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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人自然正是云落,他拉着铁叶一起,远远勒住马,用真元大声喊道。
“裴公子,切莫中了对方的诡计,靖王此刻还在风扬城,哪里去得了蛮牛城!”包守忠老成持重,见识不凡,心知此刻趁势拿下秋安城才是最紧要的。
即使蛮牛城丢了又如何!
裴日河阴沉着脸,“这个人是蛮牛城城防兵的头领之一。”
言下之意,他已经相信了蛮牛城失守的事实。
包守忠正要说话,又有两骑奔来,一个声音高高响起,“包将军,不好了!靖王的人占领了月牙城!”
包守忠一个趔趄,满脸不可思议。
不等他说话,裴日河的脸上闪过一丝坚决,一挥手,“撤!”
不论之前有多么果敢和凶狠,等到真正面临着生死决断和考验时,年轻的裴日河怂了。
他自我安慰着,既然月牙城也丢了,说明此番的确中了靖王的计谋,原本设想的三面合围自然也不复存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番主力部队还在,赶紧撤军,否则等靖王回师,自己丢了城再丢了兵,那可就没法跟父亲和穆叔叔交待了。
他朝包守忠一拱手,当先带着麾下军马迅速撤了出去。
包守忠连声呼唤,裴日河置若罔闻,早跑得没影了。
包守忠仰天长叹,“竖子!竖子!不足与谋啊!”
他瞧见只有两个人前来报信便心知有异,即使他也认出了那个是月牙城的一个城防头目,他也依旧相信着只是靖王的诡计。
但裴日河已经撤走,他徒留此地也独木难支,无奈之下也只能下令撤军。
城门内,耶律晋才神色振奋,带着怯薛卫冲杀出来,那些之前冲得最起劲的,如今也是逃得最悲壮的,尽数化作了怯薛卫的刀下亡魂。
耶律晋才一直杀到了云落的跟前,四匹静立不动的马儿,在四处呼号奔走的人影中显得格外突兀,杀得兴起,耶律晋才下意识地举刀跃起,朝着云落一刀劈下。
云落微微闪身,让过刀锋,然后闪电般地伸出右手在耶律晋才的手腕上轻轻一捏,左手顺势提住耶律晋才的铠甲,将他轻轻甩在地上,右手从空中捞过弯刀,调转刀柄,递回給耶律晋才,“我是云落。”
耶律晋才一头雾水,云落是谁?
“梅兄,还看戏呢?过分了啊!”
被喊到名字,梅子青这才笑着现身,对耶律晋才道:“你只需要知道他和你们殿下一头的就行,至于他到底是谁,你回头自己问薛镇去。”
云落也不计较,拍了拍剑七的肩膀,看着众人,“好了,该行动了。”
抬头望天,炽阳仍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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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怎么这靖王殿下不赶紧回去呢?”博木石的亲卫在一旁疑惑道。
听到这句话,那名护在博木石身旁的修行者也微微扭头,显然对博木石的回答也有些好奇。
“呵呵,从这儿回去秋安城,最快也要五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等他回去,秋安城显然已经失守了。”博木石用匕首轻敲着城墙,“况且长途奔袭,万一被那三家联军以逸待劳再来个伏击,他全军覆没都有可能。更何况,当你家将军我不存在么?这风扬城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亲卫恍然大悟,“这么说,靖王能够猜到这些,也很厉害啊。”
博木石无语地看着这个自己亲信的后辈,“没有仓惶逃走,只能说个脑子灵光而已,到这会儿依旧举棋不定,可见终究是个难成大事的。”
“到了这会儿,要么不计代价,猛攻我风扬城,要么干脆拔营而走,去往月牙城或者蛮牛城,以小城换大城,至少也能挽回点损失。可你看看他,在城下四五个时辰了,太阳都要下山了,还没做出决定来,这样的人如何成就大事。我看啊,慕容大人此番也是多虑了。”
“我觉得靖王挺厉害的。”亲卫小声嘟囔道,他对靖王单骑闯营杀巴烈的故事可是向往得紧。
“年轻人浮躁单纯,让仙师见笑了。”博木石也不气恼,反倒跟坐在一旁的修行者调笑一句。
那名修行者回以微笑,心中对这个自己一巴掌可以拍死的汉子多了些尊重。
至少这些东西,就是自己分析不来的,可话又说回来,自己用得着这么费神吗?
