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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陛下,潜伏在泰王府中的密使这个月的密信已经送到了。”
“念。”
“密信上说,纯王妃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三王爷怕此事传到东宫,令刚刚才痛失爱子的太子夫妇触景伤情,故而一直隐瞒未报。”
“太子宅心仁厚,若东宫此事传到东宫,只会是一件喜事!泰宫此举未免是多虑了!”
“这件事上,三王爷的确是多虑了。纯王妃有孕本是喜事,是完全无需向陛下隐瞒的。”
“既是喜事,稍后你就吩咐下去,让宫内厅准备些赏赐送去泰王府吧。”
皇帝此举,无疑就是在向启仁宣告宫内早已在王府之中布有耳目,无论他做些什么小动作,都无法逃过自己的眼睛。
内大臣德川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当即道:“这样做的话,不就等于直接告诉三王爷宫内厅在王府之中布有耳目了吗?”
“小三子鬼着呢,”皇帝放下手中朱笔,微微一笑道,“宫里派了耳目潜伏在他的身边,你以为他真会没有发觉吗。与其让他佯作不知,继续利用宫里的耳目来为自己向朕争宠;倒不如我们先给他点明了,令他有所忌惮,让他给朕好好的安分一段日子。”
“那臣这就吩咐下去,让宫内厅尽快为泰王府挑选好赏赐,今天就给三王爷送去。”
“纯王妃也不是第一次有孕了,赏赐上就尽量精简一些吧;像什么金银玉器、绫罗绸缎的就不要送了,太俗气!你去,把朕挂在书房中的那副乾陵六骏图给泰王府送去,如此,也算是朕没有偏心东宫而冷落了泰王府。”
“臣这就去办。”
不一会,德川竟又折返了回来。
帝正欲问及事由,他却先开口道:
“禀陛下,宫人来报,礼宫夫妇正在殿外,请求入内面圣。”
“礼宫夫妇为何事而来?”
“回禀陛下,据礼王爷说,纪子妃殿下腹中已有近一个月的身孕。”
“不来都不来,一来全都来了。很好,很好。”
“是否召礼宫夫妇入内觐见?”
“朕看就不必了。”皇帝道,“你去代朕见礼宫一面,随后将原要赐与泰宫的六骏图赏赐于他,便就可以让他夫妇二人回府了。”
“陛下方才不是说……要将那副图赐与泰宫殿下的吗?为何却。”
“此时非彼时。朕刚才改主意了,既然泰宫想要隐瞒纯子妃有孕一事,那就让他继续隐瞒下去好了,朕又何必去拆穿他的小把戏呢。你即刻传朕旨意于礼宫,纪子妃有孕一事勿要过于张扬,最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一切等胎儿稳定了再说。”
“是。”
……
数日后,启王府中。
“德川小姐回来也几天了,怎么宫里到现在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该不会你那皇帝老子压根就对你不上心吧?”
“别没事揣测圣意了,揣测来揣测去也不能改变什么,倒不如顺其自然好了。”
“怎么你今天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这么与世无争了,这可不像你的性格。你……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我的性格是因时而异,因地而异,因人而异的。”
“我问你有没有事瞒着我,你说这个干嘛?转移话题,这可是心虚的表现,你该不会真有事瞒着我吧。”
“不玩了,闷死了,总是我输。”他一边说着,一边丢下了手中的游戏手柄。关掉了连接在电视上的格斗游戏,从地板的坐垫上站了起来。
“喂,请别再转移话题了。”
“我没什么瞒着你的——毕竟想瞒也瞒不住呀。好了,今天我可是把一整个午休的时间都用来陪你了,接下来的时间就请你自己慢慢打发吧,我要回赤练瓦大楼办公了。”
“诶,这下不转移话题了,直接改脚底抹油了么?”她一把拽住他的手,硬将试图开溜的他给拉了回来。
“干什么啊……虽然你是高丽人,但你也不用真的这么野蛮吧,野蛮女友看多了呀,你以为你是全智贤啊你?拽这一下很疼的欸大姐。”
“明明还没到上班时间,干嘛这么急着走,讨厌和我在一起吗?哼,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我可是把一整个午休时间都用来陪你了’,真当我一孕傻三年,连时钟上的时间都看不懂了?现在明明才一点不到,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呢!”
