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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我煮熟的鸭子!”
发泄完愤懑情绪,长安扶正头上的帽子,又整理一下仪表,恢复了道貌岸然的模样。正待循着来路出去,脑中闪过方才甘松那惊讶慌张的模样,她脚步一顿,转身向巷道深处投去狐疑的一瞥。
这条巷道到底通往何处?此处离太医院并不近,也非通往太医院的必经之路,甘松为何会从里头出来?
她素来是个胆大包天又好奇心旺盛的,当即从小臂内侧抽出慕容泓送她的那把刀握在手中,放轻脚步向巷道深处走去。
却说钟羡出了小巷,心中一片空白而茫然的麻木,走了几步之后却又忽然想起,方才长安好像说有事情要请他帮忙来着,有了那段插曲之后,两人好像都忘了这回事了。
如何是好?要不要回去找她?
钟羡思虑片刻,最后决定就在巷口等着她。
长安握着刀,戒备而谨慎地转过巷道深处第一道弯角,不见有人。但巷道还在往前延伸,临近第二道拐弯处墙面坍塌了一角,长安为了避让地上的碎砖,注意力难免就分散了一些。结果刚还未转过第二道拐角,眼角余光忽见有一道人影迅疾地向自己扑来。
她心中一凛,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一避,手中的刀就向对方扎去。结果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被人用手臂压着脖子摁在了墙上,自己手中的刀也到了对方手中,此刻就危险地抵在她的脖颈上。
她抬眸一瞧,哟,又是熟人,陈佟。
“陈公公,真是幸会,又见面了。”长安忍着脖颈处的不适和后背上的磕痛,艰难地扬起笑靥。
陈佟目光扫过小刀鲤口处那个泓字,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抬眸看向长安。
长安见他目光冷冰冰的,刚想说话,脖颈却被他的胳膊用力压住。她一阵窒息,到口的话便咽了下去。
“不想死,就离郭晴林远些!”陈佟低声警告她。
就在这时,钟羡忽然出现在巷道第一道拐弯处。原是他在小巷口等了片刻不见长安出来,暗忖她并没有什么在巷道中停留的理由,便进来一探究竟。如今见长安被人压着脖子抵在墙上,他眉头一皱,恰足旁有一块碎砖粒,他脚下用劲,将那块碎砖粒当暗器向陈佟踢射而去。
他出现得突然,动作又快,陈佟反应不及,那块碎砖正中他压着长安的那条胳膊。胳膊一颤,握着刀的手自然跟着向前一移,长安只觉勃颈上一线冰凉,随后一阵切肤之痛,心中不由大骂:擦!钟羡你个猪队友!如果他刀刃抵着的是颈动脉,这一下姐岂不是挂了?
见钟羡来了,陈佟丢下刀捂着胳膊就跑了。
钟羡赶至长安跟前,见她勃颈上鲜血淋漓,脚下掉着一把刀,这才惊觉方才那人并不是单纯地用胳膊压着长安的脖子,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刀!只是这刀短小,刀身又乌沉沉的不反光,他在远处没能发现而已。
他拔腿就欲去追那逃走的太监,长安捡起地上的刀道:“不用追了,我认识他。”
钟羡回身,见她抬手欲去触摸勃颈,忙从袖中掏出帕子按上她的伤口,难得的有些手足无措道:“对不住,我没看到他手中有刀。”
“不怪你。小伤而已,我去太医院包扎一下就好。对了,你怎么又回来了?”长安按着勃颈上的帕子问。
钟羡道:“我想起你方才说有事要请我帮忙,走时忘了问你是何事了。”
长安将小刀插回小臂内侧的刀鞘之中,笑道:“你不提我也忘了。”她踮起脚凑近钟羡的耳旁,这次钟羡终是没再将她推开。
“劳烦你去探望赵合之时,替我带一句话给他,就说他让赵椿带给我的糕点差点要了嘉容的命。记住,这句话只能对他一个人说。”长安低声叮嘱道。
钟羡点头,道:“好,我记下了。”
两人一同出了小巷,长安要去太医院,钟羡则要出宫,不能一起走了。临分别,钟羡叫住她道:“今日之事,若你需要人作证,可随时派人通知我。”
“作证?”长安颇觉好笑地问“你以为我会如何?去陛下面前告他?”
钟羡蹙眉:“他方才用刀抵着你的脖子。”
长安摆摆手道:“他没想杀我。你是会武的,当是知道如果真想杀一个人,刀子直接就从脖子上划过去了,绝不会出现停留在勃颈上的可能。”
“纵然只是威胁,他也做得过了。”钟羡道。
“过了,那是在你的世界以你的道德标准衡量的结果。但是在这里,”长安仰起脸来环顾一下偌大的宫阙,目光落回钟羡脸上,微微笑道“这样的事,正常得不值一提。”
钟羡眉目深沉地看着她,不语。
“我真的没事了,你回去吧。放心,这宫里的事,如何应付我比你有经验。”长安道。
所有的鲜血和伤痛都掩藏于锦帕之后,她的笑在阳光下灿烂一如方才未受伤时的模样。
钟羡收回目光,未再多言。
辞别了钟羡,长安便收敛了笑意,一路晃到太医院,一番打听,得知许晋又在御药房摆弄药材。
“哎哟,许大夫,快给我瞧瞧,今天我这条小命可差点就折在你手里了。”御药房,长安一屁股在正在舂药的许晋对面坐下,嚷嚷道。
一旁的甘松见状,赶紧将药房里几名不相干的太监差遣出去,很自觉地拿了伤药及干净的棉布过来。
许晋抬眸看了长安勃颈上的伤口一眼,道:“伤口不深,甘松,替安公公好生处理一下。”
“是。”甘松刚要拿着棉布来替长安清理伤口上的血迹,长安手一抬,盯着许晋道“以往再小的伤许大夫都会亲自给杂家处理,而今怎么倒假他人之手了?莫非是怪杂家未能如约替你取来《诸病起源论》?杂家承认那件事是杂家办得不好,不过来日方长,或许在其他方面杂家能对许大夫做出些补偿呢?比如说,那郭晴林,未必就比杂家更好应付吧?”
许晋舂药的动作一顿,起身去一旁净了手,用布擦干了,然后回到长安身前,取过甘松手里的棉布,亲自替她处理伤口。
长安仰着脖子眯缝着眼,一派小人得志的模样道:“许大夫,杂家可是带着诚意来的,你怎么不说话呢?”
“我不说话,是因为说不出安公公想听的话。”许晋一边动作轻柔认真仔细地替长安的伤口敷着药一边眉眼不抬道,“安公公若不想下次这伤口深到处理不了,最好也别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