如此一想,那份身为山上人的骄傲又重新升了起来。
风扬城下,已经搭起了一些简陋的营帐,供部队轮番进去休整。
裴镇下了马,和崔贤迟玄策符天启一起坐在队伍最前方的地上。
崔贤默默隔绝出一片小天地,屏蔽对方修行者的感知。
“我们在这儿坐了这么久?博木石不会起疑?”符天启对如今的局面有些不解。
他昨晚才被告知整个作战计划,惊讶之余满是感慨,云大哥和迟先生这两个狐狸凑在一起,自己可真是跟傻子没啥区别了。
别说这仗怎么打自己没猜到,就连他们什么时候联系,怎么联系的,自己都是一头雾水。
迟玄策嘿嘿一笑,无妨,博木石此刻应该正贬低着殿下呢,觉得殿下优柔寡断,举棋不定,成不了大事。”
裴镇眉头微微皱着,抬头看着迟玄策,“迟先生,我有些担心军心。”
看似带来的是将近三千人的兵马,可实际上,只有两千五百能打的部队,另外有三百来人纯粹是城防兵和城中居民,穿着怯薛卫的铠甲在其中充数的。
好在草原上的汉子少有不能骑马的,故而一时之间也没露出什么破绽。
但这也就意味着,真正能做到如臂使指的,也就五百怯薛卫而已,那一千多的慕容家私兵和城防兵都不可尽信,更别提那些居民了。
迟玄策凝视着裴镇的眼睛,“殿下,您千万不能陷入一个误区,一个力求完美的误区,战争永远都是充满着赌博和运气的,我们可以在最开始设想所有的问题,但临到头来,必然会有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考验着我们。”
“就像这支军队,我们没有时间和办法等待他们完全被训练成熟,对于军心我也只能将怯薛卫打散了放入其中安抚、监督,但在压力之下,这支军队必然是会出现混乱的,这点殿下要有心理准备。”
“若是我逐一安抚呢?”裴镇问道。
“殿下大得过生死?”迟玄策的回答很直接。
裴镇黯然点了点头,但还是起身,“尽人事,听天命吧。”
崔贤跟着一起,看着裴镇一个个地温言安抚,原本略有骚动的军阵慢慢平稳了下来。
“将军,他们动了!”博木石的亲卫激动地指着城下嚷嚷道。
博木石霍然起身一看,果然瞧见靖王的队伍正在收拾营帐,准备拔营。
“将军,要不要趁乱而击?”亲卫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动了脑子的,这个时候出击,对手猝不及防之下,定然会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听将军说的那些著名的战斗,好多都是这样打赢的。
“你仔细看看。他们虽然准备撤退,可队伍丝毫不见慌乱,并且时刻保持有一千人左右的骑兵防备着我们的突袭,这样的撤退没必要攻击,也不能攻击,说不定就是个诱饵。”博木石轻轻拍在城墙上,叹息一声,“对方有高人啊!”
不过他也不气馁,在他的作战习惯中,以绝对优势兵力,形成绝对的压制之势,再一战而定是最合理,也是最好的选择。
那些什么惨胜,不论说得再热血,再豪迈,终究是一场双输。
他转过头吩咐道:“派出三队斥候,紧紧盯住他们去向,每半个时辰一报。”
亲卫领命下去安排,刚走两步,博木石又给他叫住,“一刻钟一报。”
博木石望着远方,现在就只等那三家联军赶来合围了。
城下靖王的军队来了又走,空旷的平原,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夜幕开始降了下来,靖王的队伍中随之开始蔓延着一片彷徨失落的情绪。
昨日的黑夜中,大家兴致勃勃地催动着马儿,擦亮了刀枪,准备拿下风扬城;
今晚的夜色下,什么都没干,大家又打马返回,似乎听说,老巢还可能出了问题。
这他娘的是干哈呢!跑去风扬城下睡一觉吗?
话说回来,要不是睡了一觉,这会儿都累得走不动了。
靖王倒是个不错的主子,对咱们这些大头兵也不错,但不能打胜仗,不能带着兄弟们过好日子这可不行啊!
哎,再等等看吧,要是秋安城真没了,再想办法寻个去处。
可惜,慕容家是回不去了。
这样的念头在除开怯薛卫之外的大多数人心中翻腾着。
如此看来,裴镇他们真要感谢博木石。
在裴镇的控制下,队伍的行进速度缓缓加快。
当这个消息传到博木石耳中时,他猛地站起,“点兵!追击!”
留下五百人协助城防兵守城,博木石亲自带着四千五百骑兵朝着裴镇离去的方向追去。
那边,也是秋安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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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京城的夜色中,杨灏斜靠在软塌上,一个美貌的嫔妃正在给他舒缓着肩膀。
瞧着杨灏阴沉的神色,嫔妃的手尤其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惹恼了陛下。
御驾亲征,御驾亲征,薛律啊薛律,真是天上仙人给你壮的胆吗?
在薛征的辅佐下过了几十年好日子,就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别忘了,即使封正,我大端杨氏,也排在你北渊薛氏之前!
杨灏伸手挥开身后的貌美妃子,猛地站起,冷冷吩咐道:“去请国师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