“好吧……只怪太久没上班,错把下午的上班时间记错成东大的下午上课时间了。呵呵,原来还有一个小时才上班呀,那我还真是有些急了呢。”
“你既约了人,那就赶快走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她嘟了嘟嘴,一脸正经地说:“我没胡说,你的的确确就是约了人,所以刚刚才会急着要走啊。”
“啊嘞嘞……”
“别总是‘啊嘞嘞’,‘啊嘞嘞’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真是幼稚。我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怎么,是默认了吗。”
“在此我要纠正你刚刚话里的一个错误,首先我不是‘约了人’,而是‘约了属下谈工作’,请你下次把话说全一点,这样我就不会误会你的本意;其次,我说‘啊嘞嘞’并不是幼稚!而是。”
“而是什么,你说,我听你说。”
“撒娇,是撒娇!”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在姐姐的怀里撒娇,难道这就不算是幼稚了吗。”
“谁规定说成年人就不可以撒娇的,你么?”
“对我,你应该强势一些,而不是总像个孩子一样撒娇;因为那样的话,你对我就会变得一天比一天更依赖,那样不好……至少对你不好。”
“可那对你没什么不好。”他轻声道。
“我的祸福不算什么。只要你能够安安乐乐的度过此生,其他不管发生任何事,对我来说便都不再重要了。”
“如此看来,究竟是我在依赖你呢,还是你在依赖我呢。”
“我想是互相依赖、互相照顾吧……所谓夫妇,不正是这样的吗?”
“你说的这种情况很少,并且几乎等同于零,至少我活了快一百年都没怎么见过。”
“那你现在就见到啦~我们两个不就是么。”
“唉~全日本也就你这样稀罕我了,其他那些喜欢我的不是想要飞上枝头当王妃的黔首,就是家教森严、从小到大根本就没见过几个男人,甚至没有跟同龄异性自由说过几句话的华族大小姐。”
“真正爱你而不是爱‘殿下’的不止我一个,只不过有些你不用心去发觉,有些……你早已不想去提起罢了。”
“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去提它呢。”
“这件事并没有过去。当年说到底是我不对,是我把你从她的身边抢走的,是我对她不起。而这么多年以来,我竟也一直把这当作是一种理所应当的事情,对她的工作跟生活没有一点关心和照顾,甚至都不准你再见她一面。是我……是我太小气了。”
“不再与她相见是我自己的决定,不管你的事。‘源’早已死去,你我又怎能让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再复生,再还阳呢……”
“某一时刻,你有恨过我吗?”
“我不恨任何人,甚至不去怨恨苍天,而只痛恨我自己。你也看到了,德川回来几天了,消息想必她也早已送进宫里去了,可是直到现在宫里对王府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想大概是皇帝不想暴露潜伏在王府里的卧底的身份吧。”
“你是个聪明人,有时甚至比我还要聪明,但是这次你却猜错了。不过用不着气馁,因为就算是再聪明的人,如果不了解你要揣度的目标的内心的话,也是极难真正猜透对方的心思的。”
“我自然是没有你要了解你自己的父皇的,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倒想听听你的见解。”
“我自小便被宫中的奶娘抱去抚养,未在父母膝下享有一日承欢;稍稍大些,便就又日夜跟着师父读书,学习宫廷礼仪。在我生命中漫长的二十三个昭和纪年中,一直都只有在天长节,地久节,还有当时还是太子和太子妃的父母亲与二位皇兄的生日时,才能够一家人在一起用一次膳……当然,还有我自己的生日。所以我对父皇的了解,并不比你多多少。但是没关系,因为我曾经经历过更加苦痛的日子,所以这样的生活方式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福报……因为至少还有人记得我的生日,至少,还有在一起用膳的机会,至少,我在他们心中是人,而不是畜牲。”
“嗯……可怜的孩子。”
“告诉你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来可怜我。”
“好吧。那刚刚我猜错了,现在能不能让我重新再猜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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