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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绕在弦一郎的心头。
“哇,这威力也太大了吧!声音简直就像打雷一样。”
竹雄和炭治郎见到猎物倒下,连忙背着之前做好的小木弓朝那边走去。
炭治郎看着断裂如同犬牙般的树干暗暗心惊。
他可不是啥也没见过的竹雄,住在山腰附近的伞匠三郎(原著第一集让炭治郎住了一晚的那个)也会打猎,但绝对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而那些猎物的死状,也只是被箭头没入身体而已。
可眼前这头鹿,胸口像是被一条巨蛇直接贯穿,泉水一般地向外涌出鲜血,周身上下更是被木刺扎满。
肉虽然能吃,这皮却已经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了。
“抱歉,给你们示范一个不太好的例子呢。”
弦一郎缓步走来,熟练地抓起鹿的两条后腿,单手将之提起,然后轻轻一震,那些没入鹿皮的木刺便纷纷退出,落到了地上。
但也是因为这个动作,竹雄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弦一郎的左手,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弦一郎大哥,你的手……”
他有些好奇上前两步,眼神中泛着惊疑不定的目光,显然是还不能理解这骨头一样的义肢究竟为何物。
至于炭治郎,则是从一见面开始就注意到了,但因为这手上有着一股让人不太舒服的味道,他便没有多问。
可是刚刚弦一郎抬手时,他才猛然注意到,这不只是一只假手而已,而是整个前臂。
“是鬼做得吗?”他轻声问道,眼睛里带着一点悲悯的神色。
显然,他脑子里已经勾勒出一张“十岁少年为保护人类与鬼战斗时失去左手”的惨烈画面。
“不,是一条蛇。”
弦一郎僵硬地看玩笑道,“打猎的时候,不小心被一条毒蛇咬到了胳膊。”
然后他露出一个吓人的表情看向竹雄,“然后医生跟我说,这条胳膊不能要了,必须要截肢处理才行。”
竹雄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什么叫‘截肢’?”
“就是用刀,或者就像你家里那种砍柴用的斧头……”
弦一郎拉过竹雄的胳膊,比划了一个用手刀砍向后者手肘的姿势,“咔嚓一下,把中毒的那部分胳膊剁下来!”
“咿——”
竹雄被这充满画面感的一幕吓得遍体生寒,猛地把手抽了回去,仿佛真得被砍到了手臂一般。
“所以,你要记住,见到了蛇这样的东西,一定要跑的远远的。”
弦一郎摸了摸竹雄的脑袋,“我们是猎人不错,但蛇这种东西,它们才是山林里最好的猎人。”
“我,我知道了。”
竹雄认真地点了点头,这话他永远的记住了。虽然他不一定会成为猎人。
而另一边,炭治郎虽然知道弦一郎在说谎,但看他似乎是为了教育弟弟不要招惹蛇类,便没有拆穿的意思,反而打趣地看着弟弟,因为胡思乱想变得脸色苍白。
当下一刻,他突然感到了一股气味冲进了他的鼻腔,那味道是如此深沉而强烈……
那是如同海啸一般的铺天盖地的悲伤!
炭治郎猛然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弦一郎,后者正虚虚地看着前方怔怔出神。
就在刚刚,弦一郎突然想起,刚才自己说给竹雄的话,似乎……
就是他身为猎人的父亲,曾对他说得话。
“太郎,我们是这森林中的客人。而那些野兽,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尤其是蛇这玩意,你要离它远远的,它们,才是这森林中最好的猎人啊,你爷爷和大伯,都是被蛇害死的。”
“一旦人被毒蛇咬中胳膊腿,就算把它们砍掉了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所以,一定要记住啊。”
那是弦一郎第一天开始学习打猎时,父亲说过的话。
随着久远的记忆被突然激活,那一张张已经被弦一郎遗忘的脸——二十年未曾见到的脸,似乎又变得鲜活起来。
父亲、母亲……
弟弟、妹妹……
那些被他埋葬在记忆深处的人,似乎都随着今天弦一郎来到灶门家,而变得如此熟悉,仿佛他们的死,只是昨天的事。
是因为他家和灶门家,都住在深山里,过着贫穷的生活吗?
还是因为,(在原本的命运中),他们的家,都遭到了无端的血洗呢……
随着弦一郎的念头被卷入记忆的旋涡,炭治郎喉咙一紧,那如同深海的悲伤突然裹上了一层黏厚的血腥味,几乎让他当场呕吐出来。
“是家人……弦一郎的家人……”
他捂住嘴巴,利用气味分析着有用的信息。
“他在回想一些,非常不好的事情,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但就在弦一郎那沉重的悲伤即将爆发时,炭治郎却又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如山般沉重的责任轰隆一声落下,将马上就要崩裂的情绪堤坝直接挡住。
弦一郎,还是选择了,不去回想那些东西。
但炭治郎却记住了这一刻。
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同龄人的身上,居然会肩负着如此恐怖的重担,以至于可以暂时忘记痛苦。
但这重担,也不过是另一种痛苦而已。
弦一郎在做的,只是一种逃避。
接下来一段时间,炭治郎心事重重一言未发,弦一郎则恢复了之前的神色,颇为耐心地教导竹雄打一只野兔。
其态度之温和,就好像竹雄就是他的亲弟弟一样。
这只兔子再加上那只鹿的话,应该够他们所有人吃上两天了。
此时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达成目的的三人便踏上了归程。
不过,在即将到家之前,炭治郎先是让竹雄提着兔子回家通知母亲架设火焰,然后叫住了弦一郎。
“弦一郎,可以陪我一起去后边的山坡上,摘一些妈妈做饭用的花吗?”
炭治郎发出了邀请,露出了一个无害的笑容,“我差点就忘记这件事了。”
“……”弦一郎微微一愣,摇了摇手里的那头鹿,表示自己还有东西要拿,“不可以一个人去吗?听起来应该不远吧。”
“你不是可以把东西装进影子里吗?先这样做吧。”
弦一郎皱起眉头:“到底怎么了?”
炭治郎的表情有些郑重,又纠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弦一郎,你之前,是在想念自己的家人吧?”
弦一郎脸色逐渐阴沉,他知道炭治郎的鼻子有些特异功能,但却不知道他居然连这都能闻到。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我知道那种味道,奶奶离开时,父亲身上也有那样的气味,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记错的。”
看着弦一郎神色不愈,炭治郎的语气反而坚定起来。
“所以,请跟我一起来吧。”
“妈妈说,那种花是链接天国和现世的彼岸之花,我也曾在那附近,闻到过奶奶的味道,所以我相信她的话。”
“若是弦一郎死去的家人们,有什么想法想要传达给你,或是你有什么想要告诉他们的……”
“在那里,是最有可能实现的。”
说到这里,炭治郎再次恳切地邀请道。
“所以,弦一郎,请不要再违抗自己的心意了,也不要让他们再等待了。”
“你最想要见到的人,一定已经,在那里等待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