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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叫爸爸了，我女儿会叫爸爸了。”
以前，虽然也有过类似的发音，但感觉都是无意识的，很少有像这一次这么清楚的，“来，宝贝，你喊一声爸爸，我们给妈妈听，好不好？”
看着邵谦在那边那个显摆样，蒋维和辛甜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一旁的儿子，“你什么时候能喊爸爸妈妈啊？”
顾歌在抵达咖啡厅进门的时候接到了邵谦的微信语音，听到女儿那软软的声音，感觉一颗心都要萌化了，脸上的笑意和幸福感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显露了出来。
在咖啡厅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厉恺威和徐凤萍已经提前到了，他们坐的就是正对着咖啡厅门口的位置，自然也就将顾歌初进门脸上的那抹笑收入了眼底，只是一人带着苦涩，另一人却是带着无尽的后悔。
环顾四周，看到他们后，顾歌走了过来笑了笑，“徐阿姨好。”
“坐吧。”徐凤萍说道，看着现在越发出落的精致动人的她，心里的懊恼更甚。
“昨天听阿珃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回来了。”厉恺威说道。
“辛甜生宝宝了，我回来看看。”顾歌笑着说道。
“我听说了，我还听说伊柒去世了，辛甜她没事吧？”厉恺威说道，毕竟曾经都是一起走过来的，所以对于彼此的事情也都是最清楚的，当年的伊柒和辛甜就如同他和顾歌一样都是一段佳话，只是没想到最后都不得善终，他们爱的女人都成了别人的女人。
“一时间肯定还是没办法接受，慢慢的就会好的。”顾歌说道，随后看向徐凤萍，“阿姨，您身体怎么样了？”
“苟延残喘罢了。”徐凤萍就那么看着她，随后转头看向厉恺威，“恺威，你先到一边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小歌说说。”
“妈”，厉恺威喊了她一声。
“放心吧，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就算我真有那个心也得有那个力才行，不是吗？再说了，她已经不是我们家媳妇了，最起码的尊重我知道。”徐凤萍说道。
“没关系的。”顾歌笑着说道。
看了她们一样，厉恺威转身离开了，走到了距离她们稍远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看你现在过得很不错，我听恺威说你又生了一个女儿，是吗？”看着她，徐凤萍说道，身上依旧还是如过去般贵气的打扮，化了很清淡的妆容，可即使这样仍然难掩那一脸的病态。
“嗯，已经八个月了。”顾歌点了点头，很是讶异于厉恺威会连这样的消息都告诉她。
“你知道吗？我自认为我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值得让我后悔的事情，可是最近我却在想，是不是我这些年一直做错了？如果不是因为我，或许现在我也儿孙满堂了。”说完，徐凤萍一脸自嘲的笑了。
垂眸，顾歌没有说话，人生没有如果，所以她很少说这些假设性的命题，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自从你离开后，恺威过的就再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该过的生活，身体也透支的厉害，有时候我真的特别害怕，真的，害怕他就会一蹶不振下去，然后步上他爸的后尘，我劝过那么多次，可是都没有用，我知道他的心结在哪里，可是已经晚了啊。”
“顾歌，就算到了现在我依然不能违心的说我有多喜欢你，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就如同我们会莫名的喜欢一个人一样，同样也会莫名的讨厌一个人，而我对你的讨厌几乎是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开始的，可能是因为你和你妈长得太过相像的缘故吧。”
“你或许不知道吧，这些年，恺威每个月都会去a市看你，看到你过得好，他回来就会高兴很长时间，如果哪一次看到你不开心，他也会郁郁寡欢一阵子，我也曾劝过她忘了你，就算已经不能和小婉在一起了，可是至少也要再找个女人陪着走下半辈子吧。”
坐在那里，顾歌一动未动。
她没想到厉恺威居然每个月都会去看她，原来，她自以为的不联系是觉得厉恺威已经慢慢的忘记了她，却不曾想到他居然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看着她。
“顾歌，看在恺威对你一片心的份上，帮我好好劝劝他吧，我对你犯下的罪我如今已经得到了报应，可是恺威的路还很长啊，我走了以后，他一个人要怎么办？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孤零零的太可怜了。”说这话的时候，徐凤萍擦拭了一下眼角。
“阿姨，你放心，我会说他的。”顾歌说道。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只是我们终究还是缺了那么一些缘分吧，不过如今看你过得这么幸福，我也算是心安了，只是可怜我儿子了，是我的糊涂，却把所有的苦果都给我儿子吞了，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啊。”
“阿姨，您不要这样说，以前我是怨过您，也恨过您，可是后来当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的时候，我才明白你当初做的一切其实也没什么错，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得到最好的，作为一个母亲，你没做错什么。”顾歌淡淡的说道，浅浅的啜了一口杯中的咖啡，感觉内心真的是很平静。
