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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你确定?”颜如松推开车门,冷风从外面灌入。
颜十七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沈铨道:“颜解元快去吧!”
颜如松道:“先生不相陪了吗?”
沈铨道:“我在你这马车上眯一会儿!”
话音刚落,就见颜十七也从车厢里钻了出来,笑着对沈铨道:“我去大人那里伺候!”
这沈铨就是太忠于那赵翀了,他跑到这边的马车上,摆明了是要给俩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绝对不允许!
本着搅浑一池春水的心态,颜十七如同跟屁虫似的,跟着颜如松上了赵翀那辆宽敞的马车。
颜十七垂着眉眼,不去看赵翀的大胡子。双手同时握拳,得用多大的定力才能忍住不去揪胡子的冲动啊?
赵翀扫了颜十七一眼,小丫头在躲他,他当然能感觉的出来。
这让他莫名的烦躁,以至于拿着半天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认真反省了一下,这几天应该没做什么事惹着她吧?
除了在沂州城的那天,因为她的口不择言,他一时间没忍住吼了她。
可是,他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呢!
难道女人天生就喜欢记仇,明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却还要反复拿出来使性子?
颜如松搓着手,“大人交给我的策论还没看完。”
然后幽怨的看了颜十七一眼,这丫头性子太欢脱了点儿,以至于跟她同车的时候,根本不能定下心来看书。
赵翀道:“无妨!今日这场雪怕是有下头,所以,咱们得在路上形成积雪前,赶到下一个落脚地。”
“会有积雪啊!”颜十七脱口而出,赶忙捂嘴。
抬头见两人同时看过来,连忙装成无害的样子嘻嘻笑。
她只是太兴奋了,才会没管住自己的嘴巴。
积雪啊!要是能下一尺厚就更好了,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了。
记忆中好像有过那样的画面,又显得很模糊。
不知道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还是凭空想象出来的。
莒州应该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雪,那就是京城了?她幼年好像也在京城住过,莫非是那时的记忆?
“路上积了雪,马车就走不动了!”颜如松好心的提醒她,“行程怕是要耽误几天了。”
颜十七道:“别那么沮丧嘛!既是走不了,那便是天意了。驻足看一下眼前的雪景,也是极好的。对吧,大人?”
赵翀的视线也正落在她身上,看着很是漫不经心,但她就是能感觉到那眼神中的凌厉。
长着胡须的人,不都习惯用手时不时的捋一下胡须的吗?
他从来没有过这个动作!
是不是担心,一捋,胡须会不小心掉下来呢?
“大人回京是有要事的,忙的很!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颜如松满脸的无奈。
赵翀轻启薄唇,“既是人力改变不了,也就只能顺从天意了。”
审时度势,心态豁达,颜十七几乎要拍手叫好了。
但看到颜如松正警惕的看着她,生怕她再出什么惊人之举,说什么惊人之语,她不得不收敛起心绪,做一个安静的乖宝宝。
“解元郎可愿意对弈一局?”赵翀掀了掀眉毛。
颜如松收回瞪着颜十七的视线,“松棋艺不佳,还望大人多多赐教。”
颜十七不禁瞪大了眼睛。
对于马车的颠簸,她身处其中,深有感受。
由最初的不舒服,到慢慢的适应,是坐多了马车练出来的。
人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但棋子毕竟是死物,让那小小的东西在马车的颠簸中保持不动,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莫非这对弈,是口谈棋局?
赵翀却不慌不忙的将棋盘摆在了矮几上。
黑色的棋盘,看着很是厚重。
“这可是防滑的?”颜如松问,面上也是掩不住的好奇。
要知道,棋子稍微滑动一点儿位置,就有可能改变整个棋局。
赵翀不说话,眼含笑意的看向颜十七,“虽不防滑,但棋子落在上面,却会纹丝不动。棋子和棋盘互相吸引。阿七可知道这是什么做成的?”
“啊!”颜十七惊讶的大叫,然后赶忙捂了嘴巴,看向颜如松。
赵翀眼中的笑意倏忽间散去,“阿七很怕解元郎吗?”
颜十七低了头,“颜解元怕阿七说错了话,惹恼了大人。大人一不高兴,会把阿七扔到深山里去喂狼。”
赵翀往后面一倚,“提议不错!你若答不出来刚才的问题,本官就送你去深山老林里。”
颜十七瘪瘪嘴,这是当她三岁小孩呢!这样的恐吓一点儿威力都没有。但为了不抹了某人的面子,还是决定不拆穿他。
“阿七适应能力很强的!纵使到了深山里,被吃的也未必是阿七,没准儿是狼呢!”
颜如松打着哈哈,“阿七真会说笑!”
赵翀却无比认真的来了一句,“我相信她能!”
