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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刻钟的时间,随驾各府部要员、总参前指参谋,各军军帅都及时赶到,肃立大营左右。王财满意的看着这些手下,忍不住想到昨夜和几个淮将所说的话,心中暗道,清廷有这样忠勇善谋的武将文臣吗!
总参首先把各兵团在直隶推进的情况详细了做了介绍,一兵团已经攻克了定州,三兵团在河间府全歼了清军参将方东宁的三千清军后,已经开始向天津进军了,此外在鲁南的黑龙江将军奕山走投无路下率军投降,他成了第一位投降太平天国政府的满清贵族,按军制统兵将领无权处置降将,因此总参请示这个黑龙江将军到底该怎么办。
此外总理衙门也派人请示在抗议无效的情况下,是否应该对在台湾蠢蠢欲动的法国采取更进一步的外交动作?另一方面出访西洋各国的王闿运和李鸿章已经带着一揽子经济合作协议,离开了普鲁士到达美国,开始了为期两个月的正式访问。普鲁士与美国都与太平天国有正式的外交关系,同时天朝使团又是带着大把的合作机会来的,因此在这两处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其时美国国内正在为蓄奴还是废奴争论不修,当地记者都想借这个机会了解中国对奴隶制度的看法,多次采访王闿运和李鸿章,没想到这个问题在正副两位使者之间也产生了分岐,被西方先进科技打动的李鸿章一针见血的指出蓄奴不利于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但王闿运却认为有钱的富户养几个仆人有什么不对?中国不也是这样吗?所幸的是两人虽然私下分岐很大,但是在公开场合却还都是用一个声音说话,王闿运还是拿出老一套,吟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前人经典来搪塞,但是按惯例在离开美国之前使团要做一个答谢词,总不能老是胡说八道的乱扯吧,因此一个电报拍到上海,刘丽川也不敢做主,只好送到王财这里,刚巧赶上大汶口战役后王财情绪低落,这事就一直压着,几位朝臣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中,直到今天升帐才提出来。
“这事你们也能拖?”王财大怒,狠狠的拍了几下桌子,指着政务尚书张重文的鼻子大骂道,“你跟着郑大人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张重文吓得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王财想到枉死的郑国心中就是一阵难过,皱着眉头道:“快,赶紧派人去上海给他们回电,就说在保证在美华人利益的前提下,态度缓和的支持废奴,我听说美国南方有不少中国人在那里打工,让他们尽力为这些人争取利益,至少了保证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什么的。上次刘丽川跟我说美国有人在搞排华,这事让他们严密关注,必要的时候可以抗议一下,动动嘴巴的事情!”
张重文一身冷汗的应了一声,站起身站回众人之中。王财斜了他一眼道:“你还在这里站着干嘛?现在就去,你亲自去,要是把这事耽误了,你也不用回来了,直接回天京监察衙门领渎职罪吧!”
帐内众人都紧张的看着张重文跌跌撞撞的跑出大帐,知道王财号令森严,谁也不敢为他求情,王财冷眼看了看帐内的大小官员,沉默了一会道:“身在其位,就应当谋其事,什么叫我心情不好?老子心情不好不假,可你们送上来的条陈奏报我哪件没有批过?怎么连送都懒的送呢?什么狗屁习惯!”看着众人一声不吭,他又缓了缓口气道,“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但是如今天下未定,我等身系百姓希望,怎能不加倍努力?算了,此事我也不想多说,只想请你们记住,本王处治贪腐墨吏、渎职卖权之人是从不手软的!”
帐内众人齐声称是,凛然遵从,有些人吓得脑门子上冷汗直滴,王财好像没有看见一样,继续说道:“至于那个奕山,嗯,说起来他也是满清的皇族,听说还是道光的侄子?既然降了就免他一死吧,嗯……你们说说给他个什么差使好?”
“殿下,卑职以为此等胡满皇族一个都不能留,这些前朝余孽让他们活着都是祸乱之源,杀之方可绝了后患!”刑部尚书莫仕暌上前几步道。
“殿下,杀此一人易也,然此人一死,则关外满人再无归降之心,必定人人死战以求生,卑职以为给个闲差也就是了,镇江尚缺一个巡河道,不如让他去干这个。”吏部尚书周笔畅反驳道。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争执不下,有人咬牙切齿的吵着要杀尽满人,有人却是坚决反对,刚才还寂静无声的大帐一下就闹开了,王财听了一会摆了摆手,马上众人都看着他不再说话:“我看周尚书说的对,一来杀俘不祥,二来毕竟北方还没有拿下,哪怕做做样子也是要的。巡河道官职虽小,但河道之责却是轻视不得,这么办吧,赏他个职同检点的典朝仪吧,派到天王府督办朝仪,他们满人喜欢那些花架子,想必他熟门熟路的还好办些。”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以后那些满清贵族若是降了,全都派到天王府去领个闲差,我天王神通广大,德被四海,若真能感化他们,也算是他们的造化了。”
帐内苏南系的官员哄堂大笑,天京旧臣则是低头默然不语,王财冷着眼睛看了看众人又道:“至于法国嘛,法人与英人不同,英人有野心也有实力,法人有野心可底气不足,成不了大事……哎呀!”王财一拍脑袋心中暗道胡涂,说到法国人他想起了镇南关大捷,继而又想起了老将冯子材,可自从攻破江南大营俘虏了冯子材之后,好像这位名将就一直被关在苏州大牢里,自己忘的是一干二净,急忙转头问刑部尚书莫仕暌道,“苏州大牢是不是关着一个叫冯子材的降将?”
