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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二嫂可真是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前日殿下的伤口化了脓,夜里还起了高烧,你竟一点都没听说?”
沈令蓁微微蹙起了眉。
赵珣受伤一事,会否是个苦肉计,本就值得推敲,如今看他这经久不愈的情形,八成便是故意赖在霍府不走,有所图谋了。
可瞧霍舒仪的样子,却像当真丝毫未曾察觉赵珣的险恶用心。
沈令蓁觉得难以置信。霍舒仪比她年长两岁,又是常年在武场里来去,见过外边世道的人,怎会如此轻信了赵珣?
除非,她根本不知道霍留行的腿是好的。
毕竟沈令蓁也不是智慧天纵,只是因为有了这点先知,才能够推测出赵珣的计划。
原来霍留行的秘密,连霍舒仪都不晓得?难怪那日,霍舒仪会说她自作聪明地添乱。
沈令蓁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眉开眼笑起来,回道:“我没听说,是我不对,我先回去了。”
“……”霍舒仪眼睁睁看着沈令蓁欢欣鼓舞地坐在轮椅上离去,愣得好半天没有动作。
蒹葭也很讶异,等离开了练武场,怨道:“少夫人,您这肚量也太大了,大姑娘都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了,您非但不生气,还这样高兴?”
沈令蓁喜道:“可不是吗?就因为她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才要高兴。”
因为霍舒仪是霍留行的家人,可连她都被他瞒着,就说明这样的欺瞒未必是出于不信任。
霍留行之所以不肯讲明实情,一则许是考虑到知情人越少越安全,二则也是因为,这欺君之罪是重罪,一旦暴露,牵连甚深,他得保护自己的家人。
那么,她也是那个被他保护的家人。
沈令蓁阴霾了好几天的心情霎时豁然开朗,眼看蒹葭和白露要将她推回内院,喊停了她们,笑着说:“改道,我要去找郎君。”
*
霍留行正在院子里闲着修剪花草,见沈令蓁突然笑盈盈地登门来,给一旁的京墨和空青使了个“看看,这小姑娘的心像不像根海底针”的眼色。
她前几天的低落,他当然全都看在眼里,一开始以为是霍舒仪的话中伤了她,后来又发现她对他也一样心存芥蒂,可他问,她又不肯说,反作一副委屈样,叫他摸不着头脑。
只是现在,见她远远就热切地喊着“郎君,郎君”,那芥蒂显然已经摘了个干净。
他还没弄清楚“为什么”,她就已经“没什么”了,也是有趣。
霍留行看她欢喜得只差跳下轮椅奔过来,搁下剪子,主动迎上去:“你坐稳当些。脚踝这地方,崴了一次就容易崴第二次。”
沈令蓁听话地扶好轮椅扶手。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来这里的一路,沈令蓁已暗暗决定,既然霍留行如此顾念她,她也不该再与他阴阳怪气地说话了。
但这份开心,也是个不能摆到明面上来的秘密,她道:“没什么,只是想来问问郎君,有没有空与我一道去散散步。”
散步?两个坐轮椅的?
霍留行点点头:“你想,就去。”
“那可不可以只有我和郎君两人?”
他扬眉:“你会摇轮椅了?”
“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天天见郎君摇轮椅,看都看会了。”
“……”这类比听起来,并不那么让人舒心。
霍留行张张嘴想说什么,转念又放弃了与她计较。
她心情好,他也轻松一些,免得这阵子一边要防备赵珣,一边还要猜她的心思。
他点点头:“那走吧。”说着当先摇起轮椅。
沈令蓁挥退了蒹葭和白露,紧跟在后,打着比方与他说:“郎君,以后你身上有什么伤,我都不过问了,你不想告诉我就不说,我不会再与你置气。”
这话什么意思?听起来有点像在说,他的死活跟她再无瓜葛了。
霍留行停下了摇轮椅的动作,却因一时出神,不妨沈令蓁跟得太紧,他这一个急刹,导致她慌了手脚,猛地一转轮椅方向,眼看就要随着歪倒的轮椅栽到地上。
沈令蓁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霍留行一把拎起来推到了一旁。可他因坐着施力不均,自己那把轮椅却失去了平衡,直直撞向了一旁那堵厚厚的墙。
“砰”一声闷响,霍留行的膝盖正砸在墙上,听着好像骨头都要碎了。
沈令蓁大惊,顾不上脚还没好,一瘸一拐地冲上去,蹲下来捂紧了他的膝盖,拼命揉着:“都怪我,是不是很疼?”
这个力道,怎么可能不疼?
可霍留行习惯了十年如一日的伪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刚要风轻云淡地说“不疼”,却蓦然住了嘴。
他分明告诉过沈令蓁,他的腿已经不会疼。她怎还如此心急忙慌?
霍留行垂眼看着沈令蓁的头顶心,眼色一点点深了起来。
除非她根本早就知道,他的腿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