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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璃摇头笑笑,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和衣而睡。
窗子突然传来“哒”的一声响动,顾锦璃懒得理会,只扯了扯被角,将自己捂得更严实一些。
静寂的屋内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似有人在床前站了片刻,便转身去了外间。
外间传来水流哗啦的声响,片刻之后,水声停止,温凉只着一身松垮的白色中衣行至榻前。
“锦儿,睡了吗?”他轻声询问着。
回答他的只有绵长的呼吸声。
温凉勾唇,脱靴上床,手腕使了一个巧劲便将某人的被子撬开了一条小缝,利落的钻了进去。
“真的睡了?”
皂角干净的香气与男子清冽的声音交融,让人蓦地心跳加速。
回答温凉的依然是沉默,温凉嘴角微牵,似自言自语道:“怎么心跳的这般快,我来探探。”
不等顾锦璃反应,某人便伸出了罪孽的手。
顾锦璃也装不下去了,红着脸费了半天的气力才将某人推开,重新理好松乱的衣襟。
“你做什么,人家都睡了。”娇声软语落在某人耳中,变成了暧昧的邀约。
见温凉不说话,顾锦璃继续抱怨道:“不是说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嘛,你还每晚都过来做什么,没得打扰人家休息。”
温凉将她揽的更近了一些,即便在昏暗的屋内,他也能借着投入窗缝的月光看见她皎皎的眸光。
“既是不希望我来,又为何在外间为我准备温水沐浴?”
“谁……谁说那是为你准备的了,不过是我用过懒得让如意收拾罢了。”
“哦……”尾音拉长,有着说不出的暧昧,他忽的贴近,在她耳边倾呼鼻息,“原是锦儿用过的,难怪如此馨芳。”
顾锦璃面颊一红,自知在此事上她斗不过温凉,便只冷啐一声“无耻”,翻身欲睡。
温凉却不放过她,再度贴了上去,声音犹如柳絮吹得人心中痒痒。
“我们许久未曾亲近,锦儿竟忘了什么才是无耻。”
顾锦璃正琢磨着他这句话的意思,忽觉身前一凉,她的腰带不知何时被人挑开。
顾锦璃忙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威胁道:“我现在身子不方便,你莫要胡闹,不然难受的可还是你!”
温凉嘴角一扬,将身子贴的更近了一些。
隔着轻薄的布料,顾锦璃能感受到背后灼热的男子气息。
“今日是十五。”
顾锦璃微怔,不解其意。
温凉继而道:“中秋节时,御医诊出你怀孕一月。”
那又如何?
顾锦璃蹙眉,并不觉得温凉记住这个日子是为了什么温馨的理由,她总觉得此事有阴谋。
果然,下一刻温凉便褪下了仙人的皮囊,暴露出本性来。
“现已三月,胎像已稳,你我恩爱不会有影响了。”
顾锦璃一惊,正欲说些什么,却已被某人封住了粉唇,拖入了荡漾的柔波中。
窗外的圆月似觉羞涩,扯过了一片云,遮住了银盆般的脸,收起月光留给屋内的男女独处的空间。
缠绵不知多久,顾锦璃娇弱无力的缩在温凉怀中,忿忿朝着他的肩膀咬了一口。
可她终究还是舍不得用力,只留下了一排轻轻的齿痕。
这个人在这种事上永远都斤斤计较,丝毫不肯吃亏,她已经可以预料到今后那些难以应对的日子了。
温凉餍足笑笑,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
云雨一番换佳人轻咬一口,世上岂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事?
温存之后,顾锦璃抬眸问道:“陛下打算在哪日公开你的身份?”
“明日早朝。”
顾锦璃心惊,“这般快?”
不过随即想想,她也能明白建明帝的心意。
如今朝中内外已被狠狠清洗一番,朝中数个重职都是温凉可以信赖仰仗的人。
这件事没有再拖的必要,越早言明对温凉越好。
“明日我便接你回家。”
顾锦璃却轻轻摇头,“不必着急,我想再多留两日。”
见温凉神色不虞,顾锦璃翻他一眼,“反正不管我在哪,门窗都拦不住公子夜探闺阁,何必急在一时。”
温凉笑而挑唇,欺身而下,“锦儿何必如此说话,方才,你也分外享受不是吗?”
泛热的血从耳畔蔓延至脸颊,顾锦璃抬手便打,狠狠骂了一声“无耻。”
温凉却将那只玉手捏在掌心,放在唇下轻轻吻着,“锦儿如此斥我,我若不真的无耻,岂不委屈?”
月色融融,透过云层的明月再度扯过暗云,遮挡在前。
他人房中事,不得见,不得见……
次日,顾锦璃起了个大早,顾二老爷见了不由吃惊,笑问道:“时间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顾锦璃欲言又止,最后也只给顾二老爷倒出两粒小药丸,“父亲,这是我做的丹参丸,对身体很好,你吃两颗吧。”
还是先别告诉父亲了,不然只怕他连早饭都吃不下了,这两粒药丸可保父亲届时不会晕倒。
顾二老爷虽有些纳闷,但不疑有他,只乖乖听话吃了药丸,在女儿的愧疚的注视下踏入了注定要混乱的金銮殿。
宣亲王年岁已大,是以无事并不上朝。
上一次宣亲王上朝提议建明帝立储,致使傅凛傅决两方争斗愈烈,不知他这次上朝又将带来什么消息。
宣亲王摔断了手臂,以木板托着。
见他带病上朝,众人心里一时更是惴惴。
“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皇叔请言。”
因早已商量好说辞,是以宣亲王侃侃而谈,语言流畅,“陛下,臣斗胆谏言,请陛下让珍妃娘娘之子重归皇室,入名玉牒。”
众人惊讶,宣亲王是老糊涂了吧!
