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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风身上的伤势主要是在西域楼兰,强行提气鏖战八千骑,斩骑三千导致,这数日在吴长青手下调养,已然痊愈了八九成,剩余些许,倒是不好用药石之力了,若是能自己调养好便更好些。
天地苍茫,王安风骑一匹寻常马儿,漫漫往前。
在西域,在中原,都没能够看到这样纯粹的蓝天。
草原起伏,极远处能够看得到隐隐约约的冰川,一片冰雪肌骨。
那座山是北疆的圣山,中原的名字是玉壶雪山,冰川融化,顺着山势滚滚而下,流经了整个北域的草原,是圣河,北匈族中,多有唱诵英雄和雪山长河的诗篇,豪迈粗狂。
黑马顺着河流小步跑着。
王安风双目微阖,呼吸之间,气机自然吐纳。
中三品求一顺心意,他此刻气机腾腾而起,仿佛没有极限和关隘一般,悠然吐纳,天地与我浑然为一,道门无我境界,佛门禅定,不过如是,便是心境不染尘。
一气复一气,步步登天梯。
一念复一念,吐纳上昆仑。
历经数次常人难以想象的大战,他心境已经足够坚定,除非有绝世高人不惜自降位格,和他辩道,以身证道,他的境界在短时间内不会有丝毫的迟疑,所行所杀,皆澄澈如明镜。
所谓四品至三品,难倒天下小宗师的天门,已然被打开。
只要他愿意,此刻一步踏出,便是风起云涌,是货真价实的宗师。
只是这样无数人朝思暮想的境界,他只是在门口顿了顿,便又重新走了回来,安然坐在马背上,悠悠往前。
他已然明白了,如果中三品是领悟天地。
那么上三品,求的便已经不是天地,而是自己。
所以一言出而为天地法。
所以五指之间,因果轮转。
未曾到达这样的境界,踏过天门,又有如何?
若是达到这样的境界,所谓天门,不过,又如何?
这样宁静的状态被一阵马蹄声音打乱。
王安风睁开眼睛,看到远处行经过河流,有百骑彩旗招摇而来。
然后似乎是发现了这边慢慢往前的王安风,那边分出了十数骑,纵马往王安风这边奔腾过来,骑马的都是肩膀宽阔的匈族汉子,没有穿重铠甲,背了强弓,马鞍的旁边挂了一壶箭,属于骑射军。
靠近之后,围绕着王安风围成了一个圈子,马蹄踩踏大地,闷声若雷霆。
为首的匈奴人勒紧了缰绳,将那马控制着停下了脚步,头上的黑发编成了一股一股,然后用铜环梳好,像是炸开的雄狮鬃毛,晃了晃脑袋,铜环碰触,丁零当啷的一阵响。
他甩动着手中的马鞭,皱紧眉毛,拦着王安风,大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部族的人?!为什么在这里?”
“不知道这里今日不准随意经过吗?嗯?!”
“冲撞了贵人,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王安风面色不变,从容答道:
“我?”
“我是草原的孩子,天地是我的帐篷,雪山是我的景,我哪里不能够去?”
此次出来,是因为按照赢先生所说,他无法在少林寺停留太长的时间,否则自身似乎会受到影响,再来,契苾何力似乎也快要到了,他最好提前出来和他接触。
契苾何力。
那是他还在扶风学宫时候,救下的拓跋月的部族。
他曾予后者一份武功典籍,之后,这位性子倔强的车师人便为他所驱驰,只是之后数年他潜修于山林之中,一直都是赢先生派遣事项。
算起来,这还是他自当年之后,第一次主动联系后者。
契苾何力这四五年间离开了车师国,也是放牧为生,正好作为他的伪装。
只是没有想到会提前遇到麻烦,本来以他的气机,在借助神兵天机的灵韵之后,能够在双方接触之前,提前退避开来,只是先前晋入了无想无念的境界,气机流转,虽然圆融,反倒不复先前警惕,未能主动发现对方。
但是在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和对方发生冲突。
他此刻已经换了一身北匈族人常常穿着的皮质衣服,因着先前惹恼了宗师,不知此地宗师是否有什么手段,是否能够认得出他自己的易容手段,此刻的易容是先生给的面具,而不是自己的功法。
那面具薄如蝉翼,即便是在中原的江湖当中,也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只是不知是否是先生的某种趣味,此刻给他的面具潇洒而有旷达气,穿着北疆的袍服,腰间拿着蓝色缎子一扎,插着一把短刀,两柄匕首,看上去有豪气,一表人才,若论外貌,雄健英武,却是比他先前更出色些。
那大汉闻言微怔,上上下下,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令属下仍旧将他包围,然后便回转奔到了那百骑之前。
百骑如同水波一样分开来,王安风看到在最前面的贵胄旗帜下面有三个人,为首一个人穿着的仍旧还是草原上的衣服,但是旁边的一个女子,却穿的中原的绸缎。
用的是最好的江南道彩绸。
裁剪的也是大家手艺,只是似乎并不是秦地的衣裳。
那名头上一头铜环系住乱发的大汉勒住了马势,对着那为首的人恭敬行礼道:“大人,是个草原上走南闯北的江湖人。”
“这一次应当是不知道您下的令,才进来了这里……”
“要不要将他抓起来?还是说……”
有着一双浅碧颜色眸子的男人皱了皱眉,随意道:
“是那群人……你去仔细问一问,是哪一片草原里的人,学得是谁人的武功,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让他把他的功夫路数写下来,然后放了他,要是有什么问题,就按照王上的刑律处罚,然后把他扔出我的草原。”
那匈奴大汉应了一声,重新奔回来。
匈族青年叹息一声,笑着对旁边的女子说道:
“倒是让你看笑话了,这一次带你出来,是为了让你见见我的草原,虽然不是十分辽阔,但是能够看得到玉壶雪山,还有圣河,天晴的时候,不下雨也可以看得到飞虹,只是没有预料到,今天会有人闯进来。”
那女子摇了摇头,声音柔婉,道:
“只是一个人而已,很是寻常,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你不要为难他。”
“你的草原这样大,怎么会容不下一个人?”
“他那样开口说话,是草原上的孤身武者,听老人们说,在我原来的家乡,也有着这样的一群人,按照他们的说法,是仗剑在身,闯荡江湖。”
青年马鞭拨动着草,轻描淡写道:
“大秦的江湖,自然是如雷贯耳。”
女子咬了下下唇,道:
“那并不是我的国。”
青年自觉失言,笑了笑,道:“是,我知道,只是不管是哪里的江湖,大秦的,西域的,还是这里的,你们国家的,都一样,在我眼里,都还不如安心放牧的奴隶更有价值。”
“奴隶只要吃最下等的吃食,能够放牧,能够挤羊奶,割羊的毛皮,发生战事,可以拿起猎弓去参加战斗,能够生下新的奴隶,至于江湖,所谓江湖的存在,只会带来麻烦,不事生产,没有半点价值。”
女子道:“当年,那些江湖人也已经尽了最大的力量。”
男子笑道:“但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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