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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剑,心里也想着剑招,使出来却成了四不象。
“是你们家的家传刀法吗?有什么名目?”
“没什么名堂,叔叔也没有全教给我,我就学了一半,后头一半只看着叔叔以前使过,他还没有来得及教我。”
还没有来及教会他,人就已经不在了。
他满以为师兄肯定要替他指正,象三师兄说的那样。但大师兄却说:“那正好,你将那半套刀法演练演练让我看一看吧。”
晓冬愣了一下。
大师兄还以为需要避讳:“倘若不方便的话……”
“不不,没什么不方便的。”晓冬说:“就是我刀法也没学到家。再说这里也没有刀啊。”
难道要去捡一截树枝来?
大师兄一指他手里的剑:“就用这个吧。”
用剑?
晓冬神情古怪,看看大师兄,又看看自己手里握的剑。
“别顾虑太多,会多少你就使多少。”
他越是这么说,晓冬越觉得有顾虑。倒不是顾虑刀法被人看了去,而是他那几下把式实在上不了台面,连叔叔还在的时候都说他不是个学武的材料,教他点儿功夫也就是为了让他能强身,也能防身,实在没有指望他将来能做出什么惊天纬地的大事来。
现在大师兄这么说,晓冬也只好牙一咬眼一闭,出丑就出丑吧,反正大师兄这人看起来还是挺靠谱的,总不会把他的丑事随便拿出去对旁人说。
晓冬深吸口气,把叔叔教他的那一套寒绝刀法一招一式的演练出来。
大师兄站在旁边从头看到尾,起先还好,看他招式间算有些章法,只是晓冬刚才握着剑想刀法,现在使着刀法却又时时的想着自己手里其实握的不是刀而是一把剑,这剑法练的别扭,刀法练的也有些别扭。这套剑法他没有学全,后一半招式太难,叔叔那时候身子已经不好了,就没有能再教他。所以刀法演练了一半,后头难以为继,只好草草摆个收势,就停了下来。
大师兄先点头,夸了他一句:“看得出你在这套刀法上面是下了功夫的,也很用心。”
这话说得晓冬有点儿脸红。
他知道自己这点儿本事在大师兄面前只够丢人的,再说他当时学刀法也不算刻苦,能让他分心的事儿实在太多了。
要是当时认真的学,好好的练,说不定现在一套完整的刀法就已经学会了。
那时候他实在太不懂事了,要是早知道叔叔的病这样重……
可是再多的后悔,人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可是师弟你刚才练剑的时候就不能专心,总是惦记着你的刀法。演练刀法的时候,又时时总提醒自己手里握着的不是刀而是一把剑,刀法剑法都变得不伦不类,结果成了四不象。”
大师兄语气很温和,但是话说得却是一针见血。
晓冬的脸慢慢涨红了,他垂下眼帘,不敢看大师兄的表情。
他怕看到失望和嘲笑。
“师弟年纪还小,功夫可以慢慢的学,来日方长。只是有一句话师弟要记住。”
晓冬不知不觉的抬起头来,莫辰认真的看着他。他的眼珠颜色似乎比平常人要浅一些,象琥珀一样。被这样的的目光认真的注视着,晓冬只觉得心神象是要被这对眼睛吸进去了一样。
“你得先明白自己想做什么,如果一直都三心二意,瞻前顾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那你还能做成什么事呢?”
大师兄的话说的平平淡淡的,并不是那种郑重其事的告诫和斥责,可晓冬却觉得这几句话份量格外的重,重得他肩膀上沉甸甸的,险些就要扛不起来。
说完这个,大师兄又叮嘱了他一句:“你病才刚好,练功不要太累了,今天就就先回去歇着吧。”
晓冬低下头,用很小的声音说:“好。”
大师兄刚才听起来很平淡的一句话,对他来说却象是一道撕裂天空的惊雷,也象是一把刀子,把他一直躲避着不去想的现实血淋淋的割开来。
他的犹豫,茫然,怯懦,都被大师兄看得一清二楚。
亏他还以为自己的心事没有人察觉。
可能不止大师兄,师姐、三师兄他们俩多半也看出来了,还有师傅,师傅也同他说过,学功夫的事儿先不急,让他安心踏实在回流山住下来。
可是他的心里就是不踏实。
叔叔还在的时候特别疼他,一点儿罪也舍不得叫他受。他就象是长大树下的一棵小草,风吹不着雨打不着,什么心也不用操。那时候他也没有想过自己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从来没有想过,一次也没有。
那些对他来说太遥远太不着边际,再说,有叔叔呢,叔叔自然会替他安排打算。
可是突然之间叔叔撒手去了。
他成了一个人,以前没见过没想过的事,一下子全拥到了眼前来。没人能替他做决定了,没有人会象叔叔一样无微不至的护着他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浑浑噩噩的,说好听些是随遇而安,说难听点,就象一只乌龟,自以为把头缩进壳里,外面的风雨吹不着他,就自欺欺人当那些麻烦不存在了一样。
如果是真的风雨,躲避一时,风雨确实会消停。但是人要面对的麻烦,可不象风雨一样,只知道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将来的路,要往哪里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