,过得不如意的时候,就想想我,你就舒坦了。”

    郑雨晴嘴上说受苦受难,其实心里还是有愿景的,至少,省新闻协会的年度好新闻评选,她寄托了很大的期望。按照正常预测,仅丹凤湖小区爆炸案的特刊就足够包揽这届大奖了。

    但是,现在是新媒体当道!评奖新政向新媒体倾斜,专门设立一个奖项叫新媒体奖,报送单位圈定为新媒体。而其他针对传统媒体的奖项,新媒体照样可以参与。郑雨晴拍了拍手边一摞打印出来的参评稿件:“新媒体送评的稿件,八成都是抄袭传统媒体的,咱们评奖原则的第一条,必须是原创稿件,对吧!”

    新媒体人并不介意:“天下文章一大抄!《都市报》参评的爆炸案稿子,线索是从我们江州在线得到的吧!你们也不能算原创。”

    主席劝:“郑社长不要太激动哈!他们以前没有记者证,不抄也不行,不过最近网媒要发记者证了!以后他们就独立调查!”

    新媒体人大度一笑:“欢迎你们传统媒体的人,包括郑社,来我们新媒体高就!”

    郑雨晴两肋窜气,顶得生疼,差点在椅子上坐不住了。她审读完所有参评稿件,交上自己的意见,便匆匆离会,并不像其他家的老总,坐等复评结果出来。

    郑雨晴也是不得不提前走人,卢书记在电话里已经批评她了,卢书记一直温和有礼,这样急召郑雨晴是头一次。因为著名企业家、省人大常委、致公党的宋主席,投诉《都市报》。

    卢书记把报纸连同投诉信一起拍在郑雨晴面前:“你不要以为做了一次成功的众筹实践,就用经济效益这一把尺子去衡量所有的新闻!你们手中的话语权,是用来追求真相和阐释真理的!不是让你进行权钱置换的!”

    郑雨晴没吭声,低头认真看报纸:“奇怪,这个记者是谁啊,我们那里没有叫钱多多的人嘛!”

    “我看你拎着箱子,估计要出差。你先放下手头的事,去把这件事彻查一下,不然我没办法跟上头交代。”

    郑雨晴苦笑道:“我这就是把手头紧急的事放下,刚下火车就奔您这儿了。您打算让我怎么处理钱多多,才好跟上面交代?是不是让他去资料室,永远不给上版面?”

    卢书记一愣。

    郑雨晴:“卢书记啊,我虽然还不知道这钱多多是谁,可我想替他求个情……”

    “小郑,你上任这几个月,时时刷新我对你的印象啊!你们《都市报》的表现,过山车一样,建市活动刚刚HIGH到顶点,转手来个新闻讹诈!宋常委说,涉及被调查组进驻的企业总共有四家,你们只提他们一家,主要是因为他们去年没在你们这里做广告。小郑啊,你这是丢个辫子给人抓。”

    郑雨晴叹一口气,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所谓:“书记,反正我检讨都写成家书了,今天索性跟您说点心里话。”

    卢书记示意她有话直说。郑雨晴便口无遮拦,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突一阵猛扫:“新闻记者这个行业,已经没法干了。怎么干都是错。只要踏进记者这个行业,就带着原罪。花钱写表扬叫有偿新闻;没花钱写批评新闻叫新闻讹诈;花钱了,既没写表扬也没写批评,那叫有偿沉默;人不花钱,我可以不可以写呢?仍然不行!因为你这是在提前布局,准备左右手互搏。卢书记,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您知道北京西直门立交桥吧,东西南北上下左右,无论朝哪个方向走,都违反交规!干新闻也一样,全是G点,碰不得!”