莫仕暌想了想道:“是的,殿下,此人被关了两、三年了吧,卑职接手刑部之前他就被关在那里了,卑职调阅过案卷,说是殿下亲口诰谕,严令供应三餐,却不准任何人跟他说话,苏州衙门官员来天京述职的时候卑职问过此人近况,据说是有些神智不清了。”
王财叹了口气道:“此人是个人材,可惜被我给忘了,你派人去把他放出来吧,若是还不糊涂,就把他接来……若是不堪使用,就……就看着办吧!”
莫仕暌愣了一下,这看着办到底是怎么办?也不敢再问,打定主意若是冯子材胡说八道就继续关着算了,大家都省心。
之后又说了一些兵马粮秣、各地新政的事情,王财都一一给了意见,各部府官员也相互做了沟通之后,众人纷纷出帐各自屡行职责去了,毕竟张重文早上那一幕对大家都是提醒,苏南系的官员自然早就习惯了,而天京旧臣也不敢再任妄为,这辅王虽然素有仁德之名,但也听说他杀起人来也是从不眨眼的。
大清早就起来升帐议事也让王财有些累了,正想去和两位夫人一起吃早饭,却见吴长庆等一伙淮将掀开帐幕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一字排开,倒头就跪了下去。王财赶紧起身相掺,就听吴长庆道:“大人,我等来此谢过大人不杀之恩,昨夜我等兄弟议了整晚,觉得大人说的对,我等愿意听从顾制台的遗命,誓死追随大人左右,重振我淮军声威!”
王财看了看他们几个人,想了想道:“你们愿意留下来帮我,这当然是求之不得,但是既然投了我太平天国,那就不分什么淮军、浙军了,大家都是天朝圣军,在军队里搞派系这是违反我天朝军制的,这一条我不能答应,但是我可以让你们统率淮军旧部,这些仅存的三千人是你们顾大人的心血,希望你们好好用心,不可辜负顾大人和本王的一番心意啊!”
几个人感动不己,他们根本没有想到王财会让他们再去带淮军旧部,原想着最好也是把他们分开安插到太平军的各个部队里去,想不到这个辅王如此信任他们。
“大人果然当得上一个义千岁,”聂士成从地上跳起来,朝王财抱拳道,“卑职平生很少服人,顾大人是一个,如今大人您也算一个,将来我聂士成若是做对不起大人的事,必死于乱箭之下!”
王财笑了笑,把他们一一掺扶起来:“各位将军不用客气,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既然大家都是我天朝将官了,就要尊守我天朝军制,什么抽大烟、狎妓不归、掠财扰民的这些可都是不准的,若是将来……啊,到时候我可是要公事公办的!”
其实让这些淮军去统带旧部王财心中也是有些顾虑的,毕竟当年在石门新三军兵变的事情给他的教训太深刻了,但是左思右想任是决心冒这个险,在这些人的心中顾诗是个挥之不去的影子,若是自己不能诚心以待,让他们彻底信服自己,将来指不定哪天这些降将就反了,反复权衡,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更何况三千淮军,装备不齐,能成什么大事?事实上也正如他所想的,这支淮军将来果真成为他手中的一支王牌,平叛讨逆,屡立战功,不过都是后话了。
正在天朝大军进抵京师城下,眼看北伐功成的时候,厦门三天之内传来一好一坏两份奏报,前一封说台湾义民戴潮春举兵起义,台湾全境光复,而后一封却说台湾被翼王石达开派兵抢占了,这前后矛盾的两份奏报让王财摸不着头脑,只好再派人去厦门问问清楚。
事情还要从王财那份颇有“文采”的告示贴到台湾说起。在太平天国北伐大军不断取得胜利的鼓舞下,台湾彰化县四张犁庄“八卦会”首领戴潮春率众起兵反清,暴民作乱台湾兵备道徐宗干见得多了,也没有当回事,再说与法人国谈判到了关键时候,实在不想横生枝节,只是下令台湾总兵吕恒安派兵进剿,吕恒安就遵令派了一个千总带了五百驻军前往四张犁庄镇压,令人意外的是这些清军竟然杀了带兵的千总,转身加入义军一起反了。消息很快传遍台湾全岛,立马就引爆了长期以来台湾民众对满清统治的不满,失去朝廷增援的驻台清军屡战屡败,打个一个月被吕恒安吹的天花乱缀的台南城防居然被一伙拿着大刀、长矛的农民给攻破了,徐宗干和吕恒安两个人都被义军砍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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