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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上,垂着头,满是血污的白发遮住脸,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毁容瞎眼的秦忆如,只是断了一只手,被绳索吊在房梁上,身上还在往下滴血。头歪着,闭着眼睛。
风不易看了两眼,转身出去,捂着胸口干呕起来。原本他一直想质问虞澍的话,想了很久,但这会儿见过虞澍之后,他突然觉得,没意思了,没什么好问的。
问虞澍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异想天开得永生,不用问。
问虞澍为何没有良知?他这种满口仁义道德,骨子里大奸大恶的人,根本不懂良知是什么!
宁王府里还关着几个俘虏,木苍和包括木仲天在内的三个老者。
这几个人,对南宫珩和叶翎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如何处置,是个问题。准确来说,是该如何处置木苍。
南宫珩下令,让天枢把木仲天三人直接杀了。如今他们的主子已经被擒,留着他们没有意义。而这三人跟虞澍同流合污,可不是被虞澍给骗的。因为他们很清楚虞澍在做什么,暗中帮虞澍做了不少恶事。
不过木苍这个人,跟木仲天不是一路的。
为了妻儿安危,他被虞澍胁迫,帮忙做事,总共执行过两回任务。
头一回,是在清云城,木苍跟着木仲天一起,辅助楚明泽去验证宋清羽是不是云尧。
有件事南宫珩和叶翎都不知道,当时木仲天本来要杀掉七星,是被木苍阻止了。
第二回,就是在晋阳城,佯装刺杀南宫珩,因为他实力最弱,第一个被擒。而这是虞澍安排的,甚至木苍被抓都是楚明泽设计好的。
对于木苍,没有必杀的理由,因为说到底,他们无冤无仇,木苍也没有真的为虞澍做恶。
木苍亲眼看着他的师父被杀死,尸体被拖走,就剩了他一个。他对木仲天的死,没有任何感觉,因为他和完颜幽都是因为木仲天才落到今日这番境地的。
然后,木苍见到了南宫珩。
“完颜幽还活着,你们的孩子也在。”南宫珩开口对木苍说。
木苍原本死气沉沉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你……你没有骗我吧?”
“虞澍被我们抓了,不过那个老妖婆带着完颜幽逃走了。”南宫珩说。
“虞澍……”木苍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今日,我会放了你。”南宫珩说。
木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们,真的要放了我?”
“因为我夫人觉得完颜幽很可怜,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至于离开之后,你能不能找到她,你们日后会如何,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南宫珩神色淡淡地说,“而且,目前来说,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虞澍……虞澍会不会知道幽儿在何处?”木苍神色急切地问。
南宫珩摇头:“他不知道,因为他是被舍弃的,那几个人藏身的地方,如今没人知道。你自己去找吧,若是找到,能告知我们的话,那是最好,不能也无妨。”
南宫珩话落,天枢把束缚着木苍的锁链放开。他曾经在晋阳城的时候被用过刑,但如今已没有大碍。天枢扔给他一个包袱,里面放着干净的衣服,他的武器,还有几张银票。
“走吧,好好做人。”南宫珩话落转身离开。
木苍跪在地上,对着南宫珩的背影磕了一个响头:“谢谢!日后有机会,我定会报答今日不杀之恩!”
木苍知道,南宫珩和叶翎就算把他给杀了,也有充分的理由,因为他曾经为虞澍做事。
木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暗中离开宁王府。天枢跟他说了,先前完颜幽所在的山谷在何处,木苍打算先到那里去,看能不能找到楚明泽一行离开时留下的痕迹。
南宫珩和叶翎之所以没有选择让木苍投诚,跟他们合作,一起对付那老妖婆,原因是木苍不可控。虽然他们的敌人相同,但目的是不一样的。
若是有朝一日,木苍被老妖婆那方给抓了,完颜幽有性命之危,他有极大的可能,会选择出卖南宫珩和叶翎。
倒不如趁早各走各路,不要再有过多的牵扯,日后再见,是敌是友,看情况。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在二十四孝好男人南宫珩的精心伺候调养之下,叶翎身体恢复大半,已经行动如常了。不过风不易和南宫珩达成一致意见,均认为叶翎最好三个月之内都不要动武,也不要修炼,否则刚刚愈合的筋脉很容易再次受损。
派去逍遥谷的人早回来了,说见到了秦徵,但他仿佛处于自闭状态,跟他说话也没有回应。
中秋节夜,南宫珩和叶翎带着叶旌去宫里参加家宴回来,方元和风不易守着一大桌子菜,正等着他们。
“团圆的日子,师父怎么还不回来?”方元好几次往门口看,神色担忧。
一道黑影出现在门口,方元愣了一下:“师……师父?!”
虽然南宫珩总管秦徵叫老头,但他如今尚不到五十岁,曾经有一次练功差点走火入魔,导致出现了一点花白的头发,如今全白了,银丝如雪。
其实秦徵并不矮,只是原来有些胖,总是含胸驼背,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显得矮。如今他短短数日,急速消瘦下去,看起来整个人都高大了不少。
曾经秦徵总是穿得破破烂烂,如今身着一身墨色锦袍,头发用木簪竖起,胡子剃掉,五官终于清晰起来。
忽略那头白发,竟然是个相当俊朗的大叔!
秦徵神色淡淡,抬脚走进来,把他带来的一个包袱扔在旁边,在方元身旁坐下。
“师父,你……”方元打量秦徵,看着那头银丝,鼻子一酸,“师父的头发……”
南宫珩笑着说:“大师兄,师父的头发明明很帅!师父现在整个人都很帅!秦老大,不错哦!”
“没大没小。”秦徵面无表情地说。
“秦老大,你改走面瘫路线了?”南宫珩调侃秦徵。
叶翎笑了:“阿珩你说什么呢?师父这叫冷酷风!”
南宫珩眼眸微闪:“秦老大,你回来得不是时候,没做你的饭,家里也没空房间了。来来来,冷肃的秦老大,给你一张银票,请你冷酷地离开,到酒楼去好好吃一顿,找家客栈住。”
南宫珩说着,当真掏出一张银票递给秦徵。
秦徵一拍桌子,伸手就揪住了南宫珩的耳朵,没好气地说:“臭小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叶子救命啊,师父要谋杀我的耳朵!”南宫珩对着叶翎挤眉弄眼。
“我支持师父,揍他!”叶翎笑得很开心。
风不易嘿嘿一笑:“前辈,我也支持你!”
秦徵绷不住,笑了出来,推开南宫珩,坐下,扫视一圈,清了清嗓子说:“有件事,我要宣布。”
“师父说。”方元点头。
“别叫师父了,叫爹。”秦徵正色。
方元愣了一下,继而神色一喜,响亮地叫了一声:“爹!”
“师父,我有爹,不会管你叫爹的。”南宫珩说。
“谁稀罕你这个臭小子?一边儿去!”秦徵给了南宫珩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叶翎,“小叶啊,要不要认个义父?以后义父罩着你!上回是意外,其实我武功还不错的!”
叶翎笑得乖巧:“义父。”
“哎!”秦徵点头,很是开心。
失宠的南宫珩,默默地揉乱了风不易的头发,被风不易踩了一脚。
“秦老大,你不会是假的吧?”南宫珩眨了眨眼睛。
秦徵轻哼了一声:“老子想通了!以后好好过日子,跟着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把老子的女人找回来!让那些狗东西,都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