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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木兮当即往后退去,虽说倒也不是头一回见,可……今时不同往日,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然则她退两步,还不如薄云岫长腿迈一步,瞬时将她困在方寸之间,如钳子一般的双手,用力钳制着她的双肩,容不得她逃离。
“你干什么?”她呼吸紊乱,再也不忍直视他的胸膛,使劲的抬头仰望,“薄云岫,你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做,为何要做登徒子?你若再不放手,我就要喊人了!”
音落瞬间,却是薄云岫率先开了口,“来人!”
黍离心惊,忙不迭推门而入,王爷方才在更衣,自己没能拦住沈大夫,现在王爷唤人,怕是要责罚于他了。心里忐忑,黍离疾步进门。
骤见眼前情形,黍离猛地身心一震。
王爷衣衫大敞开,将沈大夫逼仄在两臂之间,在黍离进去的那一瞬,沈木兮满脸慌乱,王爷则是唇角勾起,一副似笑非笑之态。
深吸一口气,黍离躬身行礼,毕恭毕敬的尊了一声,“王爷!”
然后……黍离默默转身,及至门口时,撒丫子跑出去,顺带把房门关好,老老实实守在外头,再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个房间半步。
“看到了?”薄云岫低头看她。
沈木兮机械式的将视线从门口收回,娇眉微蹙,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
提腿,顶膝……
“啊!”然而这次,沈木兮失算了。
刹那间天旋地转,再回神,沈木兮已被打横抱起。
“上次的账还没算,这次还来?”阴鸷的眸,直勾勾的盯着她,“沈木兮,你真以为次次都能得逞?”
“薄云岫,你放开!”她咬着牙,“无耻!”
然则一扭头,又是他毫无遮拦的胸膛,沈木兮当即别开头,心跳得厉害。
“以后除了本王,不许看别的男人……的身子!”最后那三个字,他几乎是从齿缝里咬出来的,“记住了吗?”
沈木兮喘着气,“凭什么?!”
闻言,薄云岫大步流星朝着床榻走去。
“记住了!”沈木兮登时高声回答。
大概这回答既干脆又响亮,让薄云岫颇为满意,他这才将她轻轻的放在软榻上,继而在她愤怒的目光注视下,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衫,“若没看够,本王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欣赏!”
“无耻!”沈木兮转身就走。
走出门,沈木兮才想起,自己此番是来谢他的,顺便看看他的伤势,可方才……只顾着看他的胸膛,着实没留意其他。
现在回去?
沈木兮拉不下这个脸,这厮定会以为她是回去看……罢了罢了!
“沈大夫?”黍离紧了紧手中的佩剑,“您这就要走了?王爷他……”
“不走,难道留着伺候他不成?”沈木兮没好声好气的怼了一通,“对了,他的伤势如何?”
黍离想着,要不要说得严重点?看王爷方才的架势……
“沈大夫,您也是知道的,不管发生什么事,王爷素来独自担当,所以这伤……暂时还没请大夫瞧过。何况若是请了大夫,势必会惊动宫里,惊动满朝文武,王爷心怀天下,必不愿朝堂动荡!”黍离躬身,“还望沈大夫能多多体谅王爷,替王爷诊治。”
沈木兮皱眉,方才生龙活虎的,哪里有黍离说的那么严重。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好!”沈木兮抬步就走,“我会让人送药过来,且等着就是!”
黍离张了张嘴,“沈大夫,沈大夫……您不继续帮王爷诊治吗?现在就走?”
奈何,沈木兮早已走远。
“王爷?”黍离在外行礼,“沈大夫走了!”
屋内静悄悄的,黍离不由抬了一下头,“王爷?”
按理说,王爷若是不愿他人打扰,也会吼他两句,可这会……屋子里安静得有些过分。侧耳贴在门面上,竟听得屋内传来急促的喘气声。
惊得黍离慌忙推门进去,“王爷?”
薄云岫扶着桌案,身子半佝偻着,眉眼微垂,唇角残存着被擦拭过的血痕。
“王爷!”黍离骇然,当即冲上去将薄云岫搀坐在软榻上,“王爷,卑职这就去找大夫!”
“滚回来!”薄云岫面色发青,强忍着喉间浓郁的血腥味,“本王无恙,不得惊动任何人。”
“那卑职去找沈大夫!”黍离忙道。
却换来薄云岫一记发狠的眼刀子,“谁都不许找!”
