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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力与之搏斗。
但事实证明,这是个糟糕的主意。
那些噩梦又回来了。
他梦到冷锋被饿死,被掐死,被枪打死,被炮弹炸死,被AIM和九头蛇的人抓在手里,他们把他按在地上,捆在床上,他身上的标志性水疱爬满了全身,皮肤溃烂,他就像那天隔离区里的拉曼拉病人一样,步伐僵硬,表情呆滞,向他走来,他全身每个毛孔都在往外流着血。
他张开嘴,被大部分破坏的声带和满口的鲜血组合出一个怪诞的声音:“托尼……”
托尼想喊喊不出,想哭哭不出,想跑跑不动,现在冷锋身后聚集了更多的人,那些他当时放弃拯救的拉曼拉病人,他们在他身后;还有更多、更多的人,那些他所有时候没来得及拯救的人,在他们身后;还有……银森在左,陈博士在右,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托尼……”“托尼……”他们每个人都这么叫着,责备的,恶毒的,可怕的声音。
托尼感到心脏上似乎有个什么桎梏破碎了,现在心脏像失了约束一样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口。他眼前发黑,呼吸困难,他只知道一件事:自己就要死了!
一个声音高过了所有其他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不是怪诞的,不是责备的,那声音充满了光明和力量,打碎了身边的一切魑魅魍魉。
托尼猛然坐起来,大汗淋漓,浑身瘫软,心跳快得发慌。冷锋正抱着他的双肩,摇晃着他,嘴里喊着他的名字。
正常的,坚强的,活着的冷锋。
托尼猛地一把掀起他的左袖,他左臂上的水疱扩大了范围。
“托尼!托尼!”冷锋不安地动了动左臂想甩掉他的手,他在他身边跪下——因为他只能打地铺睡觉——双手紧紧扶着他,“你要喝点水吗?你要……一个拥抱吗?”
托尼大脑突然当了机,急速的心跳这下紊乱了,惊讶冲淡了他的恐惧。
“天啊,你是谁?把我认识的Leng还给我!”
“我……”冷锋脸红了,这本来不明显,他本来就因为发烧而脸泛潮红,但托尼确信他看到那红加深了一层,“你刚才……惊恐发作了。我们接受训练时学过一点……这在我们部队里有时会发生……发生的时候……可以用一些安慰的办法……”
托尼的大脑又开始运作了,虽然心跳还没恢复正常,但带来的恐慌已经消失了。
“所以……这是你的心理医生教你的?给你惊恐发作的同伴一个拥抱?”
“不是我的,是部队的。”冷锋这种时候还想着纠正,“不过拥抱……是的。你……需要吗?”
托尼定定地看了冷锋一会,然后,伸手把他拉到了自己怀里。
冷锋显然没有很多机会实践这个“拥抱疗法”,他抱得拘谨生涩,右手还在托尼背上轻轻拍着,像在哄孩子一样。
他身上的热度温暖着托尼的心,驱散那里的恐惧,同时也提醒着他仍是一个病人。托尼从他背后看过去,看到从他的床边到这里的地上一连串的痕迹,显示他过来遇到了何等困难,他需要克服严重的肌肉疼痛。
托尼眼里不知不觉就滑下两颗泪珠,流进了他的嘴里,又咸又苦涩。
~~~
当晚托尼再没敢睡过觉,冷锋则最后仍然撑不住睡过去了。他的体温没有像头天晚上那样升得那么高,但新的症状——肌肉疼痛,始终困扰着他,虽然他没有露出一丝呻吟,但忍痛的细节仍逃不过托尼的眼睛。
大部分的时间托尼都坐在屋角,眼睁睁看着他的朋友在睡眠中忍受折磨。他无法忘记自己今天回来时看到冷锋已经不再意识清醒时感到的恐惧,而这也提示着冷锋今后自主控制觉醒的能力会越来越差,每天保持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短,一切,几乎一切,都在按照巴恩斯的记载逐步发展。
而他甚至不知道巴恩斯会不会来,什么时候会来。他的反追踪程序隐藏起了手机的信息,连巴恩斯也无法回复,那意味着他无法当时知道对方的态度。
这会是无比漫长的地狱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