    卢书记:“哎!咱俩到底谁给谁上课?你才全身G点碰不得!你的兵,都是好的?你的做法,全是对的?我怎么听说你又跟新闻协会主席干上了?说人家新媒体怎么怎么恶劣。你这样抵触情绪,会造成行业内部都把火力集中在你这里。我召你来,也是希望你远离是非,多干事,少表态。”

    “不行,再不表态我就委屈死了。我们跟新媒体在一个舞台上表演,人家三节棍飞镖蛊毒全上,而我们根本就是戴着镣铐在跳舞……这也不能那也不给!尤其是纸媒,白纸黑字的,一百年都抠不掉!你训来训去,只有训我!”郑雨晴委屈得声音都变调了。

    卢书记关切地问:“小郑,我可是头一次看见你负能量爆棚。最近工作不是很顺利?有没有什么需要我给你支持和帮助的地方?你呀,要把工作呢,就当成打游戏升级,要有既竞争又娱乐的心态,这就是我们常说的,不能感情用事啊!你先回去吧,先了解一下情况,再做个文字上的……汇报?让下面工作人员,好好提高一下业务水平。”

    郑雨晴眼圈忽然一红,她低头,吸溜几声鼻子,赌气说:“我就大包大揽了!就批我一个好了。我管理不善,我水平不高,反正我就这一摊了,要死不得活的,求您了,现在记者也挺不容易的!别折腾他们了!”

    “你啊,你这个倔头倔脑的样子,很得老傅真传!好了好了,你们女同志,情绪忽高忽低的,今天,你不适合理性谈话。我们到此结束,不把矛盾扩大化。过两天我再找你聊。快走快走!”

    把郑雨晴轰走以后,卢书记无可奈何地笑了,连秘书都笑:“怪不得江湖都喊郑雨晴‘中二妇女’。跟书记说话都这样冲头冲脑。”卢书记摇摇头:“她呀,这是内外交困,委屈叠加了呀!中国呢,对贤者的要求,要任劳,还要任怨,要负重,还要忍辱。很多人是能够任劳负重的,就是受不了任怨忍辱。”

    秘书想了想答:“在中国,想做一番事业的人,谁不是这样?”

    郑雨晴问罗美林:“荣兴那条稿子是谁写的?钱多多是谁?”

    罗美林坐在雨伞下面:“钱多多?美林我不认识,这稿子是何亮亮邮箱发来的。”

    郑雨晴赶紧把何亮亮召来:“怎么又是你!上次写了检讨,这才过去几天啊!”

    何亮亮低头说:“这是政府通稿,原本是四家企业都在上面,但张副总坚决要求拿掉三家,而且要我必须署名本报记者。我当时就知道会出事,所以,就署名钱多多了。”

    郑雨晴暴怒:“知道会出事,那你还敢发?!”

    “张副总坚持要我发,说这稿子发得师出有名,敲打得了无痕迹。我哪敢跟他抗命?”

    郑雨晴把稿子拍在张国辉面前,怒不可遏:“我看你还是没关够!你怎么一点教训都不吸取?!你到底要把《都市报》给祸害到哪里去?!”

    张国辉避开郑雨晴的暴风骤雨,毫不顾忌地当着她的面点了支香烟:“广告大客户保护名单谁家没有!我打击这些不做广告的,是对大客户负责。客户关系有远近亲疏,老百姓办婚宴,红包一千和红包一百的,不也坐一桌的席吃一样的菜!郑社,你做你的新闻,我搞我的广告,咱俩各管一摊相安无事多好!跟一家人似的,男人挣钱女人花!可你这个女人啊,就是不会安静享福!动不动就说我新闻讹诈,这个在广告学上,叫营销!”

    郑雨晴气得脸色发青,“啪”的一声,把茶杯扔在地上,杯子顿时四分五裂:“张国辉,你把烟给我掐了!本来我在卢书记面前拍胸脯撑大个儿,想把这事给你顶了,现在看来,没有必要。明天,你自己去市委,跟书记说明情况吧。”

    张国辉按灭烟头:“原来是卢书记啊!雨晴社长,荣兴这家企业仗着政府保护,不晓得有多横!说起来是这代表那代表,天天拿国家补贴肥自己腰包。他老大光外头私生子就三个,还不是一个女人生的,第一我不算曝光他,这是新闻通稿;第二我曝光他也是为民除害,他有一屁股屎,哼,还敢去市委告状。我今晚就把他跟女秘书开房的照片发网上!不怕他不服软!”

