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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问罪!”同伴的呼喊声打断了清霜的思绪,他抬头看着温凉,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去吧。”淡淡的两个字却是对他的饶恕,清霜喜不自胜,转身去拔被温凉插在柱子上的匕首。
匕首插得很深,清霜使出吃奶的劲才拔出一点点。
温凉神色冰冷的走上前去,轻轻松松拔出了匕首。
清霜有些不好意思,他垂下头摊平双手,想接过匕首,可那匕首却被温凉随手丢进了廊下的一口水井中。
清霜一脸怔愣,温凉冷眼看他,“你就以这般的身手去刺杀太后?”
连匕首都拿不稳,只怕未等靠近,就被人拿下了。
清霜小脸一红,正想反驳,忽听温凉冷冰冰的声音自他的头顶传来,“没有意义的事情,除了折损一条命,毫无用处。”
清霜怔怔的望着两人的背影,眼泪潸然落下。
子溪哥哥最后交代给他的话便是让他谨言慎行,莫要做没有意义的事。
可子溪哥哥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怎么能看着子溪哥哥枉死,而无动于衷?
温凉与顾锦璃回到殿内后,清霜才姗姗入殿。
蒋太后眉头一皱,冷声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清霜脸上的妆哭花了,红红绿绿揉在一起,显得十分可笑。
清霜背后生出一片寒意,他立刻跪下,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祖母,此人行事不慎,冲撞了妾身,被阿凉斥责了两句,谁知道他脸皮这般薄,这点小事竟也值得哭泣。”
蒋太后闻后勃然大怒,拍案怒斥道:“哀家还没死呢,你们竟敢在慈宁宫教训哀家的人,真是好大的派头啊!
是不是以为有陛下给你们做靠山,你们就能有恃无恐了!”
顾锦璃面露委屈,“皇祖母,妾身如今正怀着身子,此人却冲撞了妾身,难道阿凉连训斥他几句都不行吗?
还是说,在皇祖母心中,便是一个戏子都比妾身腹中的孩子更重要?”
温凉不忘添油加醋,“这种人,杀了便好。”
“哀家看你们谁敢!”蒋太后并非要保护清霜,而是要保全自己的颜面。
在她看来,便是她慈宁宫的一条狗,也只有她能打,别人连骂一句都不行。
建明帝不高兴了,灵毓怀的是他的皇长孙,比这老太太都要金贵,更何论一个戏子了。
听建明帝想要杖毙清霜,蒋太后更是竭力保他。
最后还是顾锦璃柔柔开口,劝慰道:“父皇,妾身无事,您不必挂怀。
再者说阿凉都已经教训他了,此事就算了吧,全当妾身倒霉便是。”
建明帝挑了挑眉,总觉得顾锦璃此番的表现有些古怪。
他又看了看温凉,一时也琢磨不明白这两人在玩什么花样,便雷声大雨点小的放下了。
可经过这么一闹,蒋太后更没了兴致,直接端茶撵人。
王嬷嬷奉上一杯参茶,躬身问道:“太后娘娘,那个不长眼的戏子惹出了乱子惹您不快,要不要做掉他?”
“杀他做甚!他让温凉顾锦璃不痛快,该赏才是!
哀家只恨他刚才怎么不撞的用力些,一尸两命才好!”温凉顾锦璃越想弄死的人,她还偏生要让他过得好好的。
看着蒋太后赏赐的满桌珍馐,清霜茫然无比。
这是什么情况……
又与建明帝沈皇后玉华公主吃了小宴后,顾锦璃和温凉才踏上回王府的马车。
顾锦璃摸了摸圆润的胃部,无奈感叹:“一个晚上就吃这么多顿饭,真是便宜了嘴,苦了胃。”
想了想,顾锦璃抬眸又道:“蒋太后见咱们不喜清霜,想必会对他更加厚待。
经此一事,清霜应该不会再做傻事了吧。”
荆轲刺秦王被赞英勇无畏,是因为他有能奋力一搏的身手。
可那清霜却手无缚鸡之力,除了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根本毫无意义。
他们救得了他一次,不能次次救他,但愿他能想明白其中利害。
顾锦璃靠在温凉的肩膀上,出神的望着桌上的油灯。
到底是什么仇怨能让清霜敢行刺太后。
此事于他们又可用之处呢?