珍妃之子乃是陛下长子,虽不幸早夭,但其葬礼规格与储君无异,当时还因有臣子谏言,陛下可是一连贬了多名大臣,怎么现在又提及此事。
建明帝不语,众臣向宣亲王提出了质疑。
宣亲王淡然回道:“珍妃娘娘之子并未夭折,早已安然长成国之栋梁。
陛下当初因怕有奸佞谋害皇嗣,特将大皇子送至宫外抚养。
如今朝中清明,哪能让龙子流落在外,自应迎回大皇子,昭告天下。”
群臣哗然,有几个老臣指着宣亲王说他胡言乱语。
可建明帝只静静听着,一言未发,让群臣心中更是茫然。
顾二老爷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今早出门前女儿那别有深意的目光。
不会吧?不会吧!
难道那个大皇子是……
“大皇子早已入土为安,宣亲王如今旧事重提有何用意?”建明帝虽贬斥了几个内阁老臣,但并未一网打尽。
朝中需要清流之臣,纵使烦人了些,但只要这些人本质不坏,便与朝廷有益,不能一棒子打死。
“本王乃皇室族长,如何会做混淆皇室血脉之事。
本王所言句句为真,当日珍妃娘娘诞下皇子,陛下托付龙子,本王与皇后娘娘皆在场。
本王职责便是护卫皇室,如今海晏河清,自要迎皇子回宫。”
傅凛心中早有定数,闻言也不过冷冷一笑,傅决却整个人都惊呆了,那种震惊错愕惶恐与傅凛刚得知时一般无二。
有些聪慧的大臣心中已有猜测,当宣亲王说出此人名讳时,他们心中虽惊,但又觉不难理解。
毕竟陛下对他的厚爱众人皆知。
可几个内阁老臣年岁已大,心脏脆弱,竟有两个老臣震惊的晕了过去。
他们晕倒的瞬间,立刻有御医背着药箱上前为其诊治,一番施针喂药,顺平了两个老臣的气息。
两个老大臣醒后,几个御医背着药箱立在一旁候着,时刻等着抢救其他昏迷的人。
众人一看这架势便知此事定有建明帝授意,不然怎会早早将御医备下。
宋老尚书捂着心口,惊愕的不能自已。
他的嘴唇轻颤,脸上的肉都在随之抖动起来,“怎么会这样……温凉竟然是我的外孙!”
宋老夫人怕他突然听闻心脏承受不住,早就提前知会了他。
宋老尚书欣喜若狂之后,这几日便整天在家里对镜磨砺演技,力求表现的惊讶错愕。
宋老尚书踉跄两步,跌靠在刑部尚书身上,眼中涌出几颗泪珠,颤声道:“余老弟,我不是在做梦吧?温凉真是我的外孙?”
刑部尚书才是真正的错愕,闻言只点了点头,喃喃道:“的确如此。”
宋老尚书捂着心口,哽咽着呻吟了两声,“我早该想到的啊!
温凉简直与我年轻时一般无二,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宋老尚书含泪看着温凉,泣不成声,“我的好孩子,是外祖父不够尽责,未能给你关怀,我对不起你啊……”
宋二老爷静静看着老父亲演戏,只觉脸颊如火在烧。
第一次看见这般能抢戏的,今日的主角难道不是阿凉吗?
刑部尚书也不忍再看,低声提醒道:“宋老哥,戏过了。”
特别是那句温公子与他一般无二,这么不要脸的话可怎么说出来的呢!
宋老尚书一愣,戏过了吗?
他觉得他将一个失而复得的老人演绎的淋漓尽致啊!
这些人啊,啥都不懂!
顾大老爷震惊的望着顾二老爷,在看到顾二老爷与他无异的表情时,心里才好过了一点。
既然连岳父都瞒着,不告诉他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最痛苦的非傅决莫属,他毫无准备,只觉难以接受,也不想接受。
以前温凉还只是个臣子便足以抢走他们的风头,若让他变成了皇子,日后可还有他们生存的空间?
傅决侧头看向英国公,想让英国公出面。
可英国公静静的站在一侧,脸上的表情淡然无波,仿若早已知晓。
甚至就连傅凛也是这般,傅决不理解,若他们知晓此事,为何不早些加以阻拦?
突然,他只觉遍体生寒。
不,外祖父曾经阻拦过。
此番想想,原来当初前往猎场路上的埋伏,围场中的刺杀都是为了除掉温凉。
可路上的埋伏并非只针对温凉,若是他们继续行进,也许就连他都会有危险。
外祖父为了除掉温凉竟然连他也毫不顾忌吗?
傅决只觉天翻地覆,今日之后他所坚信的,所仰仗的都一去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