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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的真气轰然运转,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种种元气,顿时与他的内功呼应,产生一种强大的斥力。
近在咫尺的那些人听到示警的时候,他人已经在高空之中,向前发出一掌。
这一掌直接在高空中掀起了一道气贯长虹的狂飙。
但是也在这时,那杨柳林中让人倏然警觉的异变,展现在眼前。
那是一股扭动的光,一股浑转的气,让人即使亲眼目睹了,也说不出具体的光色,却将所过之处的事物全部统摄起来。
无论是空气里的尘埃、飞舞的柳叶,地上的嫩草、碎石,还是高大粗壮的杨柳树,都来不及发出声音,就直接断裂开来,飞上半空。
至少有十株以上横七竖八的粗大杨柳主干,被这一股力量包裹着,轰击过来。
那是什么样的威势,什么样的体积?
当真好比一个小山头被砸了过来!
陈度的一掌狂飙,本来已经极为惊人,就是十几个人同时站在他面前,估计也会觉得那掌力,如同一场大风大雾,足以把他们全部囊括进去,还嫌风广人稀。
但是跟对面的那股力量比起来,他这一掌,就好像是小巫见了大巫,一根枯竹竿,对上了一大堆顶梁柱。
那股庞大的力量带着无数杂物,撞散陈度的掌力,从陈度整个人身边一扫而过。
但也多亏了他这一下示警,一点阻拦。
众人纷纷弃马闪避。
轰隆隆隆————
重物坠地,地面炸开一圈尘浪,草地破裂,泥土飞溅之际,尘埃扑起七八米高,笼罩了周围直径四五十米的一大片区域,伸手不见五指。
以武林高手的目力,在浓浓的尘烟里,隐约可以看到那些杨柳树的主干,坠落在不同的方位,倾斜插地,断裂的柳条枝叶还在飞舞。
唏律律!骏马长嘶,有些幸运的马没有被这一下砸死,却也受惊过度,发了狂一样,从尘烟之中飞奔出来。
断裂的缰绳在空气里飞舞,背上的马鞍都倾斜碎裂了,马群朝着不同方向,绝尘而去。
咚!
这片尘埃弥漫的区域还在扩大,其中一个角落,陈度双足落地,胸口气血翻涌,脸上涨红,两耳的耳膜好像都要向外凸起、受伤。
然而他感受到刚才那股攻势里某些熟悉的东西,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的伤势似的,只顾着咬牙低吼。
“环天列宿混一大法!环天列宿混一魔功!!”
陈度扬天大喝,功力化作音波震荡,扫清周围的尘埃,“是谁?!”
环天列宿混一大法,魔教秘传篇章之一,长老级别的才能修习,能短暂的将完全不同属性的功力混为一体,加速击发出去。
以这种方式轰击出去的一招,要远比同等人数、同等水准,朝同一个方向发力造成的破坏更大。
当初魔教的众多长老,曾经屡次施展这种功法,跟大唐的铁炮对轰,隔空反射炮弹,只要被他们靠近到两里以内,炮兵阵地,必然被毁的满目疮痍。
这招虽然威力分散,一般来说没办法杀死一流高手,甚至功力低一些的,也能提前闪避,但是各派中那些还属于“新秀”范畴的门人弟子,不知有多少死在这种攻击之下。
陈度的胞弟,就是因此身亡,尸骨无存。
层层音波扩张,在某个方位传来异样感触。
陈度翻身一掌,刚好对上孟王侯冷冷的一记昏黯掌功。
四目相对,陈度神色一震:“缺额麒麟孟修扬,原来是你这魔教余孽!”
“错矣!本座是火罗道南方尊使,孟王侯。”
孟王侯凛冽笑道,“逆鲸客,好久不见。”
陈度成名事迹之中,有一桩就是在江河入海口,将一头不知为何搁浅滩上,哀鸣不已的巨鲸送回海中,被传为逆鲸豪客。
就在这一语未落之时,陈度背后人影暴起,另外三道功力同时杀来。
陈度蓦然回首,发绳炸碎,乱发飞舞之间,硬扭过身去,凭着另一只手,架住了朝他面门攻来的一爪,变掌为拳,砸开了修长阔亮的一柄长刀,又凭手肘格住刺向他肋间的一记手刀。
一臂三化,残影重重,轰击空气。
同为一流高手,陈度这一刻,竟然以一条手臂勉强轰退三人,犹如天神附体,神威凛凛。
但就在他打退三名护法时,一枚黑玉棋子,不知来处,不知去处,忽然嵌在他眉心上。
陈度额头一凉,怒吼一声,护体真气把棋子震的炸裂开来,额头上却多了一块红斑,流下殷红璀璨的鲜血。
浑身精力都好似从那红斑之间流出小半,骤然一衰。
孟王侯右手一带,将陈度身子扳转,左手轻飘飘一掌拍在他心口。
看似随意的一掌,实在是毕生功力之所聚,一掌打散了陈度雄浑难断的生机。
令他筋骨之间发出一连串破裂的声响,直接传到身体之外,连周围的空气都受到扰动。
“逆鲸客,永远不必见了。”
陈度晃了晃,踉跄一步,倒了下去。
孟王侯带着三大护法闪身消失。
尘烟之间,柳树倾斜。
卜算子用一个散如意坐般的姿势,坐在一截柳树之上,居高临下,环顾四方,手指夹着棋子,在空气中沉缓的划过。
在这个动作之后,再看那些无序的柳树杂物,又好像别具奥妙。
尘烟外的一处,赵晚归手握刀柄,双眼微微眯起。
弃马逃开的时候,众人都有不同的方向选择,那些人或许还没有察觉到,但赵晚归刚一让开,就觉得自己身边方位景物好像有些异常。
对一流高手来说,无论身处多么陌生的环境里,敏锐的感知,都可以为他们迅速带来一份熟悉、适应的感觉。
但是就在那股沛然巨力坠落之后,这种感觉忽然模糊了起来。
他分明听到陈度的吼声,区区百十米的范围,居然不能分辨出对方具体方位何在,无法过去相助。
“赵前辈。”
赵晚归视线一转:“九思?”
姜九思提剑而至,目视尘烟:“这是奇门阵法,随物任化,凭风布阵,是要将我们隔绝感知,分而破杀,陈前辈,恐怕已经遇险了。”
“不破此阵,我们逃也无门,前辈,敢以赴死之心入阵吗?”
赵晚归一笑,隐有几分自嘲道:“我无能的事多了,赴死,倒还不算能力之外。”
姜九思耳里听着河面上的长风波浪之声,声音好像也应和着水声。
“那就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