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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毒却是银杯也验不出来的。
而自己的这三杯酒,那毒就涂在银杯的内壁,慢慢地融于酒中。
她把酒倒入瓷制的茶杯时,酒清如水,她一眼就看见了极微小的气泡。
“太子妃,你推三阻四,就是不肯喝下这酒,看来你还是怀疑本宫,也罢,这酒你既然不喝,”姚皇后微笑道:“那不如本宫替你喝了罢。”
若水心中暗笑,姚皇后也太沉不住气了,居然明着相激自己。
她便顺水推舟地道:“皇后娘娘厚赐美酒,本不该辞,只是这酒虽好,却是梨子酿造,我自幼便有一个毛病,不能吃梨,否则会全身起红斑,痛痒难当。娘娘愿意替儿臣饮下此酒,那这酒就借花献佛,送于娘娘饮了吧。”
说完,她把杯中酒放在托盘之上,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于姚皇后的面前。
姚皇后愣了,脸上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这、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酒中有毒,她如何敢喝。
可是自己的话已经说了出去,当着众目睽睽,又如何收得回来。
若水把酒杯再往姚皇后面前一送,微笑道:“娘娘不喝,莫非是怕此酒中有毒?娘娘别担心,这盛酒的杯子俱为银制,若是酒中有毒,银杯便会发黑。如今银杯锃亮,娘娘可以放心饮用。”
姚皇后脸色微变,强笑道:“本宫怎会怀疑。”
她慢慢地端起酒杯,手指轻颤,却说什么也不敢送到唇边。
她冷冷的目光看向若水,心中恼恨无己。
这个臭丫头居然当众狠将了自己一军,这个台阶,自己该怎么下?
她对左右使了个眼色,便有心腹之人会意,上前跪倒。
“启禀娘娘,太医曾经为娘娘请过平安脉,娘娘体虚,不可饮酒,刚才娘娘已经饮过一杯,如果再饮,只怕对娘娘凤体有害,奴才斗胆,恳请娘娘千万不要再饮了。”
啧啧啧!
若水闻言,心中暗赞,不由向说话那人瞧去。
只见那人跪伏于地,头深深地埋下,看不清面孔,看衣着服饰是一名小太监。
这一番话说得倒是口齿清楚,理由充足。
她挑了挑眉。
没想到姚皇后的手下,居然还有如何伶俐的奴才,此人精明强干,口齿便给,实在是胜过那一肚子草包的玲珑不知多少倍。
姚皇后闻言,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却露出恼怒的表情,对那小太监训斥道:“多嘴的狗奴才!这是太子妃敬本宫的酒,本宫要是不喝,岂不是辜负了太子妃的一番心意?太医们说的话又岂能作数!这酒,本宫却偏偏要喝,本宫就不信,喝上这几杯酒,本宫的身体便能有什么大碍了。”
众嫔妃马上全都起身相劝,纷纷道:“皇后娘娘,身体要紧,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是啊,太医们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的,娘娘千万不要再饮了。”
姚皇后看了看众人,微微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道:“既然大家都如此说,本宫也不好执意而为,只好辜负了太子妃的一番美意了。”
“无妨,皇后娘娘的身体要紧,这酒么,不喝也罢。”
若水微微一笑,退回自己的席位上,她的目光却若有意若无意的瞟向那名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身上。
姚皇后挥手斥道:“多嘴的奴才,难得太子妃不怪罪于你,快滚下去。”
“这位小公公对皇后娘娘一片忠心,我倒好奇,这位小公公叫什么名字?”若水问道。
“嗯,他……他叫……”姚皇后沉吟未答。
那小太监目光闪了闪,转过身子对若水磕了个头,答道:“回太子妃,奴才名叫小安子,才进宫不久,蒙皇后娘娘赏识,得以在娘娘身边侍候,是小安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都这么会说话,连一个刚进宫的小太监,这嘴皮子利索得,啧啧,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皇后娘娘真是教导有方。”
若水不轻不重地捧了姚皇后一下。
姚皇后只觉得这话听起来这么不入耳。
她就算是在夸自己的话,都让她听起来像是在讽刺。
“小安子,主子们在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多嘴了,还不快给本宫滚下去!”
姚皇后脸一沉,对着那小太监厉声喝斥。
“是,奴才告退。”那小安子对着姚皇后再磕了一个头,然后躬着身子倒退而出。
自始至终,若水都没有看到过他的长相。
她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外,微微含笑。
走了?走了就好!
