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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冽扫了自家母妃一眼,满头金钗换成了玉簪,脖子上戴着一串佛珠,手上还带着一串开过光的佛钏。
如今的母妃可谓修身养性,与先前那个暴躁母妃简直判若两人。
建明帝并未怪罪傅冽失言,反是有些欣慰,小六的确是个好的。
就连顾大老爷也对傅冽投去了赞许的目光,有血性有气魄,六殿下真是不错。
这五殿下实在太过气人,看得他都恨不得上前踹一脚。
裴逸明看着眼前的一幕,满脸错愕。
五殿下竟然这般快就被镇压了?
他猛然抬起头看向了目光深不可测的建明帝,难道陛下早就知情,今日不过是顺水推舟,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裴逸明身上渗出了一层冷汗,本以为找到的生机如今也彻底失去了希望。
建明帝与史书中的那种勤勉朝政的明君的确有很大的差异,他虽不好杀戮,但并不是个宽厚的人。
他虽不恋美色,不近佞臣,却也对朝政并无多少热情。
他也许不是个好皇帝,但不能否认他是一个聪明的皇帝。
当北境出事后,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危机,当即严格控防,英国公一派的势力的确无孔不入,但经过上一次围场之难后,他大肆清洗了朝堂,重创了英国公的势力,否则此番也许真就不会这般顺利。
裴逸明彻底心灰意冷,瘫坐在地,他抬起头看向苏致,这个他本从未放在心上,却夺走了他状元之位的人。
苏致并未如想象中的或是鄙夷或是讥讽,他只神情淡然的与周围人商议着眼前局势,脸庞虽有年轻人的稚嫩,但举止之间已现经世之风,难怪他总听那些老臣对苏致赞不绝口,称他会是内阁的新生力量。
他对苏致有不屑有不忿,论出生,他出生在书香世家,论才学,他早就扬名江南,苏致凭什么与他相比?
可自从来了京城之后,他的风光不再,他的光芒尽数被这个人夺走。
他不甘心如此,却一不小心行将踏错,失去了所有的尊严与风骨,他想成为受人瞩目的苏致,结果却活成了这般模样……
蒋妃早就被吓傻了,她并不知道姑母的这种癖好,现又见儿子谋逆被人缉拿,蒋妃哀嚎一声,跪在地上抓着建明帝的衣摆苦苦求饶,“陛下,这些臣妾并不知情,求陛下开恩。
决儿只是一时脑热,被人蛊惑,陛下饶他一命吧!”
姑母之罪早已没有辩驳的余地,蒋妃分析利弊之后,当即决定与蒋太后划清界限,保全自己。
蒋太后未曾真心相信过谁,但也没想到蒋妃这般快就背弃了她。
“蠢货!事到如今,你还指望他能原谅你,待你如初?别做梦了!”
蒋妃只不停的抹着眼泪,恳求着建明帝,“陛下,太后娘娘做的那些事臣妾真的不知情啊,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傅决则要比他的母妃硬气很多,他虽被人押着跪在地上,但态度依旧强硬,他冷笑着看着建明帝,眼中没有畏惧和悔恨,反是充满了挑衅,“父皇,你不能杀我,你若杀我,这京都您就再也保不住了!”
建明帝皱眉,然则未等他说话,忽有侍卫急急来报,“陛下,不好了,有军队偷袭东城门,东城门马上就要失守了!”
“什么?”建明帝神色巨变,“这怎么可能!京郊护城军呢?承恩侯就这么让人打进来了?”
他明明已知会过承恩侯,让他严加防控,怎么就轻易就让人打到了家门口!
然而建明帝心绪未定,便又有一则急报传来,原承恩侯统帅领的护城军遇到了一支人数过万的军队,两方正僵持对立,分身乏术。
此言一出,群臣失色。
护城军是京城最后也是最有力的一道防线,如今失去了这道屏障,京城岂不成了鱼肉,任人宰割!
