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调查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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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调查受阻

    第二天上午，乐承宇和叶向天来到西郊的废旧车辆存放场。那辆烧毁的朗逸被拖到一块空地上，苫盖在车身上的帆布已经扯开，物证中心的痕检技术员、燃烧专家及DNA人员仍围着车辆紧张地忙碌，在车门拉手、方向盘、车座、挡柄、车厢地上、后备厢等处用细毛刷细心地刷扫，那副全神贯注的样子，让人想起勤劳的小蚂蚁。乐承宇认出中心综合室的张雨桐，便向她打招呼，问有什么发现。

    张雨桐和乐承宇同一年进入刑总，两个人在培训时认识，关系一直不错。去年张雨桐的公公患病入住市心脑病医院，是乐承宇找人挤出一张病床。

    “收获确实惊人——几乎什么也没有。”张雨桐说，沉静地看了乐承宇一眼。她是综合科的负责人，专业则是指纹鉴定。“那场大火，加上后来被拖到这儿露天放置时还遭遇了一场秋雨，车厢内外有价值的物证包括指纹、毛发和血迹等，基本被消灭得一干二净了。”

    张雨桐说得很对，那场火确实成为罪犯的帮凶。本来，很多时候，实施犯罪之后，犯罪嫌疑人会故意纵火，以销毁证据。如果是那样的话，也会留下某些证据线索。具体到此案，乐承宇本来也期望是人为纵火，但是，现场勘察结果表明，确实属于自燃。

    回警队的路上，叶向天给支队打了一个电话，向新任支队内勤的唐晓菲询问调取董心道手机通话记录的申请批回来没有。唐晓菲回答没有。闻听此言，乐承宇立即打电话给教导员沈斌。沈斌说，他知道此事，申请被总队领导压下了，具体情况等他们回队再说。放下电话，乐承宇沉思不语。

    随着刑事科学技术的发展，刑警破案对刑事技术的依赖不断增强，比如，DNA已成为确定罪犯最有效的手段。此外就是对当事人通讯信息的查控。调查当事人的手机通话清单，可以很方便地了解其社会关系、交往对象，由此发现犯罪动机；如果有目标嫌疑人，通过对其手机的监听，可以实时掌控其犯罪活动。当然，随着保护个人隐私的呼声不断加大，对此类秘密调查已经开始了比较严格的控制。所以，调查董心道的手机通话清单必须经过刑总领导同意后报市技侦总队批准才能进行。作为一名资深侦查员，乐承宇认为控制归控制，必要的申请，也要尽快批准放行，这是破案的需要。因为尽快查明案件真相，惩治并阻止犯罪，还被害人一个公道，才是对人权的最大尊重。就目前此案来说，现在他们连作案动机都还不清楚，如果不借助通话清单让调查工作回到传统的访问排查上去，那将大大增加办案的难度，贻误破案的战机。

    乐承宇想不明白，他们只是要查一查被害人的通话清单，并不是对其通讯工具实施实时监听。而且董心道已死，难道还有什么怕刑警知道的秘密吗？

    回到警队，乐承宇和叶向天直接来到教导员沈斌的办公室，汇报了两天来的调查情况。沈斌对他们的工作予以肯定。谈到调取死者董心道通话记录的申请，他却显得有点支吾含混，说他也不清楚还未批下来的原因，表示将请支队政委出面与总队领导协调。支队长褚群山今天已动身去省城参加一个专业会议，下周才能回来。支队的工作由政委负责。

    乐承宇听罢沉默了一刻，轻摇了下头，过去与沈斌共事时的那种无奈的感觉又重新回来。看来一切都还没有改变。

    “我们先进行一下例行的排查吧。这需要更多的人手。”

    “你们俩先干着。人员的问题再想办法。大家手里都有案子，可能还要等一等。”沈斌摇着头说。

    按照常规，目前要接触董心道的家人和重要关系人，看看有没有值得关注的矛盾点，从中查找杀人动机。如果有其电话通话记录，可以很方便地找到这些关系人，并掌握其关系的密切程度，尤其是案发前后，案件的知情人甚至凶手很可能就混在那些联系人之中。现在，没有了这条捷径，乐承宇准备通过其家属及同事、熟人一点点搜集、归纳、筛选有价值的线索。

    叶向天补充说，他们还想查看一下死者银行卡，看看其个人资金流动有没有异常。他这一想法儿是受乐承宇追查远志一案的启发，不过，这也需要总队领导同意，请银行方面提供帮助。

    看到沈斌态度不太积极，乐承宇将在易研会发现的死者与市纪委副书记常富及崇道集团董事长林崇道的关系一事咽了下去，更没有说想接触一下这两个人的打算。多年办案经历告诉他，在案件调查的最初阶段最容易受案外因素干扰。因为在没有切实有力的证据的时候，谁都可以对你指指点点，试图改变你的办案思路，阻碍正确的破案进程。目前，董心道一个人就已经有点麻烦，加上两个如此耀眼的头面人物，事情将更为复杂。

    最后乐承宇说，鉴于那篇杀人告白是网监首先发现的，估计网监方面已经开始进行网上追踪和监控，他需要与网监方面联系一下，看看他们对那篇博客的调查有无进展，同时提请启动协查机制，互通信息。叶向天昨晚回去设法查了一下那篇博客的情况，结果是一无所获。

    “好，先照你们的想法去做吧。辛苦你们了。”沈斌说着，冲两人苍白地笑了笑。

    乐承宇和叶向天告辞出来。他决心不受这些意外阻碍的影响，免除被消极负面情绪控制。因为他知道，不良的情绪对侦查办案非常不利，它会像关掉高敏电子仪器的电源一样关闭他的敏感和直觉。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他必须办好这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