黍离僵在原地,半晌没有吭声。
视线有些模糊,薄云岫无力的靠在软榻上,“去外头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黍离呐呐的应声,颓然退出房间,王爷这是新伤加“旧疾”所以才会如此严重,算算日子,长福宫的药也该送来了。
晌午时分,大雨终歇。
府衙那头传来好消息,找到了乞丐窝里猫窟的入口,并且又找了两具乞丐尸身,仵作按照腐败程度推算,应是一个月以前死去的,而当时沈木兮尚未来到东都,这便洗清了嫌疑。
“王爷此前吩咐过,但凡沈大夫想查,切莫拦阻,定要全力配合!”府尹领着沈木兮走进乞丐窝。
这地方很是偏僻,早前是个土地庙,后来逐渐荒废,乞丐白日里在城内行走要饭,到了夜里便都在这里落脚,因为不会被人赶,久而久之,老百姓便把这里叫做乞丐窝。
“附近的人家搬的搬,走的走,这儿就荒废了下来,平素压根没什么人来,时间久了,荒草啊树啊的,都是乱糟糟的。”师爷介绍,“白日里尚且阴森森的,到了夜里乞丐们为了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更是经常装神弄鬼的吓唬路人,入了夜就不敢往这儿走了。”
沈木兮环顾四周,不是断壁残垣,就是废弃的屋舍,着实有些阴森森的。
“猫窟呢?”沈木兮问。
“猫窟就在土地庙那个佛龛下面,之前衙役们一直在找,可只听到从地底下传来的猫叫声,怎么都找不到猫在哪。王爷的人早已包围此处,可那条密道什么痕迹都没有。”府尹边说边往庙内走,“能听到猫叫声,就是找不到猫在哪。”
佛龛底下的密道入口业已打开,里面黑黝黝的,瞧不清楚内情。
“为了以防万一,咱们没敢进去,只等着沈大夫您过来先看看,若是不担心咱们破坏什么,那咱再行动不迟!当然,前提是沈大夫的安全!”府尹差人备了火把,让衙役在前面带路。
沈木兮深吸一口气,月归旋即近身跟随。
里头黑漆漆的,走几步就能听到猫叫声,只不过在地道里亦是只闻其声,连猫毛都没见着一根。
“沈大夫,若是情况不对,请您务必第一时间撤离!”月归锐利的眸,快速环顾四周,时刻保持着最高警惕,“这里阴森可怖,不知道是否藏着什么机关。”
“这里!”前面的衙役一声喊。
众人当即冲上去,衙役们用力的掰开一道石门。
月归第一时间护住沈木兮,“走远点,以免有诈!”
石门打开,里面是一间密室,摆着好多瓶瓶罐罐,却仍是未见猫的痕迹,叫声倒是越发清晰起来。
这密室让沈木兮生出几分熟悉感,瞧着好似来过一般,又或者是在哪里见过。因为石门的开启,室内的石台瞬时窜起火苗,密室亮堂得恍如白昼。
墙壁上被人凹出几个摆台,放着一个个瓷罐,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衙役取下一个瓷罐,快速带到府尹跟前。
“这是何物?”府尹不解,“沈大夫,你看看!”
罐子里黑漆漆的,装着透明的,球状物体,这东西很小,葡萄粒似的,大小颇为均匀。
沈木兮蹲下身子细细查看,下一刻,咻的站起身,快速退开两步,“是猫眼睛!”
闻言,正蹲在罐子旁的府尹,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幸好被师爷赶紧搀起,“猫、猫眼睛?这么多猫眼睛搁在这里是要做什么?这帮人真是、真是……”
“听!”月归冷然,“是猫叫声,好像是从上头传来的!”
众人抬起头,各自惶然。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沈木兮吩咐,大家敲墙壁的敲墙壁,敲地板的敲地板,咚咚声此起彼伏。
突然“咔擦”一声,四下噤若寒蝉。
刹那间,半壁上出现一个个洞窟,铁网密布,一只只黑压压的猫全部趴在了铁网处,有些甚至血淋淋得可怕。所有的猫,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没有眼睛!
这些都是野猫,被带来这里做宿体,它们在这里被囚着繁殖,囚着等死,除了哀嚎,什么都做不了。会亲眼看着自己身边的同类死去,一只接一只!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真的没想到这方圆数里的猫,都被剜去了眼睛,在这里永无天日的被关着。
“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府尹面色发青,“这么多猫,全都剜了眼睛,简直是丧心病狂!饶是猫,也是条命啊!”
“是为了防止猫跑出去,所以就剜了眼睛。”沈木兮目光沉冷,“没了眼睛,就能守住这里的秘密。”
人群中,忽然传来高喊,“这是什么?”
大概是因为半壁被打开,暗影悉数倒映在脚下,平阔的地面上,偌大的图纹清晰呈现。
沈木兮骇然瞪大眼睛,“这是……”
“这是什么花?”府尹问。
“都出去!”沈木兮厉喝,“快点!”
来不及细问,府尹旋即下令,“快,都出去……”
然,为时太晚,石门轰然关闭。
有繁花似锦,悉数在脚下绽放,那晶莹剔透的花卉,泛着迷人的异香,一点点的侵蚀人的理智,慢慢的控制人的心神,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所有人都在手舞足蹈。
沈木兮只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在晃荡,什么都看不清楚。
耳边传来厮杀声,有人在高喊,“杀光他们!”
哀嚎,嘶喊,伴随着孩儿的哭啼声,接踵而至,刺得耳膜生疼,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一般。
血?
殷红的是血,飞溅在半空,染红了晶莹剔透的地狱之花,纷沓而来的马蹄声,终是渐行渐远。
“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不算覆亡!活下去!”
脑子猛地清灵,沈木兮赫然捧着自己冰凉的脸,惶惶扫过周遭。
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要么满地打滚,要么又哭又笑,不知道的定是以为中了什么邪术。连月归都是晃晃悠悠,整个人失了心神一般贴在墙壁上一动不动。
“大家都是怎么了?”沈木兮下意识的攥紧袖中拳头,“大家都醒醒!月归?月归!府尹大人?府尹大人!”
可不管她怎么叫,谁都没有理她,就好像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沈木兮的呼唤,置若罔闻,怎么都叫不醒。
“大家……都醒醒!”沈木兮急了,可这次连银针都不管用,饶是月归武艺高强,这会也是迷了心窍般全无反应,“你们、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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