一时间,往日里侃侃而谈的文臣言官们宛若淋了雨的落汤鸡,一个个只知默默祈祷,全然失了平时舌战群儒的本事。
“陛下,承恩侯与敌军周旋,虽一时无法支援,但同时也意味着敌军暂时无法脱身。
东城门既然还没有被攻克,想必敌军这支先遣部队人数不会太多,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全力歼灭这支部队才是。”
顾二老爷一席话,让一众大臣心生惭愧,他们自诩清高,平日里很是瞧不起他,觉得他不过是生了个好女儿,又会拍马屁,这才平步青云坐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可此番看着顾二老爷临危不惧,淡然自若的模样,他们相视一眼,也镇定下来,同为文臣,他们也不能被人甩下太多。
京城告急,兵部尚书责无旁贷,率先站出来誓要与京城共存亡,“陛下,臣愿带兵缴平叛乱,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姜夫人心口一紧,紧紧抓着女儿的手,抿着嘴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兵部尚书掌管大梁所有的军队的军饷分发,更像是军队的后勤保障,而兵部尚书年轻时也曾策马战场,如今虽身居高位,但他始终没忘记自己是一名将士。
而将士的指责便是舍身为国,死而后已。
这一刻的兵部尚书不再是那个被夫人追在后面扯胡子的妻管严,而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
姜夫人为这样的夫君感到骄傲,她愿意成就丈夫的信念,丈夫愿为大梁舍生取义,她也愿与丈夫同生共死。
温阳宋达立刻站出来,愿随兵部尚书共同御敌,沈染则率禁军护卫皇城。
如此关头,傅冽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他正欲请命,忽听丽妃唤他,他这才注意到母妃不知何时离开此处,又去而复返。
丽妃将一把长枪丢给傅冽,又命内侍将一身铠甲递交给傅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铠甲金枪都是你外祖父手里的宝贝,穿上铠甲,提着金枪,把他们都打回去!”
傅冽面色复杂的接过,点了点头,望着丽妃不由咂嘴,“那母妃,你这身打扮是做什么?”
丽妃脱下了繁琐的宫装,着一紧身铠甲,手里还提着一把寒光烁烁的大刀。
“杀敌啊!”丽妃坦然回道,“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这不是故意打咱们脸吗,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是可忍,我手中的刀不能忍,非要宰了他们不可!”
傅冽:“……”
说好的心平气和,潜心礼佛呢?
果然,这世上就没有能柔化他母妃脾气的存在。
“丽妃,你留在宫里,别出去捣乱。”
丽妃一听不乐意了,“陛下,您别小看臣妾,臣妾身手不减当年,若要真刀真枪的比一比,陛下都不见得是臣妾的对手!”
众臣:“……”
终于众人六殿下不会说话随了谁。
建明帝心里是感动欣慰的,可他不能让丽妃出去冒险,便道:“宫里更需要你,你协助皇后守卫后宫。”
丽妃觉得建明帝有些大材小用,杀鸡焉用宰牛刀。
可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沈皇后几人,宫里还有年幼的九皇子,丽妃只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建明帝下令羁押蒋太后傅决等人,众人则随建明帝去乾坤殿商议时局。
沈皇后满脸焦急之色,但还是等建明帝安排好一切事宜才开口道:“陛下,锦儿和玉华还在良王府。”
良王府就在东街,若东城门破,怕是会最先受到冲击。
顾二老爷忙回道:“陛下,王妃和公主此时应该也快进宫了。”
顾锦璃早就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她要找出当年蒋太后当年残害珍妃的证据,便准备以分娩为由诱使蒋太后对她动手,来个人赃并获,此时掐算时间应该已经得手了。
建明帝颔首,灵毓一向胆大聪慧,他相信她的能力。
然而他们却苦等未果,而此时东城门已被敌军冲破,敌方与梁军混战一团。
建明帝心生了一丝不安,正要派人打探,良王府派人送来了消息,良王妃正在分娩,无法挪动。
这个消息让众人都心口一沉,顾二夫人立刻急哭了,拉着顾二老爷惶恐道:“送我出宫吧,我要去陪着锦儿,她一个人在宫外定然害怕极了。”
她没想到锦儿会提前发作,为了安全起见她抱着时儿入了宫,可没想到却留女儿一个人面对危险。
此时她又是害怕又是后悔,慌乱不已。
建明帝沉吟片刻,当即下令,“沈染,你带一支禁军去良王府接应,务必要保证良王妃和公主的安全!”
