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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太子身边的女人,只剩了有品阶有封号的慕容依依和苏亦珊。
苏亦珊对太子妃很恭敬,且她兄长苏落之曾在伏虎岗搜救过太子妃,于是木槿不但没为难她,还封赏了她好些东西,包括若干珍贵纸笺,几方老坑端砚,以及许多狼毫、羊毫、紫毫等各色毛笔……让她继续安安份份地呆在她的猗兰楼里,过她吟诗弄画的才女生涯。
她当然也没为难慕容依依。
只是慕容依依若继续呆在慕容府,说不准便被她找出什么借口来,把她的蟾月楼都给拆了堕。
“郡主,这样不行呀,我们太被动了!”
张氏十分着急。
慕容依依踌躇良久,说道:“上回让父亲预备的人,该用上了。不过,且让我再试一试吧!伤人一千,自伤五百,我也不想自寻烦恼。”
张氏咬牙切齿,“太子妃要容貌没容貌,要温柔没温柔,心机深,手段狠,太子到底看上她哪点?”
慕容依依垂眸,是小鹿般惹人爱怜的温驯,她慢慢道:“除了不够绝色,她其实并不差别人什么。有心机有手段,正是她最狠的地方。”
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她其实从来不呆不弱,却蒙蔽众人三年,便是在等待时机,一举收拢太子的心和太子府的权!她……做得太利落了!”
张氏恨恨道:“以前真是小瞧她了!如今……郡主连个傍身的孩子都没有,万万不能输给她!”
慕容依依不说话,洁白的贝齿将淡色的下唇咬出了浅紫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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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许思颜照例很晚才回府。
许思颜下了马车,一对绫纱宫灯在前引着,也不用他吩咐,便熟门熟路引向凤仪院。
猜着木槿应该已在凤仪院里备好了晚膳等他回去,虽疲倦了一天,他的脚步不觉轻快起来。
沈南霜跟随在他身后,惴惴地看着他,“太子,近来你看着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太子看着公文,有时半天都盯着一页不动弹;好容易闲了片刻,喝着茶看看风景,还会突然笑起来……”
“笑?”
许思颜脚下不觉一顿。
他有这般失态吗?
近日因谋逆案游走于众臣之间,看着形形色色的笑容,听着真假难辨的话语,不得不打足十二分的精神,给些高深莫测的回应,当然很是吃力。
如今被沈南霜一提,才觉自己虽累,但心情却很不错。
前方隐忧重重,迷雾阵阵,他辛苦一日回来,居然还有兴致调.戏他的小妻子。
仿佛每晚唤几声“小槿”,看她一改白日的骄矜伶俐在身下婉转娇.吟,泣泪求恕,他便能心情大好。
忆及夜间的无穷乐趣,许思颜忍不住又唇角扬起,“我常笑又有什么不对劲了?倒是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整天皱着眉,也不怕年纪轻轻便长出皱纹来!”
他拍了拍沈南霜的肩,正笑着时,却见沈南霜的面庞着了火似的泛起红晕。
猛地便想起兵.乱之夜两人的狎.昵,以及他事后的承诺,他的笑容便不由得有些异样,忙缩开了手去,再不肯过于亲近。
若被木槿知晓,也不知下一个被她逐出太子府的,会不会就是这个老实巴交的沈南霜。
“太子殿下!”
正沉吟之际,前方忽有人唤道。
许思颜抬头,便见慕容依依纤弱身影袅娜而至,款款行礼。
他扶过,微笑道:“依依,你不是病着吗?这入夜天凉,怎站在这风口里?”
慕容依依柔声道:“太子日夜劳碌,不辞辛苦,妾身着实放心不下,又好些日子不曾见到太子,着实牵挂,所以过来瞧瞧。”
她打量着许思颜,“气色倒还好,只是还是瘦。回来这些日子,也不曾补上来么?”
许思颜道:“还瘦么?我自己倒不觉得。”
张氏在后笑道:“太子这是只顾牵心国事,忘了保养自己吧?良娣倒是日日
牵挂,每日做了太子喜欢的羹汤备着。可太子近日贵人事忙,想来早将良娣抛诸脑后了吧?”
