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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淑攥紧双拳,深吸一口气,先问如意:“请了大夫了没有?”
如意道:“吉祥已经去三奶奶那边禀告,还没回来。”
正说话间,吉祥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说是刚回过了许源,已经派小厮去请大夫了。
李贤淑看着应怀真的模样,见她小小地身子躺在床上,脆弱简薄的仿佛透影儿的细白瓷娃。
李贤淑心如刀绞,便小心翼翼,将应怀真抱入怀中,喃喃地说:“前儿还说叫你好好地,别让娘揪心,如今竟是这样……你爹又不在家,你若有个万一,我也没有法子跟他交代,只跟你一块儿去罢了。”如意吉祥听了,便抽噎着又哭起来。
顷刻间,陈少奶奶闻讯先来了,一眼看到应怀真这个模样,吓得脸色也变了,忙说:“我只以为是小孩子的头疼脑热罢了,怎么竟然是这个样子了?”
李贤淑木然无语,陈少奶奶极快思忖了会儿,道:“这个气相不是好的……只怕请外头那些大夫不中用,还要请宫内的那位苏太医才好……”
可巧说着,外面说大夫来了,忙请进来,陈少奶奶不免退避开去,李贤淑动也不动,那大夫见状,少不得猫着腰上了前来,先一看应怀真的模样,已经吓得心里乱颤,又勉强伸出手来按了按脉象,顿时后退几步,口中只是说:“姐儿这已经是不成了……”
李贤淑听了这句,又是一颤,陈少奶奶急得在屏风后说:“你可看仔细了?别就先信口胡说”
那大夫道:“看这脉象已经是希微了,这气色也是难救,……请恕老朽实在无能为力,各位奶奶不如早些儿准备后事,冲一冲也是……”
不料李贤淑听他口口声声说“难救”,早慢慢地先把应怀真放下,听到“准备后事”四个字,起身便劈面啐了口,咬牙切齿地骂道:“纵然准备也是给你备的你这老糊涂死不了的你是哪里来的庸医谁请的你,来这了这儿连救也不曾想救,就在这里报丧鸟一样号丧?我家阿真必然长命百岁,你赶紧一声也别吭给我滚再敢乱吣一个字我立即撕了你那嘴滚快滚”
那庸医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被骂的狗血淋头,当下抱头鼠窜而去。
大夫刚被撵出门,陈少奶奶便转出来,拉住李贤淑道:“别跟他动气,有什么用?如今快点叫家里请宫内的苏太医救命是正经”
李贤淑闻言,略镇定了一会儿,忽然冷哼道:“若是他们肯把阿真的病放在心上,此刻请的又怎么会是这种庸医?”
陈少奶奶听了,心中才转过来,急忙把自己的丫鬟叫来,道:“快去跟三奶奶说,赶紧请苏太医,二小姐的病非同寻常,片刻也耽搁不了,快去”
丫鬟忙忙地就跑了,陈少奶奶拉住李贤淑道:“怎么好端端地就病成这样儿了?昨儿春晖还只说怀真有些恹恹地而已……我还以为没大事呢怎么不早点请大夫来看?”
李贤淑忍泪道:“中午吃饭前还好端端地,谁知道会忽然这样?”
正巧此刻杨姨娘闻讯也来了,进了门,六神无主惶惶然地就问:“怎么我听说怀真病的不轻呢?到底是怎么样了?”
李贤淑看见她,心中微微一动,忽然回身到了应怀真床前,却见柜子上还放着半碗燕窝,可见应怀真是吃了半碗的。
李贤淑怔怔地盯着那碗燕窝,脑中火星四溅,却只是不敢相信。
忽然听门口有人说道:“怎么了?怀真病的如何了?”来者却是三奶奶许源,边说边快步走了进来。
原来许源起初见吉祥鸡飞狗跳似的来说应怀真病了,心里并不把这当回事,只因应怀真身子有些弱,隔三岔五或许咳嗽或着凉……前阵子更因为学堂里的事而装病了一阵,加上最近许源跟李贤淑闹翻了,所以心里想未必不是李贤淑借机生事烦人罢了,于是就只叫小厮去随便请个大夫来罢了,自己也并没想来看看。
不料忽然听说赶走了大夫,陈少奶奶的丫鬟又来了,且说的那样,许源才信以为真,急忙一边打发人去告诉应夫人,张罗着请太医,一边也亲自来了。
李贤淑见她进来,更不起身,只是坐在应怀真的床边儿,许源先看李贤淑神色大不对,一眼又看见应怀真的模样,不由一阵战栗,才知道果然是极严重的。
许源心中有些后悔方才并没当回事儿,此刻只好走上前来,拧眉说:“哎呀了不得怎么竟是这个模样了?我只当是寻常的小病罢了……”
陈少奶奶见李贤淑不接茬,便也说:“可不是呢,我本来也是这么想,来了才知道不好了,你叫人去请太医了不曾?”