“陛下不可啊,如今宫外形式混乱,沈世子应留下护卫陛下才是啊!”在众臣心中,除了自己的命便是皇帝的命最重要,什么王妃和公主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建明帝不为所动,只端望沈染,郑重道:“一定要护好她们!”
他是皇帝,也是父亲,他做不到为了自己的安危抛下孩子。
“是!臣定不辱使命!”
沈染当即率军赶赴,而此时的锦华院中传来顾锦璃已在压制的呻吟声。
腹部的痛越来越剧烈,她只感觉腹部和腰部的骨头被一股外力撑开,酸痛无比,仿佛骨头都要裂开了一般。
她最初还与如意打听外面的情况,可到后来她什么都不想管了,也再分不出半点精力来。
产房内的声音让玉华公主紧张的捏起了拳,王嬷嬷一听便知顾锦璃这是要生了,不能再等。
“殿下如此,便别怪老奴不留情面了!”
王嬷嬷做了一个手势,立刻有一黑衣人从房檐落下,作势便要冲进产房。
“大胆,你这是要造反吗?”玉华公主没想到王嬷嬷竟敢直接闯进产房,她哪里知道王嬷嬷正做着天下归蒋的美梦,自然不怕撕破脸皮。
玉华公主庆幸自己为了防身从房里拿了大皇兄的宝剑出来,否则这个时候还真是任人宰割了。
她虽不敌暗卫,但拼尽全力与之周旋,而王嬷嬷则趁机带着两个内侍要闯产房。
玉华公主分身乏术,立刻对锦华院的下人扬声道:“守住产房,若你们王妃有个意外,良王一样不会放过你们!”
被吓傻了的下人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拥上前去阻拦王嬷嬷等人。
王妃可是王爷的心尖尖,若他们守护不利,王爷不宰了她们才怪!
暗卫见王嬷嬷被挡住了去路,手下的招式越发狠戾,而玉华公主也越发难以支撑。
她执剑的手臂渐渐麻木,她虽有些功夫傍身,但撑到现在已是极限了。
突然,她手中的剑被暗卫一把挑开,暗卫手中的匕首顺势刺下。
玉华公主躲无可躲,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倏然,“铮”的一声弓鸣,一支利箭破空而来贯穿了暗卫的胸口。
墨迹随之跃身至前,一脚踹开了暗卫。
玉华公主懵然睁眼,只见宋老夫人执弓而立,眸光与射穿暗卫的箭矢一样凌厉。
玉华公主的身子瞬间瘫软,跌坐在椅上喘着粗气,回不过神来。
宋老夫人走过来轻抚着她的头,安慰道:“好孩子,没事了,别怕别怕。”
“宋祖母,锦儿要生了,大皇兄他……他好像出事了。”玉华公主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啜泣着扑进了宋老夫人的怀里。
宋老夫人神情一怔,立刻询问墨迹。
墨迹为难的点点头,神色凝重,“王爷的确失了踪迹,属下也联系不上。”
只他想不明白,他在前一日便得到了消息,可他瞒的死死的,未曾对顾锦璃透露半句。
主子特意交代过若是听到不好的消息,绝对不许透露给王妃,他们之间绝对不会往王府里传信。
产房内女子的一道尖锐喊声打断了宋老夫人的思绪,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稳住顾锦璃的心绪,让她平安生下孩子。
宋老夫人正要进产房,王府小厮忽然来报,东城门已被敌军攻破,现有一支军队正朝王府赶来。
“可清楚敌军身份?”
小厮白着脸,连忙回道:“不知身份,但他们的穿着都是北燕打扮!”
“又是北燕!”宋老夫人狠狠咬牙,略一思忖,便对林嬷嬷道:“你进去陪着锦儿,我去守王府。”
两人默契点头,然而就在林嬷嬷迈步要走进屋内时,王嬷嬷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抓着林嬷嬷的衣摆道:“林嬷嬷,我做这些事都是身不由己的,你知道咱们做奴婢的只有听话的份。
看在咱们也算相识的份上,你帮我求求情,饶我一条贱命,好不好?”
