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邾伯尧深知世人那等话语,充满了无聊无情无趣无知偏见嫉恨求而不得与那一切众生皆有的其他负面情绪,不讲情由,不问缘故,不论真假,面上带笑,若得别人半点错漏处,便作阴暗之语,享一时之快……有时候,竟连那面上的假意笑容也无。
邾琳琅之罪行,自是罄竹难书,听闻那些被取走内丹的仙门中人,多半当场丧命;还有一些,是生不如死地苟活……可大义灭亲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当真是难。
何况不论是她伏诛之前,就是在那之后,诸仙门受害者及亲眷,知晓此事,皆上他邾氏仙府寻衅;即便邾伯尧未做半点恶事,将那些幸存之人一一收治,却也还是挨尽怨恨。
邾伯尧爱静,不喜辩解,也说不出任何讨人喜欢的话语来,更何况那段日子,两亲沉疴难愈,他亦日夜起坐焦心,睁开眼便有无数人要救……他实在想不出有何话可说。
越作沉默,竟越不得清静,越发煎熬。
一日复一日,邾伯尧忽然,堪破另一件事。
自己真的是在救人吗?
嘈杂切切,怨恨低语,邾伯尧看着这些人,来自那大大小小的不同仙门……怎地忽觉他们变作非人?皆是蝼蚁。
邾伯尧惊于这般怨毒想法,又觉羞愧。
自开山立派来,诸先辈及弟子悬壶济世,慈悲悯人,邾氏仙府才得声望可居八仙门之高位,才能俯瞰其他仙门诸人,才让他今日能有资格轻蔑道说蝼蚁之言。
如今是父母与他未尽管教之责,以致邾琳琅肆意妄为,天下修道人受害,自然也该由他担负起来。
如果他是个更能言善辩之人。
如果他生来便更有天资能为。
可他邾伯尧没有如果。
难求一生所爱,亲妹命丧,两亲疏离,他闭门不出……难怪外面诸仙门中人也道他,真似个废物。
自诩无用之人的邾伯尧,此刻又看林墨,见他还在关照着桃漪,终于忍不住问道:“她……回来了?”
世人传言神魂俱散的林墨能够回来,那邾琳琅自然也能;听到他问,林墨也知道这个“她”是指邾琳琅,便轻轻地道:“嗯。”
邾伯尧如今出手相助,救治桃漪,他却和季朝云设局杀他的亲妹;就算邾琳琅是罪有应得,林墨也觉心内难安。
又听邾伯尧问他:“她还好吗?”
林墨摇头,那邾琳琅不仅令他人不好,自己也不好。
邾伯尧沉吟片刻,才道:“林砚之。”
林墨道:“你讲。”
邾伯尧轻声道:“有朝一日,她死在别人手上,便也罢了;如果她是死于你之手,你也不要告诉我;我虽不问、不管,但在那以后,不要再求救于我,因为不论你林砚之再说什么,我也决不会再助你……我们禹州邾氏,与你们林家永无瓜葛。”
这样长的一番说话,于邾伯尧少有,正是自上回救了林墨之后,第二次与他道说。
其中字句,半点未改;这话中之意,也是君子之盟,全凭林墨良心;而林墨亦如从前来时,点头答应道:“我明白。”
季朝云听见,欲言又止。
邾伯尧看他们这样,觉得这季朝云这回偏与林墨同来,真是怪人。
那林墨也是一样。
他来此处,延医问药,至今是第三回。
自己与林墨虽算得表亲,却并不算是有多亲厚;但他很清楚这少年,从来不是什么奸佞邪恶之徒。
第一次他来,是为青墟那位滟九;他在门外躲躲藏藏,等邾伯尧出来,非要他相救不可,那时邾伯尧也问他一句“凭何要我救?”
林墨答他:“若是我自己伤了或者死了,你不救便不救,”他把滟九交给邾伯尧相看:“可这是你那好妹妹造的孽!你也不管么!还有没有天理?!”又道:“你真的不救也行,他死了,我也就死在这里,我们俩化作恶鬼,日夜纠缠你家好不好?!”
第二次,是邾伯尧主动施以援手,救他一命;可林墨反倒问他,何必要救?
这一次,就是第三次,为了救一个寻常世人。
仔细回想,这林墨从来只为他人来求,却对自己之生死置之度外……好像活得很尽兴,又不吝为人去死。
他这个人,似乎也算得情有义,可为什么这世间人,就偏不能容他呢?
林墨见邾伯尧思索,以为他还有别的话要说,正要开口;忽听季朝云道:“不好。”
他也立即知道季朝云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是什么意思,正是周未交付的书简一动,在他们二人眼前忽现一字。
“邾”。
说好了三日为期,此刻不到一日。
那邾琳琅竟然来得这样快,若不是卫君凌有失,就是有什么别的缘故,只怕是真不好;而杜修远,也必是匆匆写就这一字,再不能多提及半句。
此间危急,林墨忙将那桃漪自床上抱起,与季朝云化光而去,竟都不及与邾伯尧告别。
而邾伯尧见他们匆匆而去,亦不言语,看那个邾字徒留空中,不由得伸出手去;可这字样不似那庭院中枯枝,能待他妙手,回春长留,竟是转瞬便自在屋中化散,消弭无踪。
一室寂静如水,邾伯尧百感交集,且立其中,且自长叹。
如季朝云与林墨所料,那季凝芳等人,此刻也正是遭逢危险。
原本一夜不曾得歇,正该补觉养神;却因担心季朝云与林墨并桃漪,又忧心忡忡那卫君凌此去凶险,没有哪一个能安稳去休息,饭也吃不下,且坐在那客栈内稍微用些点心与茶,随意闲话。
坐了一夜及今日几个时辰,杜修远觉困,正要劝大家反正还有三日,尽可先去休息,却见脚下有雾升起,一个激灵,站起身来:“有东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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