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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感到眼前出现了一团迷雾。
她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自己距离事情的真相,只差一步。
但就是这一步,她却怎么也看不透,那最后一层窗户纸她捅不破。
她陷入思考,好久没有出声,而少女们听不到她的声音,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若水姊姊,你说,咱们真的有办法回家吗?那恶鬼抓了咱们来,是不是要吃了咱们啊?”
珠儿怯生生地小声问道。
回家?
若水怔了怔,对了,自己居然忽视了这样一个重要的地方。
除了那名叫含香的少女,其余的八名少女都是住在曲池城,而含香也是在距离曲池城不远的校马场遇到的鬼脸人。
自己虽然相距曲池城较远,也不过是二百余里,对于轻功高强的鬼脸人,一来一返之间,自是用不了太多时辰。
一夜之间,就从曲池城掳走八名少女,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一定就在曲池城的附近,最远也远不过一百里。
她想起了河水,岩洞,还有洞中吹来的带着潮湿的风,以及身下这坚硬粗糙的石面,还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呀!
联想起来,这里很有可能是一个中空的山腹!
而且就在曲池城的周围。
若水想起了校马场附近影影绰绰的山影,心念一动,会不会自己就在其中的一座山中间呢?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这番猜测,已经几乎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如果真的是在山腹之中……
若水不由泄气的摇摇头。
那她们想要逃走的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
小七啊小七,你真的能找到这里来吗?你是否能猜到,我被困在一座不知名的山腹之中了吗?
如果你要是像传说中的沉香一样,有一把开山利斧,你一定可以劈开这座山,救我出来。
若水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汗了一把。
她很快把种种烦乱的心思都抛在一旁,开始苦苦思索起来。
对了,鬼脸人!
这么长时间了,那鬼脸人一直都没有出声,显然是不在这里,他曾经说过,很快就要杀死自己,那么他迟迟没有出现,是不是在准备些什么?
就像是在回答若水心中的疑问一般,忽然洞中刮过一股阴风,吹得少女们全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冷呀,若水姊姊,你冷不冷?”有人向若水身边靠了过来。
这少女话声刚落,就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么快就姊姊妹妹的叫上了?女人,你的本事不小哇!”
若水一下就听了出来,正是那鬼脸人的声音,心中不由一惊,知道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却不知道他是不是刚刚出现,还是一直躲在暗处偷听。
除了她之外,另外九名少女却均没有听过鬼脸人的声音,她们要不就是在梦中,要不就是在迷糊中被带到了这里,这时忽然听到有男子的声音,又惊又喜,连忙七嘴八舌地大声叫道:“你是谁?是来救我们的人吗?”
“这位公子,大哥,大侠,我们全是被恶鬼抓来的,请你救我们出去,我爹爹一定会重重酬谢你的!”
“救人啊,求你救救我们吧!”
“这里有恶鬼要吃人,快救我们出去!”
那鬼脸人听了之后,再次发出阴冷的笑声,桀桀桀的有如夜枭哀啼,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少女们这才意识到不妙,不约而同地闭紧了嘴巴,靠在一起簌簌地发起抖来。
“你们说的不错,这里的确有恶鬼要吃人!而我,就是要吃掉你们的恶鬼,哈哈,哈哈哈!”
鬼脸人的笑声,就像是在热锅里泼了一勺油,刚刚安静下来的少女们一下子炸了锅。
哭的哭,叫的叫,喊爹娘的喊爹娘,那场面一下子变得热闹无比。
女人的声音原本就比男人的分贝数要高,这一放声尖叫哭喊,若水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耳朵,不忍卒听。
那鬼脸人显然也愣了愣,他万万没想到这群女人们哭叫起来的威力这么大,就连他的耳膜都被震得发麻,一下子变得心烦气燥起来。
“闭嘴!你们这群娘们,统统给老子闭嘴!哪个再叫一声,老子第一个吃掉了她!”他终于忍耐不住,爆发出了一声厉吼。
所有的哭叫声嘎然而止。
少女们全都吓傻了,用手紧紧堵住了嘴巴,谁也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鬼脸人这才呼呼地喘了几口气,刚才那声音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啧啧,明明是人,却偏偏要装成恶鬼吓人,还吓唬我们这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弱女子,阁下,请问你算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也不怕丢人么?”
