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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燕儿见她沉默不语,凑近笑道:“主子可是原谅我了?”
秦惊羽横他一眼,哼道:“想得美,只是留用查看,根据你的实际表现再说后话。”
想了想又道,“从今往后,凡事都要向我禀告,不准有所保留,听到没有?”
“从今往后……”
燕儿张了张嘴,不知想到什么,忽而一笑,“是,主子,我记住了。”
秦惊羽点点头,当下也不再理他,坐在原地歇了一会,便是四下张望,观侧周围的地形。
老师所给的地图没错,这里原本是青山原野,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被漫天沙海覆盖,成了这般情景。
沙漠…… 黄沙漫漫,骄阳当头,无休无止的道路,饥渴交织恐怖苦楚的旅程…… 没有骆驼,没有路标,没有水,没有食物……除了琅琊神剑,统统都没有,一想到漫长艰苦的路程,心里实在没底,就凭赤手空拳的两人,能活着走出去吗?
秦惊羽暗自叹气,在脑子里努力回想着一些沙漠求生的知识,零散的记忆慢慢浮现出来,夜行晓宿,节约饮水,绕开沙丘,在沙脊上行走……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两人相依坐着,保存体力,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等着夜晚的到来。
“燕儿,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半晌没等到他的回答,秦惊羽自顿子说下去:“我好想回明华宫,什么都不做,就是不停地吃啊喝啊,从清早一直吃喝到半夜……”
燕儿轻声道:“这个愿望不难实现。”
“燕儿,”
秦惊羽哑着声音开口,满怀憧憬,“我想喝御膳房做的酸梅汤,还有红枣莲子羹……”
燕儿朝她扯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嗯,等回去之后,我在御膳房守着给你做。”
“我还想吃你做的烤鱼,好香啊!”
秦惊羽摸着干瘪的肚子,咽下一口口水,问道,“你还会做什么吃的?”
燕儿摇头,低声道:“我只会烤鱼,别的都不会做了。”
“没事,等我们走出去,找个地方我做菜给你吃,我会做的菜还不少的。”
秦惊羽也不管会不会露馅,掰着手指边数边道,“我会做西红柿炒鸡蛋,水煮鱼,宫保鸡丁,虾仁白菜,麻婆豆腐……”
一口气列举了足有十几样菜肴名称。
燕儿听得笑容满面,似是满足至极:“好,我等着尝主子的手艺,说话算数。”
“没问题,一言为定!”
秦惊羽吸了吸鼻子,顿了下,又笑道,“不说吃的了,越说越饿,我其实还是最想喝水,若是这里有一缸子水,你信不信,我一口气就可以把它喝干。”
燕儿轻轻点头,帮她扯了下毡帽,低声道:“我们会找到水的,一定会的。”
秦惊羽叹了口气,想想又好奇道:“对了,你和雷牧歌上回在宫里不是打了一架吗,说说,到底是谁的武功高些?”
燕儿目光一黯,笑了笑,好脾气道:“没分出胜负来。”
盯着她的眼睛,忽又问道,“主子希望我们俩谁赢呢?”
