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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看到了金兵南下之后的局势。
随着皇帝的出逃,大量的重臣也跟着皇帝跑出了城,这个消息很快就散播开了,根本瞒不住。
于是,整个京师变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很多富商巨贾也开始逃亡,甚至就连守军也军心涣散。
李伯溪虽然还是努力地组织防守,但人心涣散之下,金人很快攻破了京师。
而后,金人在京师大肆屠杀、搜刮掳掠,整个齐朝北方几乎全部沦陷。
靖平之变,提前到来了。
或许在这条时间线中,唯一的好消息在于齐惠宗和齐英宗这两个君主因为跑路得快,他们两人与一些宗室贵族没有被金人掳走。
但以极快速度打下京师的金人胃口变得更大,开始继续向南入侵,而在流亡过程中,皇帝的政令不通,各地的守军没有统一的指挥,更加不战自溃,整个局面竟然比靖平之变还要更加难以收拾。
楚歌在京师的那个光点是最快暗下去的,紧接着就是岑桥驿,再然后则是不远处的郊野和平定县城。
显然,其他的三个地点,基本上都是依附于京师存在的。
如果京师能挡住金人的主力,那么其他的地方就还有顽抗的余地。而一旦京师失守,金人就可以分出大军将周围全都快速地扫荡一番,然后再去跟攻击太原城的金兵汇合,最终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回到初始的场景,楚歌有些懊恼地一拍额头。
“常年打雁,竟然还被雁把眼给啄了……
“我知道在史书上记载着齐英宗是有逃跑的想法,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而且,按照历史上的记载,他不是被李伯溪给拦回来了吗?
“可惜了这个副本里的其他三个哥们,不知道是谁,被我给连累了。”
楚歌不由得有些自责。
他这次选的文士身份,本该对自己很有自信,是要carry的,却没想到因为一个疏忽而变成了突破口。
“再来!”
楚歌有些无语,但这毕竟是个低级错误,只是因为他还没太适应这个副本的脑回路所以才阴沟翻船了。
很快,楚歌再度来到朝堂上。
这次他还是跟之前一样的说辞。皇帝是否高兴先放在一边,还是先向李伯溪示好。毕竟此时守住京师才是第一要务。
等回到自己的府中之后,楚歌可不敢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他直接让下人准备好马车,直奔李伯溪的府上。
……
夜色下的京师,在沉静之中又显得有些压抑。
此时金人的兵锋虽然已经南向,但距离真的围困京师,还有几日的时间。
但具体会是几日,谁都说不清楚。
金人在轻而易举地突破黄河防线之后,就势如破竹地一路南下。这固然有金兵作战英勇、齐军一触即溃的原因,但更多的,恐怕也有在作战方略上的差距。
与西路军受阻于坚城太原不同,东路军在轻而易举地通过降将获得燕京之后,整个东路直到京师城下,实际上已经是无险可守,更没有太原这样的坚城像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东路军的南下路线上。
从这个角度来看,或许金兵的势如破竹也可以理解。
但其实稍微了解一些内情的人就会知道,虽说没有太原一样的坚城,但路上也有各种各样的小城,有许多州县,而这些零零散散的兵士,加起来也有不少可用的。
如果这些统兵的官员们能够当机立断地,用手上较少的兵力去袭扰金人后方的粮道、掩杀落单的金兵,此时的局势也还是会变得全然不同。
但这种想象中更美好的可能性,终究是未能出现。
在这场巨大的混乱中,每一位统兵的官员都认为自己或许是无能为力的,在金人的锋芒面前,孤身前往等于自寻死路。但若是整个东路的所有齐朝军队都在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么最终的结果就只有被金人长驱直入这一种可能。
于是,齐英宗也该知道,如果要跑路的话,此时就是最佳的时机了。
若是再拖延一下,几天时间眨眼而过,到时候金人兵临城下,将整个京师给团团包围,那么就算是想逃,也插翅难飞了。
——刀兵无眼,混乱中出逃的,金兵遇上了恐怕也很难分辨这是大臣还是皇帝。万一有个好歹,对皇帝这种九五之尊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结局。
所以,在今天的朝堂议事之后,私下里就有“善于揣摩上意”的官员们私下求见了皇帝,说出了皇帝一直在朝会上期待着的、但却一直没有任何大臣敢于公然说出来的那种可能性。
出逃。
于是,在一番冠冕堂皇的陈说利害之后,皇帝不知道是在哪个弄臣的怂恿下,决定玩这样一出丑剧。
夜幕下,皇帝的车驾十分低调,没有动用平日里上街的那种排场,而只是装扮的像个普通的高官一般,安安静静却又有些匆忙地,向着侧面的城门进发。
齐朝是一个没有宵禁的朝代,这有一些历史原因。
最初的大梁城本来是有许多坊市的,每到晚上就关门上锁,百姓无故不能上街行动。但齐朝的商业经济逐渐发达,整个坊市的边界也被迅速破坏,以至于晚上要维持宵禁变得十分困难,夜间也热闹不休。
在几次尝试恢复宵禁无果之后,此时的京师实际上已经取消了宵禁,在最为繁盛的时候,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不夜城。
只不过这段时间,由于金人南下的关系,整个京师也变得人心惶惶。于是皇帝下了诏令,加强晚上的巡逻。在这样的紧张气氛之下,愿意在深夜上街的民众也变少,所以整个京师此时才显得有些寂然。
皇帝的车驾刻意地绕开那些较为繁华的街道,匆匆地向着偏门赶去。
宽敞的马车中,齐英宗身形随着颠簸而微微晃动。但一种即将逃脱樊笼的喜悦,还是有些掩饰不住。
而这种喜悦中,或许还有一些赌气:我爹跑得,我为什么跑不得?
