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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鲜红。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换衣服啊。
平生第一次,不死川突然忘记了怎么说话。
就在他结巴的时候,一层薄薄的里衣立刻将裸露的肩颈盖住,但还是能隐隐看到逐渐发红的肤色。
“那个……”
蝴蝶香奈惠转过小半张脸,带着一丝央求的意味说道,“可以先把门……”
“哦!哦!好的!”
不死川实弥话都没有听完便立刻行动起来,哗啦一声便拉住了纸门。
但也许是心绪太过慌乱,再加上他的呼吸过为急促,纸门的木头边缘在接触到门框的刹那,居然直接给……
撞断了!
夸啦啦——
失去了支撑的纸门直接朝着不死川实弥拍了下来,他此刻手上正端着水盆,于是只能转身用背部地支撑其不要倒下。
“完了!完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啊!”
各种各样的、甚至从未体验过的混乱情绪不断涌入不死川实弥的心中。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朝屋内大喊:“对不起、我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请务必相信我!”
不死川实弥!你告诉我!
谁他妈的会用呼吸法开门啊?!
“我知道了!”
蝴蝶香奈惠本来还觉得有些窘迫,但现在却变成了哭笑不得,“麻烦你继续支撑一会儿,先不要再说话了好吗?”
不死川实弥没有回答,安安静静地装起了鹌鹑。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些在码头区工人嘴里说出来的老套故事,他居然会亲身经历一次。
在民间故事里,就有好多帮工、下人因为不小心看到大户人家的小姐在洗澡,所以不得不入赘而后翻身的臆想故事。
但一直一来,不死川实弥都对这些故事不屑一顾。
先不说究竟要怎么才能偶遇这种事情,至少曾经帮大户人家运货的他很清楚,若是真得发生了这种事,不把那些下人的眼睛戳瞎都是轻的,更别说是武士的时代了。
如今类似的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头上,他却觉得有些魔幻。
蝴蝶香奈惠会怎么面对这件事呢?
会在柱合会议上请求产屋敷为她主持公道吗?
如果让别的蝴蝶忍知道了,我会不会中毒死掉啊?
“不可以胡思乱想、不可以胡思乱想!”
不死川实弥心理默念着这一句话,开始驱逐那一张张不断涌入脑海的画面,希望能靠调整呼吸恢复正常。
然而他失败了。
不仅没有将那美好的画面驱逐,反而却使得它更清晰了。
然而,也正是这清晰的图像,让他注意到了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那就是蝴蝶香奈惠的右肩胛骨下方,有一道相当宽厚的刮痕,并不断向下延伸。但大部分都被衣服遮挡住了,不过仍然可以看到些影子,几乎贯穿了整个背部。
从其样式来看,应该是鬼造成的痕迹错不了了。
霎时间,那团粉红色的云雾不再纠缠不死川实弥,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情感。
从心脏位置向外延伸的酸涩敢不断扩散,最终蔓延到他的四肢和五官,鼻头一软,差点又要掉出眼泪来。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他从蝶屋出院时,粂野匡近对他说的话。
……
“怎么样实弥,有花柱的笑容陪伴,是不是都不想康复了?”
当时粂野匡近调笑着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右臂。
“说起来,自从队里换了医生,许多胆小的队员在执行任务的手都不再畏手畏脚了哦!有些人甚至打出旗号宁可受伤也要见她一面,士气都高涨了不少哎。”
“我就觉得她是个奇怪的女人,还喜欢多管闲事。”
不死川实弥皱眉头,“要不是她非要拦住本大爷,老子前天就能下床了,不知道又有几只鬼会死在我的刀下。”
“嘁,你这个家伙啊,就是不能忍受别人对你好一点啊。”
粂野匡近嘲讽般地说着,“提醒你一句,在人家的主场就好好听话,不要让香奈惠那么温柔的女孩子困扰啊,会遭天谴的。”
“过上这种日子还不算遭天谴吗?”
不死川实弥本想这样说的,但想想还是没有说出口,反而说出了在蝶屋的见闻。
“不过说起来,那个女人也算是很厉害了。明明有些断手断脚的伤患刚到这时闹得很厉害,但只要和她说了几句话以后,就都变得老老实实了。这就是鬼杀队的柱吗?没想到会有这种威望……”
“哈,你是脑子有问题吧?大家都喜欢香奈惠,才不是因为她是柱的关系好吧!”
粂野匡近把双手垫在脑后,仰头望着头顶飘零的樱花。
“你想想看,在你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最脆弱的时刻,能有一个愿意倾听你所有烦恼、羞愧、内疚和仇恨的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身为柱,她每天要处理那些厉害的鬼已经很忙了,可还是不厌其烦地给所有受伤队员扮演者母亲的角色,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你——甚至很多人的亲妈也没有这样的胸怀和耐心吧。”
“真是难以想象,一个人究竟要怎么才能做到这么多的事。”
说到这儿,粂野匡近的语气低沉了下来,情绪低落到连不死川实弥都能发现端倪。
“你突然不说话算是怎么回事?”
不死川实弥挑了挑眉毛,“不会是单相思吧。”
“不,我只是在想……”
粂野匡近突然认真地看着他。
“这样下去,她又能坚持多久呢?”
“什么意思?”
不死川实弥有些纳闷了。
“一直以来,香奈惠都无条件敞开心扉,接受着所有人的悲伤、孤独、愤怒和仇恨,只要能或多或少减轻一点他人的痛苦,哪怕是伤害到自己也在所不惜。”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以为她是个完美的存在——不会受伤、不会忧虑,永远都带着一抹化不开的微笑,就好像人间所有的美好词汇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
“但只要多想一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若是没有经历过极端的痛苦,也不会有这种包容一切的同情。可她扮演的角色又不允许把这些表现出来,几乎没人见过,也没人能想象得出她脆弱时的样子,到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可当她想要倾诉、想要纾解情绪、想要获得疗愈时,又能依靠谁呢?”
说到这里,粂野匡近突然又转悲为喜,慨叹一般地说道:“恐怕只有一个有着类似经历、而且有着类似烦恼,却有着一颗顽强又炽热的心的人,才能承担此等殊荣吧。”
“我看你这家伙就很合适哦。”
说完,他便一身轻松地向前走去,只留下不死川实弥留在原地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