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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还是那句话,能真正信任的,只有对自己忠心的人。
韩府给叶尚书单独劈了一间小院子,院外有府兵看守,寻常人不得靠近院落。
韩夫人去书房取来韩刺史的私印,带领府兵看守小院的将领才让叶卿进去了。
从大门进来是一个青石板铺就的廊道,廊道通往一道垂花拱门,拱门上和旁边的石墙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
到了垂花拱门前,叶卿便看见一人在里面的院落里放了一把交椅,手执一本书卷翻阅着。
“你们在这里等着。”叶卿低声吩咐跟进来的紫竹和墨竹,二人皆是乖巧点头。
叶卿这才迈动步子走进小院,轻唤一句:“父亲。”
原主跟叶夫人都不甚亲近,跟叶尚书这个父亲的生疏程度自是不用说了,印象里她们都没见过几面。
听到唤声,叶尚书回过头来,神情有些愕然。
显然他只知道自己有个在宫里当皇后的女儿,但对女儿的音容相貌都没甚印象。
“卿姐儿……皇后?”他叫了叶卿一声,意识到叶卿如今已是皇后,那般叫不合礼法,又立马改了口。
叶尚书身高七尺有余,仪表堂堂,如今已经蓄了长须,颇有几分文士的儒雅风度。
“你怎来江南了?”叶尚书十分惊愕。
叶卿道:“江南水患一事,震惊朝野,陛下都亲临江南了。”
她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毕竟萧珏是偷偷摸摸南下的,她这么说,是为了吓一吓叶尚书,想知道他在此次治水中,到底有没有贪墨。
叶尚书听了她的话,神情果然愈发惊愕,但她都来江南了,可见她方才说的皇帝亲临江南,此话不假。
叶卿趁热打铁道:“父亲也知江南水患兹事体大,先前得知您被洪水卷走的消息,祖母都亲自入宫来求我与太后,兄长也带着族中男丁亲寻您来了。”
“建南那混小子来了江南?”不知叶尚书是什么脑回路,叶卿说了这般多,他竟然只抓住了这一句。
叶尚书追问道:“建松呢?建松有同他一道吗?”
叶建松便是叶尚书入朝为官的庶子。
叶卿在这一刻突然就有些理解叶夫人为何那般极端又不可理喻了。叶尚书失踪,第一个前来寻他的是叶建南,但见面第一句,他关心的却是他的宝贝庶子叶建松。
见她不说话,叶尚书也意识到自己方才那话不妥,讪讪道:“建南那小子平日里就会惹是生非,我是怕他下江南后,在这节骨眼上又惹出什么事端……”
他又补充一句:“建松稳重懂事,若是建松在一道,定不会让那小子胡来。”
叶卿嘴角带着几分没温度的笑意:“怕是要叫父亲失望了,此次南下的只有兄长,没有庶兄。”
察觉到叶卿态度微妙,叶尚书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过嘴上仍道:“什么庶兄不庶兄的,不都是你兄长么?”
叶卿闭了闭眼,不想再跟叶尚书谈论这个话题,开门见山道:“我记得,在父亲接这门差事前,我就给父亲说过的,让您推拒掉,父亲为何又接了?”
想到自己跟萧珏达成的协议,叶尚书道:“为父自然有为父的考量,你一个妇道人家,管这些作甚?”
叶卿被叶尚书这话堵得心口一窒,她怒急反笑:“您的考量,您的考量就是让叶家背上贪享治水官银的骂名?让祖父在九泉之下还被世人耻笑?让祖母一把年纪深夜进宫,被人戳着脊梁骨嘲讽?”
“贪享治水官银?所有的官银压根就没过我手!”听叶卿这么一说,叶尚书也有些急了。
叶尚书这般说,叶卿倒是松了一口气,他没贪就好。
不过叶卿语气依然不怎么好:“可这治水的差事是落在你头上了的,如今江南水患酿成这般大的灾祸,这罪,谁来抵?”
见叶尚书沉默,叶卿继续道:“水患一发,姑母就让族中把米铺献给朝廷,但从叶家米铺送到江南的赈灾粮,全是发霉的陈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叶尚书也知道有人现在是存心想拉叶家当替死鬼。
他道:“为父政绩平庸,但良知还在,叶家祖坟就在扬州吴郡,我不会拿治水当儿戏。”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高速叶卿,他在治水中,绝对没有贪墨。
叶卿面色稍缓。
叶尚书道:“我想见陛下。”
“陛下跟随韩大人巡查庐江一带的灾情去了,待陛下回来,我自会转告。”叶卿道。
叶尚书点头表示知晓,谈完公事,父女二人竟再无话可说。
叶卿道:“父亲便安心在此处养伤,本宫先回去了。”
话落叶卿就转身离开了小院。
叶尚书看着她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个女儿不是在他膝前长大的,从她出生到现在,他几乎话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虽是骨肉至亲,可这份生疏,也骗不了自己。
叶卿走出小院的时候觉得眼睛有些涩疼,她接手了这具身体,叶尚书的态度,触发了这具身体本能的一些情绪。
她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哭的,人生在世,最需要学会的便是宠辱不惊的失去。
这份亲情,原本就淡薄,只是如今彻底看清这个事实而已。
她倒是有些担心那个在原著中为了给自己这个妹妹报仇而死的兄长叶建南,不知他在江南这边怎么样了。
柳氏在韩府得宠多年,韩府的下人们也是见风使舵的,哪敢真让她跪祠堂。
韩夫人的人把她送去祠堂后,立马就有人解开了绑住柳氏的绳子,柳氏破口大骂,让人前去找韩刺史,说她在府上被绑去跪祠堂一事。
当即就有机灵的小厮前去跑腿了。
伺候柳氏的丫鬟道:“待大人回来,定要那姓宋的好看。”
柳氏坐在一把椅子上,扇着团扇,想起见到的叶卿那个侧影,还有她身边那两个伸手了得的武婢,心中莫名有些烦躁:“到不知她接待的是哪位夫人,气焰挺大。”
“除了孙太守家的那几位,这扬州城内,谁还能大过咱们家大人的官。瞧着那人也不像是孙太守家中姬妾。”丫鬟道。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外边就有人通传,说是柳氏的兄长上门来了。
柳氏神色间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让人过来了。
柳氏的兄长身着锦袍玉带,但神色间有些贼眉鼠眼的。
“手上又没钱了?”柳氏扇着团扇道。
她兄长柳成忙道:“妹子,我这次不是来要钱的。”
柳氏媚眼一斜,问:“那你来府上作甚?”
柳成搓着手道:“东郊那边给灾民搭建的住宿大棚今个儿突然倒塌了。”
“伤到人了?”柳氏瞬间尖利道,不过转念一想,声音又缓和了下来:“不碍事,几个命贱的灾民罢了。不过我说大哥,你收了钱,还是做点事,这节骨眼上,你把钱全放自己腰包里,若是被人告了,夫君那儿我可担待不起。”
柳成就讨好一笑:“整个扬州城谁不知道韩大人是个好官,我就贪了点建棚子的钱,不碍事,不碍事。”
想起此行的目的,他又道:“就是当时在棚子那边的,还有一位从京城来的贵公子的,好像是姓叶,家中做米粮生意的,也受了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