她留意到,刚才为自己倒酒之人,就是这名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安子。
没想到姚皇后的身边,还真是卧虎藏龙,能人辈出。
这名小安子,唔,很好,很不错。
“太子妃不能饮用梨花白,实是一大憾事,不过本宫珍藏的美酒甚多,来人,去取葡萄酒来,太子妃,你对这葡萄酒,总不会有什么忌讳了吧?”
姚皇后目光一转,又落回若水的身上。
“多谢皇后娘娘。”
若水有些无奈,姚皇后来来去去就这几招,她就不能有点新花样吗?她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那有毒的梨花白虽然没人喝,可若水的桌案上还摆着三只有毒的空酒杯。
姚皇后还真是不见自己喝下毒酒,她就不死心啊。
葡萄酒很快送上来了,姚皇后身边的一名宫女出来替若水斟了酒,恭恭敬敬地放在若水面前:“太子妃,请。”
若水的长睫闪了闪,拿起酒杯,银杯红酒,相映成辉,看上去倒是赏心悦目。
只是谁能想到,这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含有剧毒。
若水轻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果然,那小安子走了之后,姚皇后就成了一个草包。
这葡萄酒虽好,其中所含的葡萄汁却有克制毒性之效,姚皇后却哪里知道,所以这酒,若水才敢放心饮下。
“太子妃好爽快,这酒味道如何?”姚皇后见若水喝了酒,脸上绽出了舒心的笑容。
“皇后娘娘亲赐的酒,自然是极好的。”若水微一抿唇,神色自若地答道。
“既然太子妃说这酒好,本宫也不能顾此薄彼,来人,给众位妹妹都斟满此杯。”姚皇后吩咐道。
“是。”
宫女执着酒壶一一为在座的嫔妃们都倒满了葡萄酒。
若水点了点头,这姚皇后倒也不是全然的草包,她这样做,就是在为自己洗脱嫌疑,如果自己事后出了什么意外,她自有理由推脱得一干二净。
“谢皇后娘娘赐酒。”众嫔妃齐声道谢,然后一一举杯饮尽。
若水的目光在姚皇后身边的宫女们一扫,落在其中一人的身上,略带讶色道:“这位不是玲珑姑娘吗?一个时辰前,姑娘还是好端端地,如今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倒叫我一时没有认出姑娘来。”
闻言,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若水的视线瞧了过去。
只见站在姚皇后身侧侍立的一众宫女中,有一名宫女穿戴打扮与众不同,却始终低下了头不与众人照面,就连斟酒布菜这等出头露面的活儿,都由旁人做了。
她虽然低着脑袋,但是大殿中灯烛通明,照得明晃晃的,众人都瞧得清楚,她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两颊更是鼓了起来,像是嘴巴里含了两个大馒头。
乍眼一看,不像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娥,倒像个肥头大耳的胖猪头。
嫔妃们有人识得她的,便道:“这不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宠的玲珑吗?”
也有人道:“不会吧?都说那玲珑是个美人,怎地会……”
“嘻嘻,瞧她那脸胖的,何姐姐,以后你再也不话笑话我胖,明明有人比我还胖。”
众嫔妃们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玲珑一字一句地全听在耳中,又气又羞,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姚皇后一双锐利的眸子看向若水:“说起来,玲珑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倒全拜太子妃所赐。”
闻言,众嫔妃大吃一惊,一个个睁圆了眼睛。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玲珑这样子,难道是太子妃动手打的?
这太子妃也太大胆了,竟敢把皇后娘娘的人打成这般模样,这是不想要脑袋的意思吗?
若水也一脸的惊异之色:“不知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太子妃何必明知故问?”姚皇后似笑非笑。
“我的确不知,还请娘娘明示。”若水一本正经的答道。
姚皇后目光如电,紧紧盯住若水,见她神色坦然,倒有些狐疑起来。
她缓缓地道:“玲珑在回宫的路上,抬轿的太监不小心失了足,将玲珑跌出了轿子,害得她破了相。太子妃,你说,玲珑变成了这般模样,是不是拜你府外的道路所赐呢?所以,太子妃,本宫建议,你府外的道路实在是需要好好地修缮一下了。”
众嫔妃们这才恍然大悟,纷纷笑道:“是啊,太子妃,皇后娘娘的建议不错,你这府外面的路啊,是要好好修缮才是,今天摔了玲珑事小,要是哪天摔了太子妃你,可就不好喽。”
若水也起身向姚皇后微微一礼,道:“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关心,这路嘛,是一定要马上修的,摔了我倒也不打紧,要是万一哪天皇后娘娘不小心路过,这抬轿的太监要是再滑了脚,这……”
她的话还没说完,姚皇后和玲珑都变了脸色,盯着若水的嘴巴,生怕她再吐出什么不好的字眼来。
她们现在简直怕了若水的这条舌头,说啥灵啥。
她说让自己摔跤,自己就一定会摔跤,就跟撞了邪一样。
幸好若水只是一笑,适可而止,并未继续说下去。
姚皇后松了口气,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自己说什么也不出宫,就算是出宫,说什么也要离得她太子府远远的!