面对王嬷嬷的苦苦哀求,林嬷嬷只不耐烦的拂开她的手,冷漠的道:“世上并不是所有奴婢都与你这般,心思歹毒之人,便是跟了好主子也做不了好人!”
王嬷嬷摔倒在地,却没人看到她在别人无法察觉的角度冷笑着弯起嘴角。
她的确是个恶人,也从未想过改过自新,傅凉当年逃过一劫,可他的儿子别想逃过!
顾锦璃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身体上的疼痛让她几乎崩溃,但她却仍然按照曾在学校学习的产妇呼吸方式努力让自己保持平稳。
她清楚,越是大声尖叫越会加速燃尽她身体的能量,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保存体力,在稳婆说用力时,尽最大的力气将孩子生出来。
眼前这一幕让林嬷嬷不禁回忆起珍妃产子那一夜,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她忙沉住气,走到顾锦璃身边,目光坚定的道:“王妃,您再使把劲,已经有王爷的消息了。
王爷已经顺利救出大老爷,他失去踪迹不过是为了麻痹敌人,不日王爷就可班师回朝,王妃可要努力为王爷生出一个漂亮的女儿啊!”
顾锦璃紧咬着牙关盯着林嬷嬷,林嬷嬷脸上皆是欢喜,眼神没有半点心虚。
顾锦璃心中一喜,阿凉没事!
心口的疼化解开来,取而代之的都是对相聚的期盼。
林嬷嬷轻轻勾起嘴角,王妃的确聪慧,可她比王妃多吃了那么些年饭,想骗她一个小姑娘,还不算难。
顾锦璃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听从稳婆的指示用力,却突然有一道肉眼难以察觉的红影从林嬷嬷身上跃出起直奔顾锦璃而去。
因那道红影迎面直奔顾锦璃而来,她惊惧的缩起了瞳孔。
她虽不知这是什么,但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锦璃颈上的小桃核忽然剧烈的颤动起来。
稳婆和林嬷嬷都没察觉到红影的存在,却都看到了顾锦璃颈上的项链在动。
“这是什么?”林嬷嬷皱眉,正要伸手去碰。
忽然,桃核一般的颈坠碎裂开来,一道白色的影子与红影相撞,与此同时,顾锦璃抓紧了床单,使出浑身的力气。
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响彻房内,顾锦璃只觉浑身的疼痛都在瞬间消失,身体虽然无力,但也是这近十月来最轻松的一刻。
“恭喜王妃,是个小郡主呢!”
稳婆欢喜的声音传来,别的府上都盼着女人生男丁,可王府的人都知道他们王爷想要一个女儿,稳婆这可高兴坏了,王爷回来定会厚厚赏她。
顾锦璃无力的笑了笑,可她却顾不上看襁褓中的孩子,而是偏头望向了床边的小几。
只见一只通体莹白的蝉状虫子,正压在一只通体鲜红的虫子身上啃噬,它的嘴上有一根尖刺,正插入红色虫子的体内贪婪的吸食,直至将虫子吸食的只剩一层薄皮。
“这是什么东西!”林嬷嬷欲上前打死这两个莫名其妙的虫子,顾锦璃却轻声制止了她。
“嬷嬷别动手,刚才怕是这小东西救了我。”这是福儿一直戴在身上的东西,苗洛与福儿临走前将此物送给了她,还颇为神秘的道她早晚会知道此物的妙用。
因为苗洛知道大梁还存有蛊虫,是以才将这至宝留给顾锦璃,以免她遭人暗算。
顾锦璃无声一笑,此番还真是多亏了她们。
而此时宋老夫人正召集王府中的护卫小厮守卫各个府门,宋老夫人虽多年未上战场,但气势不减,甚至就连府中不通武艺的小厮都被宋老夫人的气场震慑,英勇的守卫着府门。
那支队伍的确是直奔良王府而来,他们身骑战马,要挎金刀,正是北燕士兵。
箫素本与傅决商定以烟花为信号攻城,可此番时辰已到,却未见烟花,想来定是傅决失败了。
“蠢货!”箫素身穿一身北燕骑装,敛去了平日伪装出来的天真烂漫,眸光狠绝。
就算傅决败了,计划也要进行。
她本就没指望扶傅决上位,只想让他挟持建明帝以便成事,既然如今傅决靠不住,她便率军杀入皇城。
京中只有兵马司和禁军两只军队,但禁军要留守皇城,他们这一千勇士对付区区一个全是纨绔子弟的兵马司简直易如反掌。
英国公在外接应,手中的军队远比承恩侯的多,届时后援来住,这京城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但箫素亦有忌惮,那便是良王府。
是以她当即下令,命一支队伍攻破良王府,活捉顾锦璃。
若傅凉活着,可用顾锦璃做人质,若傅凉死了,那便用顾锦璃祭旗!