许源忙说:“我派了人去告诉太太了,这会子怕已经是去了只不知什么时候会来,这真真急死个人……”
李贤淑听了,冷笑一声。
许源见她神情不好,便不敢十分地同她说话,只回头问吉祥如意,道:“你们是伺候着姑娘的,可知道她怎么忽然就这样儿了?是不是你们有不留心的地方?快点仔细说来,不然……若姑娘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都活不了”
吉祥如意听了,都知道她素日来的手段,吓得双双跪地求饶,道:“我们都是仔细侍候的,不敢有半分疏忽。先前姑娘喝了药,说是饿了,便又喝了两口燕窝……我们只是出去了一会儿,就听姑娘叫着肚子疼,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就渐渐地是这个样儿了……”说着说着,便也哭个不停。
李贤淑在旁听两个丫鬟说起应怀真的惨状,一瞬也泪流不止,却仍是咬紧牙不做声。
许源听了,不由问道:“燕窝?什么燕窝?”
杨姨娘在旁听到这里,忽然面如土色,吉祥如意道:“是是姨娘送的燕窝……”
许源目光一动,扫到旁边的杨姨娘,看着她瑟缩的神情,忽然想到自己曾送燕窝给杨姨娘的,莫非……顿时浑身一震,面上却还不怎么动声色,只又问道:“那吃的又是什么药?”
两个丫鬟才要回答,外面丫鬟来禀报,说道:“今儿苏太医不在宫里,听说是才出了门,到肃王府去给小世子看病了。”
许源听了,大怒,走到门口道:“一帮子蠢材,苏太医既然不在,怎么不叫别的太医来?这儿都人命关天了,还在路上白跑?快些再去请,迟了一步,我打断了你们的腿”
那丫鬟急忙领命退了出去。
许源在门口回头往里看,内心暗自焦急,看应怀真这个情形,已经大为不好,除非苏太医亲自来了那还有救,别的太医不似他经验老到,医术高明,只怕纵然来了也是不中用的。
许源心中越发懊悔自己不曾早点派了人去请,此刻苏太医已经去了肃王府,谁又敢从肃王府抢人?那简直如同虎口掏食一般,就算老太君发话也不能的。
许源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回来,见李贤淑静坐床边,默然无声,只是泪如雨下的模样,一时心肠也不由软了,便道:“嫂子别忙,怀真是个福相,必然会逢凶化吉的……”
李贤淑听到这里,微微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竟问道:“我问你,起先吉祥去跟你回话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
许源一怔,还未开口,吉祥在地上哭说:“我是说我们姑娘大不好了,求三奶奶快些找太医来救命。”
许源皱了皱眉,李贤淑看着她,说:“这丫头可是这么说的?”
许源勉强一笑,明白了李贤淑的意思,便说道:“我只当她年纪小失惊打怪的,再说,我也当即就叫人请大夫去了……”
李贤淑冷笑道:“你请的什么狗屁大夫?进门只看一眼,就说阿真不中用了?叫准备后事?”
许源听李贤淑口吻很是不善,她素来在府内呼风喝雨惯了,除了应夫人跟老太君没有敢呵斥她的,不由有些面上过不去,便道:“这都是底下人干的事儿,我怎么知道他们会请了这样的人呢?回头我自然要狠狠地惩治他们的。”
李贤淑闻言笑道:“你倒是厉害,素来那些底下人都怕你怕极了,你说东自然不敢往西,今日他们必然也知道你不是有心给阿真请大夫,所以才特意顺着你的心,请了个庸医来。”
许源忙睁眼回道:“这话怎么说的?难道我有心要害我侄女儿死?”
李贤淑听她说了一个“死”字,顿时触动那股滚滚怒意,想也不想,起身抬掌,一巴掌掴了下去。
许源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出,顿时被打了正着,脸上火辣辣地疼。
许源自小到大,不管是做女孩儿还是当少奶奶,哪里被人动过一根手指头,一怔之下也是怒火中烧起来,道:“你竟是失心疯了不成好端端地竟动起手来”
李贤淑已经指着她大骂道:“你还敢在我跟前提一个死字?只怕你心里巴不得阿真有个三长两短,所以才请庸医不请太医,我知道你素来不把我放在眼里,可是阿真这么个小孩子又有什么错儿?有什么花招只冲我来就是了”
杨姨娘靠在门边上,不敢动作也不敢开口,陈少奶奶上前来拉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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