又饮了几杯酒之后,姚皇后手抚额头,面露倦色,道:“本宫有些乏了,想来是年纪大了,这身体越来越撑不住了,想先回宫休息,太子妃和诸位妹妹慢饮。”
众嫔妃齐道:“皇后娘娘请保重凤体,恭送娘娘回宫。”
姚皇后缓缓起身,仪态端庄地在众人的目送下,乘了轿辇离开。
若水毫不觉得意外,算算时辰,她要是再不走,恐怕就难以脱身了。
这姚皇后一走,想必就要有大动作。
难道她召来这些嫔妃们,是都要来给自己陪葬的么?
若水的目光中在人群中一扫而过。
嫔妃们见皇后娘娘走了,神情顿时放松,不再像方才那般拘谨,像一群麻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什么妹妹你唇上的胭脂真好看,陛下一定会喜欢啦,什么姐姐你这件衣服上的绣纹真新鲜,陛下要是见了定会夸你手巧啦……
若水听得满心无奈。
这些女人说来说去,总是离不开恩宠二字。
再听到后来,这些嫔妃们则开始扯一些鸡毛蒜皮的女人八卦。
比如哪宫的丫头和哪个侍卫私通,或是谁哪里的小太监有一手好绝活。
看起来八卦这事,自古及今,都是女人的大爱。
俗话说,有女人在的地方,就会有是非。
后宫更是天下女人是是非非最多的所在。
这些嫔妃们长日无聊,只能翘首以盼陛下的恩宠,大把大把的时光就这样虚度,要是再不动动嘴皮子,这漫漫长日又该如何打发?
若水听着听着,倒不觉有些唏嘘起来。
帝王自古无情,可这些女子一个个却祈盼着自己能够成为他的独宠,为了获得帝王的一点怜爱,她们付出的却是一生的等待。
圣德帝不是无情之人,可是他后宫中的这些嫔妃们还是得不到雨露均沾,她们往往一年也难得盼到陛下宠幸一次。
今夜自己见的还是有头有脸的嫔妃,还有那一些位份低微排不上数的妃子们,更不知凡许。
她们有的甚至从来没有见过圣德帝的面,更别提恩宠二字了,却就这样在这深深、深深的皇宫中,静悄悄地湮没。
若水忽然想,如果有朝一日,小七登基为帝,他会不会也像他父皇那样,明明不爱,却娶了一个又一个,然后任由这些女子自生自灭,老死宫中。
她正默默出神,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道:“太子妃,奴才奉太子殿下之命,特为太子妃送上醒酒汤一副。太子殿下说道,太子妃身子体虚,不易饮酒,请太子妃饮过醒酒汤后,早点回府休息。”
若水一愣,抬起头来,只见眼前一名小太监正提着一只食盒,对着自己磕头行礼。
小太监声音尖细,在场的嫔妃们倒都听得清楚,看向若水的眼神中情不自禁地露出羡慕之色。
帝都中都传言,太子殿下宠妻,却谁也没亲眼见过。
可这会儿众人倒见识了传言不虚。
就连离开这一会儿的功夫,太子殿下都巴巴地派人送来醒酒汤,这样的恩宠,自己却从未尝过!
大家同为女人,可瞧瞧人家太子妃,恁地好命!
若水微微一笑,在众人又妒又羡的目光中接过食盒,打了开来,里面果然是一碗醒酒汤。
她端起碗来,慢慢地一口一口喝干,放下空碗,对那小太监道:“替我多谢太子殿下的美意,你去回禀太子殿下,就说我即刻便回。”
那小太监答应着去了。
若水缓缓起身,对着众嫔妃道:“诸位娘娘,太子殿下的吩咐,我不敢不从,这就不陪娘娘们饮酒了,请诸位原谅。”
她出了艳阳殿,迎面扑来一阵带着寒意的夜风。
若水仰头,看向璀璨夜空,繁星闪烁,而月亮却暗淡无光。
不知在这样的星空下,今夜会发生怎样的变故呢?