黑暗中,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悠悠然地响了起来,很镇定,也很平淡,带着淡淡的嘲弄和不屑。
那鬼脸人一下子就听出来,说话的正是那个气得自己差点爆了肚子的女人。
他的老脸忍不住一红,被若水的这句话说得再次面红耳赤,呼呼地喘起了粗气。
“不能动手,说什么也不能动手,老子立了这么多年的毒誓,万万不能为了这个小女子而破。”
那鬼脸人不停地在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拼命压抑着马上要爆发的怒气。
他发现,那女人的舌头就像是一把刀子,哪儿疼,她就往哪儿戳!哪儿要命,她就往哪儿捅!
该死的!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被她一个小女人给数落得无地自容,这、这真是奇耻大辱啊!
“你这个臭女人,给老子闭上了鸟嘴!信不信你再说一个字,老子第一个吃掉你!”
鬼脸人忍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对着若水大声吼道,声音震得岩洞上扑簌簌地掉下了一些碎石泥土。
少女们被吓得叫都叫不出来,好几个抱成了一团,只知道发抖。
若水一点也没被他的吼声吓住,她反而勾了勾唇,一针见血地讥笑道:“声音很大,代表你心里很虚,怎么,我是说到了阁下的痛处么?你是不是也觉得吓唬弱女子,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
“你、你算什么狗屁弱女子,你牙尖嘴利,十个大男人也及不上你这一个臭女人的嘴巴厉害!老子、老子第一个吃了你!”
那鬼脸人恼羞成怒,对着若水大踏步而来。
他早就辨明了若水所在的方向,大掌伸出,将挡在她面前的少女全都扒拉开,一只枯瘦苍白的大掌伸出,一把抓住了若水的胳膊,将她从众少女中提了出来。
少女们被他的气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伏在地上,唯恐自己一出声,下一个恶鬼的目标就会换成自己。
就算有人想出声为若水求情,但一想到自身还难保,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你要吃我么?我的肉又老又韧,阁下就不怕吃下肚去后,会消化不良么?”若水不但不怕,反而笑嘻嘻的道。
“什么消化不良?”鬼脸人显然没听懂若水的现代名词。
“就是会拉肚子啦。”若水笑道。
“……”鬼脸人怔住了,他几乎不可思议地低下头,打量着被自己抓住的女人。
这里没有一点光亮,他做不到夜能视物如白昼,但是也能看清楚一个大概的轮廓,他只看到落在自己手掌中的小女人嘴角上勾,隐含笑意,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了两下,就是半点害怕自己的意思也没有。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抓来的这究竟是个女人,还是个怪物啊?
别的女人们被自己一吼,全都吓得趴在地上,连个屁都不敢放。
可只有她,不但不怕,还笑吟吟的,好像巴不得被自己吃掉一样。
他现在反不清了,究竟是谁想吃掉谁啊?
他反倒感觉到是对方张开了满嘴的利齿,分分钟要把自己吃掉的意思。
莫名的,他对这个小女人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他甚至想要留下她一命,虽然这小女人的每句话都气得他想要吐血带冒烟,可是过后他却觉得,听她说话倒是极有意思的一件事,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他说出来的话,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顶撞!
不行,不行!
他迅速把这个想法抛掉,还是正事要紧。
“女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的条件,你答不答允?只要你肯把你修习的内功心法告诉我,我就答允你,饶你一命,我还会平平安安地把你送回去,送回到你的夫君身边,如何?”
不得不说,鬼脸人开出来的条件极为诱人,就连若水的心都怦然一跳。
回到小七的身边,这正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的啊!
但是她马上就意识到,这鬼脸人的话,不靠谱!
鬼才知道他是不是能说话算话,自己现在是鱼肉,他是刀俎,如果他拿了自己的内功心法,再来个翻脸无情,那她岂不是上了对方的大当?