慕容依依眼圈一红,低低制止张氏道:“嬷嬷,住口!太子自然当以国事为重,岂可一味将儿女私情萦挂于心?”
许思颜垂眸瞧她,“何尝没记挂你?只是你既病得不轻,自然需好生静养,哪能无事过去扰你?”
慕容依依便浅浅一笑,“近来并无俗务缠心,倒也养得差不多了。因清闲得紧,这几日的确每晚会做些寻常咱们爱喝的羹汤。恰我父亲的老部下前儿送了一对山鸡,傍晚令人收拾了,还是用上回的那几味补药炖了,这时候火候正好呢!”
她仰脖看他,细巧的脖颈颀长而优雅,剔透得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来温柔抚.触。
她对着镜子试过很多次,这模样神情如天鹅般柔美婉媚,说不出的惹人怜爱,却又不失大家风范,最能牵动人心。
许思颜的黑眸里映着她的脸,果然抬起手来,却只将她被风吹散的衣衫拢了拢,笑道:“好,回头去尝尝依依手艺。今日说好与太子妃用晚膳,只怕我不回去,她会饿着等我。”
他拍拍慕容依依的肩以示安慰,转身便欲离去。
慕容依依忍无可忍,叫道:“太子心疼太子妃,怕太子妃饿着,原是情理中事。可妾身跟了太子九年,太子怎不问妾身有没有等着太子用膳,等得饿不饿?”
张氏则在一旁落下泪来,“太子,良娣一直说太子情深意重,如今病着,便是分身乏术,必定也会每日过来瞧上一眼,哪日不是算好太子快要回来的时辰,早早预备好晚膳?可每天都等不到太子身影!良娣忍着不说,可背地里落了多少的泪?瞧这些日子,良娣又瘦了多少?”
许思颜不觉冷了脸,“张氏,你这是指责我冷落了良娣?只为让她安心养病,太子妃一边侍奉父皇,一边担下了府中内务。她又年轻未经世事,我难道不该每日多照应些?你既知良娣不好好用膳,怎不劝说照顾,由她一味胡闹?若再病得重了,是不是打算说全是太子过错?”
沈南霜在后忙劝道:“太子消消气,想来张嬷嬷也是一时气急,说话冲了些。”
往日慕容依依受宠,张氏亦受敬重,从未受过这等训斥,此时不由惊得跪倒,却哭道:“奴婢何尝不劝,也要良娣肯听!从来心病难医,良娣一心牵挂谁,我便不信太子不知!”
慕容依依已哭得气哽声塞,身体一晃已倒在地上。
张氏和从人忙扶时,慕容依依强撑着跪到许思颜跟前,喑哑泣道:“我知江北之事,太子与皇上,都疑着慕容府有异心,太子从此也便不待见我。可请太子细想,依依既然将终身托付太子,慕容府与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断无谋害太子之理!”
她一提及朝政之事,除了成谕、沈南霜等心腹近侍,众人都悄悄退了开去,再不敢细听。
慕容依依见没了旁人,愈发再无顾忌,抱了许思颜哭道:“何况姑姑贵为皇后,独太子一个孩儿,慕容家尽以皇后马首是瞻,必定万事以太子为重,保护还来不及,又怎会谋害太子?我掌持太子府九年,时时处处以太子为念,生怕太子饿了,冷了,累了,病了,从来不怕辛苦……依依和父亲家人的一世荣宠俱在太子身上,又怎敢有半丝谋逆之心?”
“一世荣宠在我身上……”
许思颜默念一声,然后低眸问道:“若我不是太子,你和你家人还会这般情深意切吗?”
慕容依依愣住,然后凝泪望他,“依依在此立誓,若有人敢动摇太子之位,除非从依依尸体上踏过!”
柔弱女子发出的铿锵誓言,向来最易打动人心。
许思颜盯着她,忽然便想起极小的时候,她似乎也这样铿锵陈词过。
那时他只有五六岁,许从悦也只七八岁,刚被接入宫中抚育不久,却顽劣异常,再无半分后来的谨慎细致。许思颜从小被严格管教,反显老成忠厚,便时常被许从悦欺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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