小七派人传来了消息,催促自己出宫,显然是想让自己置身事外。
若水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这场热闹,她注定是瞧不到了。
太监在前面打着灯笼引路,若水一步步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突然之间,她脚下一晃,整个人摇摇欲坠。
旁边斜刺里窜出一条人影,一把接住了她。
那是一名御前侍卫打扮的男子,他沉着嗓子道:“太子妃喝醉了,走不得路,没长眼睛的蠢货,还不快去安排轿辇?”
太监们被那侍卫一喝,连忙答应着去了。
若水倒在那侍卫的怀中,微微抬眼,星光下,看到一张熟悉的俊秀脸庞。
“小白,我……我……中毒了……”一语未毕,她樱唇一张,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墨白脸色一白,迅速拿衣袖遮在她的嘴上,拭去了她唇边的血渍,刹时之间,只觉心痛如绞。
这个笨丫头,自己只不过才离开她短短半天的时间,她居然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半死不活,奄奄一息!
他感觉倒在自己怀里的身躯软弱无力,手臂垂落,整个人像是没了生机一般。
“太子妃,太子妃!”他低声唤道。
身边还有宫女和太监,他不敢造次,更不引有半点异动,引人怀疑。
若水缓缓睁眼,吃力地吐出几个字:“送……送我回……回……”
“我知道,你别说话,一个字也别说!”
墨白伸掌到她后心,源源不断的内力不停地输入她的体内,却觉得她的身体渐渐发凉,丝毫不见回暖。
他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
为何会这样?
她不是医术如神,毒技超群吗?
她曾经那样自信地笑着,那样骄傲地夸下海口,说自己有这个资本!
可她为什么会中毒?为何会解不了自己中的毒?
难道真的让自己说中了,她真的中了那种无解之毒?
墨白的心整个揪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突然无比痛恨自己。
自己这张嘴,为什么要胡说八道!
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墨白只能怔怔地站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唯一一颗起死回生的丹药,他已经给她服下了。
现在,他该拿什么来救她?
面对着越来越没了生机的她,他却束手无策。
什么狗屁的天下第一高手,如果连她都救不活,他还算什么第一高手!
“这位侍卫大哥,轿辇来了。”
一名太监小心翼翼地说道。
虽然他并不识得墨白,但墨白身上的那股气势却让他自动自觉地矮了几分。
墨白再不打话,抱起若水往轿辇上放落,喝道:“速速送太子妃回府。仔细着千万不要颠着太子妃,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太监们答应了,心中惴惴,不敢看向墨白。
这侍卫浑身上下,好重的杀气啊!
他们抬起轿辇,步履平稳,丝毫不敢有半点颠簸。
那位面生又杀气腾腾的侍卫就跟在旁边,众人哪敢有半点疏忽。
“醉酒?你是说,她喝醉了,让人送回府去了?”
接到讯息的姚皇后挑起了眉梢,看向身边的一名弯腰曲背的小太监,正是曾被姚皇后斥退的小安子。
左右无人,那小安子慢慢地直起腰身,身材竟然甚是颀长,足足高过姚皇后两个头去。
“不是醉酒,是毒发了。”小安子一脸漠然地道。
“她果然中了毒!”姚皇后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那我们要不要马上行动?”
“不!”小安子断然摇头,目光看向窗外的沉沉夜色,两根修长的手指在窗框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之声,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回过身来,一脸萧然。
“告诉你的人,今夜取消所有计划,让他们马上终止行动。”
“什么?”姚皇后大吃一惊,“为何?一切全都布署好了,只要一柱香的时间,咱们就可以大功告成。”
她语气露出明显的不赞成,但不知为何,她似乎对眼前的小安子颇为忌惮,说话的神态语气,倒像对方是主子一般。
“照我的吩咐去做。”
那小安子留下一句话,再不多言,身形一晃,已经闪身出外,片刻间消失在黑夜之中。
姚皇后紧紧咬住了嘴唇,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玲珑!”她哑声唤道。
“娘娘,奴婢在。”玲珑从角落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告诉所有的人,马上取消行动。”姚皇后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娘娘!”玲珑也是一脸震惊,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娘娘,您才是主事之人,为何一定要听那小太监的吩咐!他不过一个奴才,娘娘,您费劲了心思,好不容易才布置得周周密密,如果一旦取消,岂不是功亏一篑?”