“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徐凤萍一脸狐疑的看着她。
“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很少说谎话，所以，我早就不怪您了，您好好休养身体吧，恺威那边，我们虽然已经不是夫妻，但是作为朋友，我能帮的我一定会去帮，这点您大可以放心。”顾歌说道。
“顾歌你……”徐凤萍就那么看着她，到了嘴边的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出口了，面对这样一个大肚能容的女人，无论她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能是愈发的衬托出自己的狭隘，“谢谢你。”最后，她终是只说了这么一句。
“没事，我也只是尽我所能而已，至于恺威会不会听我的，我不知道。”顾歌笑笑。
“你放心吧，只要你说他肯定会听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说完，徐凤萍站了起来。
“妈，你们聊完了。”见状，厉恺威快步走了过来。
“嗯，我先回医院了，你和顾歌聊聊吧。”徐凤萍说道。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厉恺威说道。
“不用了，医院又不远，我也不是小孩子，丢不了的，你们聊吧。”说完，徐凤萍向门口走去。
“阿姨再见。”顾歌说了一句。
转过头看着她，徐凤萍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坐吧，我妈没说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吧？她生病了脾气不是太好，如果真说了什么，你见谅啊。”厉恺威说道。
“什么时候发现的？”顾歌问道，虽然当初徐凤萍是做了很多让人讨厌的事情，可是她还是不愿意看到她落得这般下场。
“有三个月了吧。”厉恺威说道，“当时医生是建议做手术的，可是你也知道我妈那个人，哪里又是听人劝的性子，所以现在也只是在做保守治疗。”厉恺威一脸的无奈。
“到什么程度了？如果没有扩散的话，还是尽量说服她做手术吧，那样的话至少还能保住命，不是吗？只要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顾歌说道。
“已经太迟了，如今癌细胞已经蔓延到全身了，医生都下过好几次病危了，每次看到她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我真的想放弃，可是……”说到这里，厉恺威双手合拢捂住了脸，“你知道吗？她活着，至少我回家的时候，还能有个人出来迎迎我，问问我吃饭了没？工作是不是累？可是一旦她也离开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是什么了。”
看着他，顾歌没有说话，很多时候，别人需要的不是你给予什么意见，而是倾听，徐凤萍的病已经摆在了那里，说再多都是徒劳。
“就在她查出病的那天早上，我还和她大吵了一架，只因为她又给我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我就该顺着她一点的，明知道她是什么脾气，干嘛还非要和她硬碰硬呢？如果我早点发现的话，一切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我特别后悔，真的，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她的病是不是被我给气出来的，每次这样想的时候，我就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可在她面前我还要装作开开心心，再这么下去我觉得我自己都快要疯了。”
“这个时候不管她怎么样，你自己先要挺过来你知道吗？一个做母亲的，最希望看到的也不过就是自己孩子的平安健康快乐，就在刚才她还和我说，就怕她走后没人会好好照顾你，担心没有人陪你走完下半辈子，恺威，找一个吧，就当是完成她的心愿。”顾歌轻声说道，她一样希望他可以过得很好，而不是一味的活在过去里。
“我试过，真的，可是我做不到，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我已经失去了和女人相处的能力。我知道我这样说你可能会觉得不太舒服，可是自从你离开后，我连和别的女人说话都觉得有障碍，我曾经也为此看过不少心理医生，但都无济于事。”搅拌着杯中的咖啡，厉恺威一脸自嘲的笑了，“或许谁都没想到我也会有今天吧。”
“恺威”，顾歌微微的拢了拢眉。
“我知道这样不行，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我努力过很多次了，而且我也不想随随便便就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回家，何必耽误了人家呢。”说完，厉恺威长呼出一口气，“别说我这些糟心事了，你生孩子的时候也没顾得上去看，如今也挺大了吧，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滑开手机，屏保就是轩轩搂着小朵朵的照片，儿子小小年纪便可看出以后一定又是个祸国殃民的主，而小女娃更是集聚了父母所有的优点，让人怎么看都觉得心生怜爱。
唇角微扬，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屏幕上的照片，厉恺威笑了，“看你如今过得如此幸福，我很欣慰，我无法给的，总算不曾有人辜负。”
“恺威”，顾歌抬头看向他。
“放心吧，我没事，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至于我妈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厉恺威笑笑，“走吧，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估计孩子也该找你了吧。我送你回去。”
