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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一般!”
李源并不做声,心中极为失望,可不就是失了魂儿?老子魂儿都快丢了!
还大唐?这特么是南唐!自称是大唐朝后裔,无非只是个占据江淮一隅的割据政权罢了!国祚仅仅38年......而且这五代十国是什么年代啊,乱世中的乱世啊!
历史书上,有关于这个年代的描写,几乎都是黑暗至极。不谈其中的十国,单说中原地区,短短五十三年间,便换了五个朝代,十四个皇帝!十四个皇帝之中,两个皇帝自杀,六个皇帝死于他人之手,五个皇帝靠杀别家皇帝夺得帝位,四个皇帝靠杀自家皇帝夺得帝位!
后晋的一名节度使安重荣便曾言:“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宁有种耶!”
这年头,武将只要拉得起兵马便敢造反,这也是一个下克上极为常见的年代。遑论普通的老百姓了,妥妥的砧上血肉,任人宰割!食人事件也是除了两晋南北朝之外,纪录最多的年代......
自然灾害频发,烽火燃遍大地,礼义纲常崩坏,百姓命如草芥......
想到此处,李源不由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来到这个曾经做历史研究时,除了两晋南北朝与元清以外,自己最厌恶的时代!
无他,武夫当道,文人地位极为底下,可惜了自己这一肚子墨水啊......
自己还偏偏是个为人冲锋陷阵、随时眨眼便没的大头兵!
这是一个最常见又最命短的职业。
在这个战乱不休的年代,直至南宋末年,攻城掠地时使用得最频繁的战术便是“蚁附”。
字面便可理解,士兵像密密麻麻的蚂蚁群一般,不要命地顺着云梯冲向城墙,用自己的肉体去迎接敌军的漫天箭矢以及滚木礌石,作为一名新兵,更是妥妥的冲阵牺牲品!俗称肉盾。
如今眼看便要出征,或许很快便要成为沙场上的一堆烂肉!
李源低头摩挲了会儿自己还算壮实的手臂,摇了摇头。
前世他虽然也有点功夫,但那会儿武器是键盘和鼠标啊......
这一世刚刚苏醒,原主的记忆片段中尽管有很多打斗场面,但基本都是在村里挨揍,那拳脚用现代的四个字来形容,妥妥的“精神小伙”......
所以,他对自己的身手还真没把握,如若真要贸然跟着大军去冲锋陷阵,那岂不是开局就得暴毙?想到这儿内心不禁叫骂起了原主,大哥你是有多自信,就凭你那两下子,上去送人头别坑我啊......
只见他攥紧拳头,逼迫自己沉下心来,如今摆在眼前最大的任务,便是让自己活下来!
战场铁定上不得,但不能做逃兵,更不能当败兵,两者都是必死无疑,甚至连累家人!
开局便是这种高难度的任务,李源陷入了迷惘。
片刻,李源轻声问道:“江生,我且问你,方才那都头说的,咱们这大军是要往何处去?”
“醴陵。”
“醴陵,醴陵......咱们这是在湖南啊!”
沉吟了片刻,李源又回忆起了,方才营帐中那名纪都头的命令,其中提到了“边帅”二字,脑中历数了南唐有名的武将之后,接着蹙眉道:“我再问你,领兵的将军,可是边镐?”
闻言刘江生下意识地赶忙捂住了李源的嘴,脖颈的横肉都晃了起来,小声又短促地说道:“你不要命了!敢直呼边帅姓名!”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李源迅速地将要素串联,立马反应过来,南唐,湖南,边镐,并且今年是保大九年!也就是951年!
951年十月,正是南唐灭楚之战!
当时的楚国正是占据湖南一域的南唐邻国,开国君主马殷归天之后,由于生的儿子太多,便自作聪明地订下了兄终弟及的遗命。却不曾想过,自己可是足足有三十五个好儿子......
第三位君主马希范是个奢侈无度、苛捐重赋的暴君,在位15年,搞得楚国民穷财尽,奸佞当道,埋下了动乱的祸根。去世之后,马氏兄弟终于开始了对王位的争夺,期间大兴刀兵,民不聊生。
史称“众驹争槽”。
李源清晰地回忆起来,此时正是楚国最乱的时候。
简单来说,便是马希范死后,老幺希广继位。但时为朗州节度使的老三十希萼不服气,老三十一希崇趁机挑拨兄长起兵造反,还拉来了洞溪蛮族援军以及南唐大军一道攻破国都潭州,最后老幺被俘缢死郊外。
希萼便在血海中当了楚王。
刚过一年,希崇眼红了,联络党羽,一场恶杀之后生擒了希萼,派军将他押往衡阳囚禁,自立为楚王。
没料押送希萼的将官士兵竟然在途中又反水了,拥立他为衡山王。
此时的湖南两王并立,互相攻杀。希萼毕竟失去了楚王的正统名号,手下只有刚刚招募的万余残兵流民,开始顶不住了,又派人暗通南唐求援。
现下南唐军队朝醴陵走这一遭,便是湖南安抚使边镐挂帅,奉了南唐皇帝李璟的命令前往“救援”希萼,讨伐希崇。
接着一个最具戏剧化的情节出现了,希崇迫于内外的压力,竟然做出了一个昏头的决定,基于誓死不向自己兄弟低头的自尊心,决定遣使向汹汹而来的南唐主帅边镐低头,愿意引唐军入城。
结局可想而知,这对难兄难弟成了大冤头,谁也落不着好。边镐率军不战而胜,取了楚国都城,南唐成了最大的赢家。
又过一月,南唐各路大军并进,楚国灭亡。
“天意,天意啊!死不了!”此时正身在边镐大军中的李源,突然一脸欣喜若狂,双臂疯狂地摇晃着满额头打着问号的刘江生。
“什么死不了?”
刘江生只当李源又犯傻了,厚实的手掌轻轻地拨开了李源,转身低头收拾着行装,一边捆着绳索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源哥儿,刀枪无眼,我们既从了军,生死便难以预测了!娘也说了,不求我们杀敌建功,能活着回去便好......”
却见李源直起身子,用力抖了抖身上的盔甲,震下一地尘土,接着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深不可测地笑道:“江生,你信我,这回咱都能活下来,所有人都死不了!说不准还能建功立业!”
眼看这感情深厚的兄弟俩即将要同赴沙场,向来憨厚的刘江生瞧着一脸爽朗、自信满满的李源,心中不禁慨然振奋起来,随即双眼眯成一道细缝:“成!源哥儿,我信你!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