“废话!难道本宫不知道?本宫辛辛苦苦,等待了多时,为的就是这一刻!说取消就取消,你以为本宫会甘心!”
姚皇后一扫在人前那端庄高贵的形象,目露狰狞,脸部扭曲,保养得宜的脸看起来竟有几分丑陋。
“那娘娘您为何一定要取消?咱们不如依照原计划行事,等到大事可成,娘娘您就是天下之主,还何惧一个小安子?”
玲珑极力劝说,如果皇后娘娘真的取消行动,那她的仇何时才能得报!
“本宫让你去做,就去做!”姚皇后怒气冲冲地一瞪眼,“再敢多说一个字,本宫马上派人割了你的舌头!滚!”
她抬手拿起一个花瓶,重重砸落在地,险些正砸中玲珑的脑袋。
玲珑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匆匆忙忙下去传话去了。
功败垂成,姚皇后又何尝不恼?
可她却不敢违抗那小安子的命令。
她越想越怒,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燃烧起来,抬起手来,再次砸碎了另一个花瓶。
听到那瓷器碎裂的声音,她的心中才感到了一丝快慰。
可是这不够,远远不够。
姚皇后柳眉倒竖,目光在室内环视了一圈,落在一盏落地九枝莲花灯架上。
她抬手在其中一朵莲花上转了一转,只听得“喀喀”声响起,帘幕后面,缓缓打开了一道暗门。
姚皇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那扇暗门在她身后慢慢合拢,帷幕低垂,外面再也看不出一丝痕迹。
里面是一道长长向下的楼梯。
楼梯的两旁点燃着昏黄的烛光。
姚皇后慢慢地拾梯而下,来到一个密室之中。
密室的墙壁上挂着一盏油灯,一室幽暗。
房间中央伫立着一个木头架子,上面绑缚着一人,低垂着脑袋,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面孔。
姚皇后缓步走近,来到那人身前一尺的距离,便站住了脚步。
那人听到脚步声,身子动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瘦削憔悴的脸庞来。
姚皇后静静地凝视着那张熟悉的脸,好一会儿,一言不发。
那人也沉默着和她对视。
姚皇后突然抬起手,“啪”的一声,重重打在那人脸上,那人的脸立刻被打得偏了过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说!碧荷,你为何要背叛我!”
姚皇后咬牙切齿地说道,伸出手,一把抓住碧荷如乱草般的长发,强迫她抬起脸来。
碧荷微微动了动唇,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娘娘,碧荷……从来没有背叛过您。”
她低低地道,声音虽低,但很坚定。
“放屁!”姚皇后又是一掌重重挥了过去,这一掌用足了力道,碧荷的左半边脸登时肿起了高高的指印。
她却咬紧了嘴唇,一声不吭。
姚皇后越发恼怒,拔下一枚尖利的簪子,对着碧荷的手臂扎了下去。
碧荷疼得浑身一抖,却死死咬住了牙,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你这个小贱人,烂蹄子!你当面还敢胡说八道!你要是没有背叛我,那柳若水怎么会好端端地把你放了回来?啊?你说,你说啊!”
此时的姚皇后没有了半点皇后的样子,整个人像疯了似的,一边嘶声叫骂着,一边毫不容情地用金簪在碧荷身上狠狠地刺了一簪又一簪。
每一簪拔出,都带出一股细细的血流。
碧荷先前还强忍着不肯发出声音,到后来疼得全身都抽搐起来,再起忍不住了,哑着嗓子哀求道:“娘娘,碧荷没有说谎,碧荷真的没有背叛娘娘……那柳若水的确是派人将奴婢掳走,但奴婢真的一个字也没有告诉她,一个字也没说啊,娘娘……啊……娘娘,求您手下留情,饶了碧荷吧……呜呜……”
碧荷的哭叫和哀求不但没有软化姚皇后的心肠,反倒更刺激了她,她的眼中冒出嗜血般的光芒,看着碧荷身上点点飞溅的血珠,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姚皇后迷醉地吸了吸鼻子。
她从来不知道血的味道,会这样的好闻。
还有,这小贱人身上流出的血,真红啊!
她手中的金簪扎得更用力,更猛烈。
她已经分不出被绑在木架上的人究竟是碧荷还是若水,她只知道,她每一簪扎下去,都会带来一声长长的惨呼声。
她几乎是享受地听着碧荷的惨叫,心中的憋闷、失意、狂怒,伴随着碧荷的哀嚎声,一点一点地发泄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