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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残看了眼怀中的孩子,“这孩子的身世?”曲残看见男子眼中的柔光,似乎猜到了什么,“以后要不要告诉他?”
中年男子沉寂了片刻,“他叫烨。”
中年男子似乎不想再多说下去,转身便离开了。曲残觉得孩子应该是这中年人的儿子,但是中年人的手段他已经见识到了,如果说能把汤公子吓得逃走不算本事,那敢将那个未知世界的人都吓走的手段也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中年人替自己疗伤的时候他明显感觉的那种熟悉的气息,如果没猜错的话必定是那名为时间的力量,而这中年男子对这种力量的感悟绝对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没有再多想,看了看湖边的石碑,又看了看怀里的孩子,一阵嗟叹。
……
此时小乞丐已经不在懵懵懂懂,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老头子,原来我叫烨啊。可是我的名字怎么只有一个字呢,城里那些孩子不是都有姓的么。”
曲残亲切的看着烨,“别想了,有个名字就不错了。”这个孩子似乎没有注意到重点,看着孩子左右乱转的眼睛顿时想通了,烨只是在逃避那些他不愿知道的事情。曲残已经没有时间了,那颗药丸激发了他所有的生机,此时身体里的力量几乎散尽,就连到湖里再去找寻玉盒的力量都没有了。只得拍了拍烨的脑袋,“小子,去把湖底的玉盒帮我找出来吧。”
烨双眼顿时红了,没有吭声,直接冲进湖里。跳到湖里才发现水下的空间远比他想象的大,也没有曲残描述的那么简单,这波小湖并没有河流进出,似乎是地下水一直在更替,流动太慢也导致湖底生出厚厚的水生苔藓。
幸好南疆多水,卓城也有一条河穿城而过,烨也算得上熟知水性。花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烨终于发现湖底中央有一团蒙蒙的光,直接透过厚厚的苔藓传出来,似乎有一个声音从光芒处传出来,越往中间游声音越明显,直到他把玉盒挖出来才发现那种声音并不是从玉盒传出来的,拿到玉盒后那种声音也直接消失了。
烨拿着盒子回到岸上,曲残将怀中的锦囊取了出来,从里边拿出一个通体乌黑不知何种质地的瓶子,不过仔细看倒也是晶莹剔透,里边装的就是融玉水。烨扭开瓶口,把瓶中的融玉水滴到玉盒上,发现瓶里只有一滴融玉水,只见融玉水滴落在玉盒上,只消一瞬间便将玉盒融掉了,盒子中出现一个绿芒耀眼的光团。
光团慢慢上浮,又开始扭曲起来,不多时便化作一位白尾及地的女子。
曲残看到女子浮现的身形,顿时泪水奔涌而出,“十年了!”
狐女看到曲残面色依旧平静,看着曲残慢慢向前的身影终于也止不住的痛哭起来,可当他想要抱住曲残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触到他。
曲残呆住了,十年的等待也只是再见一眼么,不过转眼他就释然了。十年等待换来一朝再见,又有什么遗憾呢,自己命不久矣,此时与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同赴死倒也算得上悠然,至少此时没有仇人追杀,甚至还有一个孩子能为自己立上一块石碑,将两人共葬于此。两人似是心灵相同,狐女顿时也释然了,站在曲残身边饶有兴趣的看着烨。
“这就是恩人的孩子?”
“嗯。”
“我们走了他怎么办。”
“恩人说随他如何。”
狐女看着孩子,良久,问了一句,“你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么?”
烨好奇的望着狐女。刚刚听完曲残的故事,他还没从混乱中清醒过来,忽然听到狐女的问话,顿时惊醒,一个十岁的孩子虽然智力尚未全开,但也有一些朦胧的认识。从他记事起便一直跟着曲残,从前的生活平平静静,虽然心酸无比,但毕竟平淡太多,他并不是傻子,看到正常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而自己身边只有一个不知姓名的老头子,他也明白自己是个孤儿,只是不知为何内心一直很抗拒,从来不愿多问,只是日复一日的乞讨、发呆。
今天他知道了曲残的过去,而且直到有一个可能是他父亲的人。亲人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但他仍旧有种向往,他也希望自己有个家,有那么多关心自己的家人,他甚至想质问自己的父亲为何将自己抛下。但是他此时也明白了,这个世界很复杂,自己只是身无长物的普通人,没有读过书,没有修行过,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唯一一位亲近的人可能马上也要离自己而去了,他除了卓城几乎一无所知,外面的世界他很向往,但也知道自己很渺小。
烨低着头,过了很久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我想。”
狐女看着旁边的曲残笑了笑说,“我送你的那块青玉是我父亲送给我的,我当年离开时他告诉我凭这块青玉可以到陇山找一位叫晋的高人,可以让他帮持玉之人做一件事。”她又看了看烨,“如果你以后修行有成,可以到泊泽湖狐族竹园找一名为波彭的大人,告诉他他的女儿过的很好,不必担心。”
曲残从怀里取出那块青玉,上面篆刻着一个不知名的古字,他想了想又从怀里取出一枚古旧的钥匙,“臭小子,如果你想修行,拿着这个钥匙去鹤峰,鹤峰主峰上有一座破院,院子西厢房的书架推开后有一个通道,沿着通道你能从那里找到很多书,你先在那待几年,等摸到修行的门道再去找那位高人。”
烨接过曲残递过来的青玉和钥匙,紧紧的攥在手里,“你们……”他想了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两人。
曲残和狐女相依而坐,不觉已过半日。昏黄的太阳仿佛瞬间染上了鲜血,曲残赶忙站了起来,将烨护在身后,今日的黄昏太过不同,血色浓重,他甚至从空气中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烨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他感觉今天的黄昏如旧的平静,不知道曲残为什么忽然这么激动。
忽然狐女的头顶再次出现了十年前出现过一次的灰色云团,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云团中传出,“期限已至,且随我去。”
曲残听到这声音才放松下来,这是十年前那个声音。
此时云团里的传出一声轻咦,“你也将归去,可愿一同而来?”
曲残有些莫名,但看来看狐女,觉得已经这样了,命不久矣,不知云团的另一端是什么样的世界,如果能和心爱的女人一同前去,何乐而不为呢。“愿。”
只见那柄钩镰再现,瞬间将两人的魂拘入云团。没了魂的曲残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烨看着瞬间消散的云朵脸色些许的不自然。
他在秋枫下原本那块墓碑旁又挖了一个墓坑,把曲残的身体葬了进去,可惜他没有力气去湖底削石碑,只能用曲残留下的那半截匕首艰难的从旁边的蒲桃树上剔下一块木板,竖在曲残的坟头上,他也不识字,所以曲残的坟头上只有一块光秃秃的木板,看着无比怪异。然后一人跪在墓前红着眼睛也不出声的抽泣,一个可怜的孩子惟一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也离去了。
良久,烨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揣着怀里的钥匙和青玉向卓城西南方向走去。
就在此时,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出现在烨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