可她没想到的事,她算准了天时地利,唯独错漏了人。
守护良王府的是宋老夫人,她连城池都守得,更何况是一座府邸。
火攻,热油,锋利的竹排,总之前来攻门的北燕士兵皆满身是伤。
最惨的还是被热油当头浇下的北燕士兵,死的面目全非不说,还散发出炸肉的香气,估计他的同伴们就算活下来,几个月之内应该也不想再吃肉了。
他们一个个虽恨得咬牙切齿,可这座府邸仿佛天险一般根本无法攻破,而他们很快又遇到了率禁军前来的沈染,一时成了进退两难的困兽。
而与此同时他们的大部队也遭遇了伏击,当他们纵马街上,踏过清水池桥时,水面上的荷花浮萍突然掀起波动,隐藏在水底的大梁士兵纵身而起,拿着弯刀收割马腿。
一时间桥上人仰马翻,落在后面的北燕士兵连人带马摔落湖中,被大梁士兵如杀鸡一般宰割,清水池上顿时一片血红。
箫素怒极,正欲率人回去营救,宋达忽然率一队士兵围堵在燕兵身后。
箫素认识他,宋府三公子,又傻又蠢,不过运气好投生在了一个好人家。
她持刀号令士兵向前,宋达却站在原地冲他咧嘴一笑。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宋达的肤色虽白了一些,但仍比他人黑上许多,此番一笑有着说不出的傻气。
宋达身后的士兵并不多,箫素正想杀了这个宋府子孙为北燕雪耻,可当两方距离不过数米之时,宋达右手一抬,前后两列士兵立刻交换位置。
而第二列士兵手中拿着的不是刀剑,而是火铳!
火铳在大梁的应用还不算广泛,但顾锦璃说今后热武器将是主宰世界的东西,温凉便私下命人研究打造火铳,如今正好让宋达练手。
火铳的威力远不如现代的枪支,但火铳声音巨响,那些马匹先是受惊,而后又被火焰铅弹射中,再剽悍的马面对非自然界的力量时也会有所恐惧。
一番火铳下来,北燕骑兵早已混乱不堪,宋达见状再次抬手,这次招呼箫素是锋利的弓弩。
大梁已有连环弩,锋利的弓弩可贯穿马匹和士兵。
箫素未曾想自己竟在一个蠢货手里吃了大亏,立刻勒马冲出包围,向南奔去。
宋达并未追击,只弯唇笑道:“剩下就交给温阳他们了!”
要说今日绝对不算箫素的黄道吉日,她们才刚逃过宋达的火铳队,便被迎面投来的炮竹炸的战马乱窜。
而温阳与傅凝则率一支骑兵正面迎敌,“你北燕的战马的确不赖,可既到了我大梁的地盘,还得我们称王!”
大梁人喜好烟花,牲畜家禽早已习惯,可北燕多为草原,不敢燃放烟火,燕马自然不熟悉。
可怜它们此番被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有战场上的威风可言。
“退!快退!”
箫素立刻勒令士兵撤退,她冲着空中燃放了一支响箭,等待英国公的回信。
而英国公并未让她失望,很快就有响箭回应。
箫素唇角一扬,英国公已经击败承恩侯了!
援军马上就到,宋达温阳这些人都将是他们的刀下亡魂!
箫素立刻率士兵暂退城外,赶到与英国公约好树林汇合,可她们刚行到树林,嵌着锋利刀刃的渔网便从天而降将他们困住,而剩下的骑兵也未能幸免,有的掉入了装满尖刺的陷阱,有的被四周突现的大梁士兵射成了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