这对皇帝父子之间的关系,其实远没有一般人想象中的那样融洽。
虽说被禅位,但其实齐英宗在诸多的皇子中,本就不是齐惠宗最喜欢的那一个。这一点,父子两人的心中都是如明镜一般清楚。
更何况生在帝王家,本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皇权只允许一人享有,而不论是成为太上皇的齐惠宗,还是刚刚即位的齐英宗,都不愿意与他人分享权力。
不论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儿子。
对于齐英宗而言,刚得知自己要成为皇帝的时候,心中本是惊喜中又带着一些兴奋的。但在即位之后,各种焦头烂额的事情就让他产生了更多复杂的情绪。
金人将要南下,再有几日就要围住京师,为什么自己的那个爹就可以安然无恙地跑路、将这个烂摊子甩给自己,而自己却只能与京师共存亡?
朕是天子,又为何要以身犯险,为何要受文武百官的辖制?
这种想法,在每个人成为天子的那一瞬间,都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并且会在局势的不断紧张中,继续发酵,并逐渐变成一个强烈的念头,支配着内心。
如果说皇权对于有雄才大略的君主来说是一剂良药,可以让他们如虎添翼一般地施展自己的抱负,那么对于才学、品德、志气都处于较低水平的皇帝来说,却更像是某种可能会上瘾的毒药,不仅不会刺激任何建功立业的决心,反而会让内心中阴暗角落的私欲无限制地膨胀。
所以,齐英宗认为自己可以玩一手“先斩后奏”,先想办法逃出京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正如那几位弄臣说的,他现在是皇帝,是九五之尊,就算做出一些决定也是为了大局,万一京师沦陷,他这个皇帝不能以身犯险……
即便他走了,京师也有李伯溪和一干重臣,守不住城,也是这些大臣的问题。
谁又敢对皇帝兴师问罪?
只是过了没多久,马车中的齐英宗开始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
马车停了下来,而前方出现了一些喧哗的声音。
他稍微撩开一些车帘,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贴身服侍的太监赶忙禀报:“官家,是李伯溪与李浩等人,拦住了车驾,说是,说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皇帝已经听到李伯溪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李伯溪的马车挡在了皇帝的车队前,而此时,这个身形健硕的老臣已经不由分说地跪在马车前,高声说道:“大敌当前,兵凶战危,陛下岂可弃城而逃?”
在李伯溪的身后,还有楚歌扮演的李浩以及许多连夜召集而来的主战派官员,他们齐齐地跪在地上,大声说道:“请陛下留在京师,与我朝军民共存亡!”
这些臣子没有用私下里更常见的“官家”来称呼,而是改为了“陛下”,让这次的事态又变得平添了几分严肃。
齐英宗的脸色数变,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这些臣子们,似乎是要将他们一一记住。
只是在纠结一番之后,齐英宗终于也意识到了这次恐怕是很难成行了,只好勉强地说道:“诸位爱卿何必如此?朕并非南逃,只是,只是……只是要巡视一下京城,看看各门的防务如何,诸位爱卿未免太大惊小怪了。
“是了,你们怎可将朕想成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呢?”
为首的李伯溪立刻大声说道:“臣等死罪!但此时情况危急,还请陛下返回宫中,以免城中百姓人心动摇!”
齐英宗嘴角抽了抽,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李相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朕便不继续巡视了,摆驾回宫!”
说罢,他愤怒地落下了马车的车帘。
看着皇帝的车驾终于折返,再度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紧随在其后的各种想一同出城的各路大臣们,也默默地各自散去。
李伯溪默默摇头,叹了口气。
而后,他看向楚歌:“持正,这次若不是你及时通知,恐怕就要酿成大祸了……我替天下苍生,多谢你!”
楚歌赶忙说道:“李相言重了,此乃下官的分内之事,还请李相多多费心,操持好京师的防务,此时我齐朝众臣更该和衷共济,一同渡过难关。”
李伯溪点头,向楚歌行礼告辞,又匆忙地去继续筹划京师的防务。
金兵随时都有可能南下,这段时间李伯溪也是忙得连轴转,争分夺秒地发动民夫、义军加固城防,各路物资的疏通和协调也在进行之中。
百密一疏,差点被皇帝给跑了,李伯溪也是吓了一跳。
好在这次被拦下,之后皇帝再跑的可能性就小多了。
只是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在齐英宗的车驾返回皇宫后不久,他就将贴身的太监叫了过去。
“到底是谁竟敢监视朕?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串联起百官向朕施压?简直是无法无天!
“给朕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