还有一点让若水想不明白的是,这鬼脸人抓了自己和另外九名少女来到这里,定是有一个极大的图谋,他居然肯为了自己的内功心法而放了自己,这岂不是和他的图谋计划相悖?
定是自己的内功心法对他有非常强的诱惑力,让他不惜放下身段,一再向自己提出条件。
哼,他越是想要得到的东西,她就偏偏不给!
“喂,我说这位大叔,听声音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吧?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没学会数数?我刚刚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你想要的这两样东西,它们全都是我的,你要是真的想要啊,也行,那得拿你自己的东西来交换,而且还必须是等值的哦,要是拿些我看不上眼的东西来,我不换!”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若水的这番话有如行水流水般,琳琳琅琅,说得清脆玲珑。
听得众少女全都傻了眼。
若水姊姊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和恶鬼这样说话,她就不怕那恶鬼吃掉她么?
就算再借给她们十个胆子,她们也绝对不敢和魔鬼打交道。
鬼脸人再次被若水这一连串话气得瞠目结舌,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他早就知道不能让这女人说话,她只要一开口,自己绝对就讨不了好去。
可是他却是偏偏不肯死心,主要是因为他实在是对她的那套内功心法太眼红心热了。
但凡是习武之人,看到这样的功法几乎没人能够不动心,他虽然是武学大家,也没办法例外。
如果能将这套功法的精粹用到自己修习的内功上来,那他的武学进境必将一日千里,那他的心愿,将会提早得以实现,而他的大仇,也终将得报。
所以他才会一再容忍这女人对他的挑衅。
“啊!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本、本人要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鬼脸人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若水却嘴角一撇,不屑地道:“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对我一个女子说出这种话来,臊也不臊?”
她早就摸准了这鬼脸人的心理,对方虽然武功极高,却也极好面子,又喜欢端起男子汉大丈夫的谱儿,所以她的话字字句句,都刺中了窍要,插得那鬼脸人满身的刺儿,却痛得说不出来,想打不能打,想杀不能杀,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气炸了心肺。
“你、你、你……”鬼脸人实在是受不了,他突然飞起一腿,正好踢中旁边的一块突起的岩石。
他的这一腿竟然比那岩石还要坚硬,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岩石块四分五裂,碎石子迸射四溅。
一些细小的碎石块溅在少女们的头上身上,只打得她们一阵疼痛,纷纷哭叫起来。
鬼脸人踢了这一脚,想像着那石头是若水的脑袋,心中登时畅快了许多。
他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想要杀人的怒火慢慢平静下来,暗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的脾气还是这样火爆,被人一激之下就险些爆发出来。
不可,不可,小不忍则乱大谋。
要杀了眼前这个小女人,那自是容易之极,可是那套让他眼馋不己的功法,也会随着这女人的死去而湮没。
最为紧要的,就是想法子从这女人的嘴里弄出这套内功心法,至于她的性命,他倒漠不关心。
就算饶了她一命又如何,这曲池城这么大,他再另寻个美貌女子来顶替便是。
“女人,你可知道我是谁?”他忽然平心静气起来,松开了抓住若水手臂的手,双手环胸,一副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
可惜他这番作派,就像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
在黑暗之中,若水完全瞧不见。
她轻笑一声,用手揉着被他抓痛的手臂,轻描淡写地道:“你是谁,关我屁事!”
“你……”鬼脸人噎得一口气差点出不来。
“阁下,如果我所猜不错,你应该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我不过是一个闺阁女子,孤陋寡闻,你就算报出你那如雷贯耳的尊姓大名,小女子我恐怕也是半点没有听过,所以阁下的姓名,对我一点也不重要。”
若水说得慢条斯理,她还顺手理了理云鬓,一点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模样。
鬼脸人再次被气了个倒仰,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若水的话说得句句在理。
想当年,江湖上人人听到自己的名头,无人不是闻风丧胆。
但自从十几年前的一场大变,自己就从江湖上消声匿迹了,再也没有露过面。
所谓人走茶凉,江流上后浪推前浪,前浪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江湖上还能记得自己的人,能有几个?
别说今天说出自己的名头,这群女人没有半个知道的,就算是在江湖上走动的年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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