“我……”
秦惊羽皱眉,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燕儿呵呵一笑:“主子把答案放在心里就好,别说出来,免得我伤心。 “不是,其实我……”见他闭眼歇息,只得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这还用说吗,她当然是希望自己的人能打赢的…… 天渐渐黑了下来,风沙也渐渐小了,一轮皎洁圆月挂在头顶,气温从极热一下子变得极冷,燕儿将自己外衫脱下裹在她身上,半抱半扶,慢慢朝前走。 这沙漠徒步行走,确是件十分痛苦之事,脚下尽是松软沙粒,人踩上去就是半尺深,这一踩一拔,体力消耗迅速,速度极是缓慢。 秦惊羽默念着注意事项,以剑作杖,带着燕儿尽量绕开沙丘,在稍微硬实的迎风面和沙脊上行走,每走上大半个时辰,就停下来,在避风处休歇一会。 如此走走停停,待得绕过一个巨大的沙丘,秦惊羽突然一声惊恐尖叫。 “怎么了?!” 燕儿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她面前。 月光下,一只惨白的骷髅头就那么突兀躺在沙地上,三尺开外的地方散落着一些人骨,还有几具骷髅就那么直挺挺坐着,半截露在外面,半截埋在沙砾之中,睁着深深的空洞的双眼,静静地面朝两人。 这一瞬,生命,如此脆弱。 秦惊羽抚了下胸口,沉默半晌,拉着他从一旁绕过,继续前行。 “走吧,我们不会像他们那样的……” 到后来,为了保持体力,索性连话都不讲,只是走一段,相互拉拉手指,或是对视点头,算作安慰和鼓励。 茫茫的沙海里,两道相依相携的人影,被月光拖得长长的,以蜗行龟速,缓慢地,艰难地行走。 整整一夜,没有找到一滴水。 黑暗过后,就是天明。 白天,两人依照那昼伏夜出的原则,放慢行走速度,又开始找地方,或是岩石的空隙处,或是沙丘的避风面,几个时辰几个时辰地保持静坐不动的姿势。 太阳,越来越烈。 风沙,越来越大。 四周除了沙,还是沙。 啃唇被烈日晒得开口,露在衣服之外的肌肤也是龟裂,又粗又糙,火辣辣的疼。 秦惊羽脑袋越来越沉,明显感到体力在迅速下降,身体的水分在迅速流失,心跳愈发加快,扑通扑通似要跳出胸口来,整个人被一种说不出的憋闷和窒息感所包围,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大半日过去,到了黄昏,秦惊羽走着走着,忽然一头载倒在沙砾之中,再次陷入昏迷。 她,可是要死了么? 迷糊中,有微凉之物凑到唇边,鼻端又嗅得一股浓烈的腥气。 他又割破手腕在放血喂自己? 秦惊羽大惊之下,即时使出全身力气,拼命摇头:“不……我不要喝……你的血……”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一件静默。 “不走我的血,是野兔,我猎到一只野兔!不信你听!”扑扑几声,似是手掌拍打在水囊上,囊口随即伸过来,固执喂进她嘴里,咕嘟咕嘟,温热腥甜的液体再次罐入。 兔血……人血…… 秦惊羽心知肚明,眨了眨眼,眼角溢出一滴晶莹的泪珠。 傻瓜,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傻…… “主子……”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对她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说过要做菜给我吃,当人主子,,必须一言九鼎……你不能反悔……否则会让全天下人笑话……” 是的,她记得的,她一定不会食言。 想开口说是,想对他微笑,想朝他点头,却没有半分力气来实现。 “这只水囊,足够你再坚持三日,放心,我已经将毒素控制下腰部以下,这血是干净无害的――”一样软软的,鼓鼓的物事塞进她的怀里,他抱着她的动作,越来越轻,越来越柔,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在说话,声音嘶哑,几不可闻,“琅琊神剑会保护你……这岛上沙漠,其实没想象中那么大……” “相信我,三日之内,你一定能平安走出去……” 不,秦惊羽在心底狂喊,燕儿,他到底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不……”哽着声音,嗓子剧痛,竟是一句话都喊不出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对不起.我没法陪着你了……”他的声音愈发虚弱,如若不是她听力超常,在风沙中根本听不清,“别怨我,若非如此,我没法待在你身边……” 秦惊羽恍若未闻,只拼命咬破了嘴唇,换来瞬间清醒,极力睁眼去看他。 “雷牧歌……应该就在岛上不远……你们也许很快就会见面……我总是……争不过他……”他似是自嘲一笑,“或者……我不该这个样子……一开始就输了……” 一丝淡淡的紫光在不远处跃跃欲动,秦惊羽感受到那一点暖意,心头一振,努力守住灵台清明,猛然睁眼! 少年的面容倏地映入眼帘,嘴唇发紫,脸色却是异样的惨白,眼神涣散,光采尽灭,随着话音的消逝,那清瘦单薄的身躯砰的一声,重重倒下。 秦惊羽呆呆望着他,目光定在一处,浑身颤抖,终于明白,他之前话语中的含义―― 他的外衫已经脱下罩在自己头上,身上仅着一件素色单衣,与四周沙丘一般洁净的颜色,腰部衣衫破裂,血渍斑斑。 那血,已成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