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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还要张辄吃一些,张辄摇头拒绝。曾季就把药放回怀中。
吕不韦把洗菜的水倒在树下,好像是怕长剑沾水,拎起来,往张辄这边而来。张、曾二人见吕不韦过来,各自整理好衣服。吕不韦将剑奉上,曾季接过,放在两柄短剑旁,道:“吕兄伤病,亦颇辛劳。”
吕不韦道:“曾父之药亦奇矣,今非但不痛,且力倍增。”
曾季道:“出血失力,非比寻常,要好生将养。汝年少,气血未定,若将养失度,后害非浅。且暂歇息,少时多食。”
吕不韦道:“敬喏!是何方也,其神如此!”
曾季道:“是药也,举手可得,不过当归、大黄、附子之属,其难者,惟在全蝎,必得生焙成末,乃成药性,死则无用矣。”
吕不韦道:“承曾父教。二父且高坐,某往添火。”礼辞而去。
二人望着走向火堆的吕不韦,同声道:“此子非久居人下也!”声音只有他二人能听到,他二人也真的听到了,相互望了望,会心一笑。
张辄似乎很随意地问了句:“何时可入启封,弟宜追随!”
曾季道:“近日无需运粮,恐难入也?”
张辄心中一惊,但脸上神情不变,乃似乎随意地问道:“华阳之粮不入已三日,启封乃足粮乎?”
曾季道:“倍价而沽,四方负粮。入启封者倍于其时。尉氏远族亦有筹粮而粜,欲得其利者。”
张辄道:“扫仓而粜可以,奈何筹粮?”
曾季道:“秦人有律,非百车不可入启封,故直需筹也。”
张辄越发心惊,道:“非百车不可入启封?秦人奈何为此律也?”
曾季道:“三五之众,藉粮而粜,难免奷人混入。能百车者,必有产有业,多为财往,不涉奷事;设有奷人,亦便查找。故有此律也。”
张辄喟然叹道:“微曾兄,吾岂得入启封!启封入粮几何?”
曾季道:“百车之队,足食万人三日。日十队,即当三日,何况日日不只十队。”
张辄道:“以吾所见,当日车队惟三五也?”
曾季道:“兄何惑也!当日所见,不过西方一隅,东南二方,犹未见也。今则乃至大梁,亦闻有船南下启封。求厚利也!”
张辄恨恨道:“吾则御寇,彼则资敌,奈何相杀若此哉!”
曾季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即御寇,不亦为利乎?何独粜粮哉!兄其勿怒。”
张辄道:“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今吾士子,当天下之任,焉敢见利而忘义,岂非衣冠禽兽耶?”
曾季哂笑道:“兄但衣冠楚楚,弟却布衣短褐,不敢与兄妄议天下之义,但当天下之利可。”
张辄改容谢罪道:“弟言有失,兄其勿怪。兄胸怀锦绣,口吐芬芳,一闻而为当世之士也。而忘兄身伏草莽,犹为短褐。”
曾季一笑道:“弟本楚人,南蛮也,披发左衽,不与中国之号谥。士与非士,非所闻也。然则故楚西通巫巴,复有鱼盐之饶,商贾天下,非止一日也。今楚王复居陈故地,以商贾为业。以兄计之,为利耶?为义耶?”
张辄失惊道:“楚王亦资其粮乎?”
曾季道:“非为资秦也,取秦利也。今南有楚,北有魏,西有韩,天下其半朝夕负粮以图秦利,秦十万之众,岂有绝食之日?兄其早为之图,以力破之可也,以计走之可也。万不能养痈为患。”
张辄道:“兄既出此言,必有以教我。”
曾季道:“弟但奉兄巡哨启封,或有可乘,则兄立不世之功,弟亦有与焉!邂逅不如意,暂与秦和,亦可走之。”
张辄敏感地问道:“与秦和奈何?”
曾季嘻嘻一笑,道:“此庙堂之事,非弟草莽所能知也。弟,偏敝小人也,但可喻于利,而不知其义也。”
张辄也哈哈一笑,道:“兄真快人也。闻敝邑大夫已往郑国,盖说韩也。所谓‘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也!’”
曾季扑哧笑道:“兄亦为义所蔽也。唐叔之烹也,亦绝技也,奈无肉何!虽有盐梅之会,又何美哉?”
张辄也笑道:“虽无肉,亦足一饱。”
曾季道:“礼成而退,兄尽一饱,何其俗也!”两人皆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