刚回到良王府,两人便看到了如望兄石一般的温阳。
温阳见两人回来,一跃而起,埋怨道:“你们可算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来来来,快进来吃团圆宴吧!”
顾锦璃:“……”
顾锦璃无力望天,无声哀叹。
他们明明天天在一起,为什么非要在今日吃团圆宴?
唉……形式主义害死人啊!
此时顾府也是一派和乐,众人齐聚一堂,吃着饺子,喝着温酒,其乐融融。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顾老夫人,她躺在榻上,狠狠瞪着柳毅清一家人。
臭不要脸的柳家人,竟敢趁她卧病在床来她顾府骗吃骗喝!
当初柳氏只背了一个包裹就嫁入顾府,亏得他们好意思来!
顾三老爷依旧看不明母亲的心思,笑着对顾大老爷道:“大哥,您看母亲今天多开心了,眼睛都比以前明亮了不少呢!”
顾老太太气得心口生疼,心想这不废话吗,她瞪的眼睛都酸了,眼中泛泪,可不明亮嘛!
顾二夫人全然不理会顾老夫人的心思,只笑着给柳毅清一家夹菜,温柔的道:“毅清,来,吃个鸡翅,三十吃鸡腿,来年定然飞黄腾达。”
“好,谢谢阿姐,阿姐也吃。”柳毅清感动的热泪盈眶,两人又上演了一番姐弟情深。
顾二老爷默默喝酒,无奈至极。
他家夫人上了戏瘾,全然假戏真做,对待柳毅清一家好的无以复加,甚至还亲自下厨做点心,可真是个敬业的女演员。
男人间本就不懂后院那些事,顾三老爷见顾二夫人对自己的弟弟是真心的好,便也不拿柳毅清当外人,酒过三巡后,便问道:“柳兄可打算在京中立足?可想好要做什么生意了?”
柳毅清上次被柳夫人警告过后,便不敢再明目张胆提玉颜阁的事。
可他喝了不少酒,再加上他本就是个嘴上没有把门的,便摆摆手,醉醺醺的道:“士农工商,若有机会我还是想在官场上一展宏图!”
顾大老爷很欣赏的点了点头,男子就该有这种雄心壮志,遂问道:“斗胆一问,不知柳兄是何功名?”
柳夫人和柳倩倩齐齐低下头,两人都一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的模样。
柳毅清却一摆手,豪爽道:“人的能力岂能用功名来判断,只要有机会,我相信我断不会比那些举人进士差!”
顾家三兄弟默了默,这意思便是他连举人都不是了。
顾大老爷善解人意的安慰道:“无事无事,有许多人都做了十余年秀才,连举都中不了。
可只要坚持,一朝便可中状元,可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毕要先苦其心志。”
“欸!”柳毅清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抹了一把嘴,不屑道:“我最瞧不起那些穷酸秀才了,没什么本事只知道之乎者也,不做也罢。”
“……”
合着这位是半分功名都没有啊!
连秀才都考不中,还想做官,有点过分了啊!
柳毅清偏生察觉不到气氛的变化,讨好的看着顾二老爷道:“姐夫,听说陛下对你信任有加,哪日有机会你也在陛下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再让外甥女婿替我说说话。
官不用多大,有个五六品就行!”
顾三老爷抽抽嘴角,这位心可真大,还就五六品!
他正经庶吉士出身,混了半辈子不才五品?
顾大老爷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冷声道:“柳兄,你这可算是私自买官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柳毅清嘿嘿一笑,“伯爷这是哪里的话,我也没花钱啊,不就走走自家的后门嘛!”
顾大老爷:“……”
这比花钱的还可耻!
顾大老爷见他油盐不进,实在无法忍受柳毅清身上那市侩粗鄙的作风,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伯爷怎么走了呢,酒还没喝完呢啊!”
顾大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忙解释道:“伯爷不胜酒力,有些醉了,我先去看看。”
追上顾大老爷后,顾大夫人批了他一番,“大过年的,你有什么看不惯的忍一忍就算了,你这样让二弟妹也下不来台啊。”
“你听听他说的那些都是什么歪理!真是……真是不可理喻!”顾大老爷想了一圈,也没找出适合骂他的话,便与顾大夫人道:“你平时紧盯着点那柳毅清,我看此人品性不佳,免得他做出什么事再影响了锦儿。”
顾大老爷此番也算有先见之明,只他没想到的是,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