“我开车来的。”顾歌说道。
“哦。”厉恺威点了点头，“准备什么时候走？”
“明天。”顾歌说道。
“这么快，有时间的话今天晚上叫上邵谦一起吃个饭，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厉恺威看向她。
“不用了，饭可以以后再吃，你好好照顾阿姨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定然义不容辞。”顾歌看着他说道，神情很认真，并不是敷衍和客套。
“你啊，永远都是这样，顾歌，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迟迟没办法忘记你，你总是太过容易宽恕别人对你的伤害，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傻了吗？”厉恺威说道。
“我无愧于心就好，过去的事情毕竟都是过去的了，又何必总是揪住过去不放呢，我不想做一个凡事斤斤计较的女人，那样会让人活得很累也很疲惫的。”顾歌笑着说道，“如果你觉得我这样是傻的话，那就是傻吧。”
“我至今还记得我爸当时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你看似糊涂，其实活得比谁都通透，那时候我不明白，后来明白了，却发现已经太迟了。”说完，厉恺威一脸自嘲的笑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这个干什么？”喝着杯中的咖啡，顾歌说道，谁都没办法回到过去，那么就好好的活在现在吧，何必再让过去的是是非非纠缠着现在的自己呢。
“是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厉恺威笑了笑，“很奇怪的感觉，现在越来越喜欢怀念过去，难道真的是老了的缘故？不是都说人只有上了年纪才会喜欢怀念过去的吗？”
“对啊，你如今都快七老八十了，可不是老了，好了，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吧，未来还有很长的路，不用这么急着给自己做决定，我认识一个很好的心理咨询师，回头介绍你认识。”顾歌说道。
“好。”厉恺威点了点头，“我们走吧，有时间再聚。”
“嗯。”应了一声，顾歌站了起来，“好好照顾阿姨，也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了。”厉恺威抿了抿唇。
“走吧。”说完，拿起一旁的包，顾歌率先向门口走去。
就在他们刚迈出咖啡厅的门走向停车场的时候，厉恺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他的脸色登时变了，说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看着他一脸着急的样子，顾歌问了一句。
“我妈回到医院后就昏迷了，现在正在抢救呢，我得马上回医院，以后有时候的话再联络吧。”说完，厉恺威急匆匆的打开车门上了车。
“我和你一起去吧。”顾歌随后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厉恺威迅速的关好车门，下一刻，车子冲了出去。
等到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抢救还在进行着，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从来到后，厉恺威就一句话没说，沉默的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样。
顾歌亦是静静的陪在那里，除了中间出去接了一个邵谦打来的电话后，之后也是沉默不言。
半个多小时后，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陆陆续续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了？”厉恺威迅速的站起来冲了过去。
“现在看起来是没什么事了，不过她的情况你也是了解的，我的意见还是早做准备为好。”为首的主治医生说道。
“嗯，我知道，谢谢医生。”扯了扯嘴角，厉恺威退到了一边，随后看向顾歌，“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孩子也该等急了。”
“你真的没事吗？”顾歌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没事。”勉强挤出一丝笑，厉恺威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真的那么担心我的话，就给我一个拥抱吧，说不定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瞬间满血复活了。”
话音刚落，顾歌已经倾身上前抱住了他。
浑身一僵，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做，厉恺威一下子愣住了，随后用力的抱住了她，却也只是一下后便放开了她，脸上的笑比之方才明显的灿烂了许多，“好满血复活，你可以功成身退了。”
“傻样。”顾歌笑骂了一句，可是眼眶里却分明有一抹晶莹闪动。
过往熟悉的对白，在时隔多年后又一次说起，却多了一抹物是人非的苍凉感，彼此对望也只剩下心酸。
“好了，快走吧，再不走的话，邵总该来抓人了，我可不想给自己招来这么一强敌，所以你就饶了我吧。”厉恺威说道。
“那我走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恩，一定的，我还准备到时候借你的肩膀靠一靠呢。”
“好，没问题，虽不太强壮，但撑住你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