    郑雨晴拍桌子:“张国辉,两条路你自己选,出这个大楼,随便你咋搞,要想留下来,你必须循规蹈矩!”

    张国辉皮笑肉不笑:“哟,听您这话的意思,是想赶人下班了!我张国辉,虽然蒙您推荐,但好歹也是组织正式任命的,哪能你叫我走我就走?”

    陈思云把地上收拾干净,又给郑雨晴泡上一杯茶。也给张国辉倒了一杯,张国辉轻佻的口气:“陈思云,风物长宜放眼量,你有前途,没有狗眼看人低。”

    陈思云气得不行,郑雨晴冲她做了个手势,她气鼓鼓地退到外间。

    郑雨晴厉声道:“张国辉,只要我在这里坐镇一天,你就不得放肆!你现在暂停手头工作,下去给我写检查去!”

    “凭什么呀?文章是何亮亮写的,版面是罗美林签的,要写,也是罗美林写啊!屎盆子扣我这儿干吗?”

    话音刚落,罗美林飘了进来,声音激烈到失控:“美林不写检查!检查会影响美林的进步!美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给自己增加污点!郑社长,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那天美林正准备签样,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张副总他进来了,点名要我发钱多多的稿子,他纠缠我不放,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张国辉嘀咕:“我纠缠你?就凭你那蜘蛛精样儿,你花痴了吧?歌舞厅随便拉一个也强过你啊!脑子有病吧你……”

    罗美林一下跳到张国辉跟前:“你说谁有病?你才脑子有病!你们一家脑子有病!!”

    郑雨晴听得头大,不耐烦地打住罗美林的话头:“好了我知道了!这稿子与你无关,检查也不用你写!”

    罗美林凄凉的表情:“郑社长,你不让我写检查,是不信任我了吗?你是要让张国辉取代我去市委检讨吗?”

    郑雨晴搞不懂了:“哎?罗副总,你到底什么想法啊?你这这这……你想要哪样呢?”

    张国辉:“对呀!你今天磁场又没调整好吧?”

    罗美林惨着一张脸:“新闻无小事!信任重如山!”

    郑雨晴都快被她搞神经了:“那这样好不好,罗副总你写一份情况说明。”

    罗美林惨淡回眸一笑,一脸诀别的表情:“美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若是逼我去检讨,我今天就从你这里跳下去!”

    郑雨晴:“罗副总,我求求你了,别在我这里闹了!要跳回自己那儿跳去,我还要写检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头都给你吵大了。拜托你们二位爷,都赶紧各就各位。明天一早把检讨带着,咱一起去跟书记交个差。都走吧!还站着干吗?!”

    罗美林立即不吭声了,像个魂一样,悄无声息地飘出郑雨晴办公室。张国辉见状也准备溜走,被郑雨晴叫住:“你站住!你回来!我还没说完呢!你那照片,你可千万别乱发!我们去年干了一年的好事,别因为你这一件坏事,全给冲跑了!”

    张国辉坐下:“郑社长,其实吧,我跟你透个底,”他凑近郑雨晴,压低声音,很神秘的语气:“这稿子,江市长,是知道的,就算卢书记批评了……最后肯定也是不了了之!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他坐直身体,得意地抖腿:“咱这报社风气不对啊!本来都团结干工作的,现在全凭上头领导谁硬。这样工作是搞不好的……”

    “砰!”突然楼下传来重物着地的沉闷一声,接着有人大声呼救:“快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跳楼了!”

    罗美林真的跳楼了。从她自己的办公室里,纵身跃下。肝脑涂地,魂归西天。

    公安来了,在地上用白灰描出了一个人形。四周围,拉上黄色警戒线。

    罗美林的办公室门口,也拉上了警戒线。被糊上报纸的窗户,大开着。风呼啦啦吹进房间。桌上的一摞旧报样被吹得一地。那香盘,还袅袅冒出青烟。风一吹,青烟立即四散得无影无踪。香盘下面压住一张报样,写有一行红色大字:“美林被郑雨晴迫害致死……”

    门口一群人探头探脑,一阵窃窃私语:“是血书吗?”

    郑雨晴站在罗美林的桌前,眼睛被那红字刺得生疼。她觉得眼前这一切都像是梦游。

    警察问:“听说郑社长是罗美林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请您谈谈当时的情景。”

    郑雨晴喃喃:“我没有迫害她,我和她没冤没仇啊?刚才,在我办公室里,我们为了处理善后一条稿件,进行正常的业务探讨……她表现得,有点怪怪的。”

    警察记录着:“怎么怪法?”

    郑雨晴努力回忆:“她一直就表现怪怪的。所以她说要跳楼,我根本没当真。”

    张国辉从人丛里站出来:“报告政府,我有话说!我是人证。我是这个集团的副总,第一副总,我叫张国辉。郑雨晴和罗美林探讨业务的时候,我在场。”

    郑雨晴立即轻松了:“对了,张副总也在场。”

    张国辉一脸冷峻的表情,他一字一顿对郑雨晴说:“郑社长,罗副总,确实是被你逼死的。我不能撒谎。”

    郑雨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阵寒意从头袭到脚:“张国辉,你说什么?!”

    张国辉重复:“郑雨晴,你迫害罗美林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就是给你逼死的。”

    现场顿时安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

    张国辉对警察说:“罗副总的位子,郑雨晴本来是留给自己心腹的!可是罗副总一回来,郑雨晴家天下的美梦就破灭了!她多次在公开和私下的场合里,排挤刁难指责罗美林。我们广大群众,都是看见的!罗副总从高原回来后,一天都没休息,郑雨晴把什么苦活累活脏活都往她身上压!她让罗副总天天值夜班!出了事都让罗副总兜!动不动就写检查!罗副总,罗副总,她,多好的,人啊,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张国辉哭了,哽咽着把台词全部背完。

    郑雨晴简直惊呆了,这个活流氓,居然还是个演技派。

    人群嗡一声,炸窝了:“啊?罗美林真是郑社长逼死的!”“哇靠!劲爆啊!”

    陈思云站了出来,她气愤地说:“我也在场,我也是人证。事情根本不像张副总刚才说的那样!”

    张国辉:“警察同志,这个女人的话你们不要信,她根本不在场!而且她是郑雨晴的心腹,是她的人,一贯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成活的……”

    警察说:“你们两个人证,都写份书面证明材料吧!”

    小饭桌的小徐姑娘也看到消息了。她表情古怪地把手机递给吕方成:“这个,微信上的新闻,不一定可信,不过,你看看!”

    吕方成一看就急了,赶紧联系郑雨晴,但是她手机关机。

    刘素英急得快疯了,报纸出版眼看着成问题。郑雨晴电话不通,谁安排采访?谁过来审稿?谁晚上签样?她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在团团转呢,突然小粟如天兵天将,英明神勇地出现了:“刘总,知道报社出事,我就回来了!你放心,我不是奔着罗副总的位子回来的!做人做事但求无愧于心。”

    刘素英激动得鼻子都了:“太好了!这得让雨晴赶紧知道!她现在估计已经伤心绝望到顶了。可是,现在连警察都找不到她。”她索性直接打电话给高飞。高飞正在外地出差,完全不知所以:“你是谁啊?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有我号码?”身边的人眼看着高总的脸渐渐凝成了一块寒冰。

    郑雨晴把自己关在酒店房间里,手机,关机。房间电话,线给拔了。桌子上,放了一沓空白的纸和一支钢笔。

    高飞站在她的房间门口,指示服务员:“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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