此言一出,颜如松呆了,颜十七也是有些错愕。
他这是发自内心的夸她呢?还是准备捧她一下,然后把她捧到深山老林去?
赵翀扯动唇角,“狼再凶残,却也会输给人心的狡诈。”
颜十七的面皮抽了抽,“大人这是骂我呢!”
赵翀叹了口气,“有一种人,能对付得了凶残的狼,却敌不过人心的险恶。真正的狼,知道它是什么样子,防着它,寻找它的弱点对付它也就是了。最可怕的要数有着狼心的人了,表面是一副好好的样子,让人在没有心防的情况下,卸下所有的戒备。到那个时候,就恐怕要任人宰割了。”
颜十七打了个冷战,说不上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阴寒,或者他陈述的事实的确可怕,或者他在暗示着什么,在那未知里,隐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颜如松却一本正经的抱拳,“多谢大人提点,松记下了!在与人相交之时,一定要想方设法先了解了这个人的本质。”
赵翀干咳了两声。
颜十七忍不住莞尔,没想到颜如松的一本正经,也会有缓解气氛的用处。
“哥哥好聪明!”颜十七给了他一个肯定的鼓励。
赵翀的唇角就抽了抽。
颜十七转向赵翀道:“如果阿七没有猜错的话,这棋盘应该是用传说中的磁石造的吧?”
赵翀微微颔首,眼中浮起激赏,“不错!”
颜十七继续道:“磁石又名吸铁石,那么这棋子就应该是铁质的了。”
颜如松捏起一枚棋子在手中,“果然是呢!”
赵翀道:“解元郎先请吧!”
颜如松这一试棋,便在无意中选择了黑子。
黑白交错,棋局正式开始。
颜如松的棋是颜秉正亲自教的,想想也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路数。
下棋如用兵,棋局如官场。
颜如松的棋,下起来中规中矩,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
但赵狐狸的棋,却明显的诡诈多变。
所以,对弈的结果,用头发梢想想也能知道。
颜十七本来是不怎么关心他们的棋局的,趁着他们专心下棋的时候,更是时不时的撩起帘子,透过露出的缝隙往外张望。
雪飘飘洒洒,弥漫了视野,也涤荡了心灵。
似是比刚才又大了许多,照这样下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没马蹄了。
而车厢内,颜如松已经连输了三局。
这种情况下,输的人,往往越输越泄气,因为看不到赢的可能便只有绝望。
而赢的人也会很快失了兴味。毕竟,旗鼓相当的对决,那才是酣畅淋漓。
高手一般都懒的陪着低手耍花枪的,正如让一个大人陪着幼童玩过家家的游戏,多半会被憋屈死。
所以,问题就来了,这赵翀得有多无聊,才会逮着颜如松这个臭棋篓子不放?
反观臭棋篓子,这么冷的天,却能感到他在呼呼的往外冒汗了。
颜十七实在看不下去,当颜如松再次举棋不定的时候,直接抄起一颗黑子,摁在了棋盘上。
颜如松手中的棋子就吧唧落在了棋盘上,同时嘴巴张大成了圆形,足以塞进去一枚鸡蛋了。
赵翀看过来的眸子,也就变得幽深不见底。
颜十七嘻嘻笑,“我错了!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们继续!”
赵翀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颜如松看看棋盘,再看看颜十七,好容易合上了嘴巴,愣愣的道:“你怎么做到的?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下棋?”
赵翀眯了眼睛,“对于阿七的过去,解元郎很熟悉吗?”
颜如松自知口误,刚才一惊之下,只有对妹妹满满的好奇了,哪还记得颜十七现在是小厮阿七。
在赵翀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本就不擅于说谎的人,就只剩下脸红和手足无措了。
颜十七就有些恼怒,不带这样欺负老实人的吧?
明知道她就是颜十七,还在这里装,简直可恶透顶了。
颜十七就将一口小银牙磨的咯吱咯吱的响,“大人何出此言?阿七家境贫寒,所以颜解元才会认为阿七是不懂棋的。事实上,阿七也的确不懂棋。刚才那一子只是凭感觉,误打误撞罢了。”
颜十七这一开口,颜如松明显的松了口气。
赵翀道:“那你要不要再凭感觉陪我下一盘?”
颜十七眉毛一扬,“没感觉了,不下!”
小眼神挑衅的看过去:有本事你把我扔深山里去呀?
“十------阿七!”颜如松紧急改口,“不可对大人无礼!”
颜十七低头,绕手指玩。
颜如松便陪着笑脸对赵翀道:“大人勿怪!阿七她从前一直自由散漫惯了,所以,没什么做奴才的自觉。”
赵翀抿唇不语,只是周围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感。
这种压力,颜十七完全无惧。
颜如松却是深受其影响,手心里又开始冒汗。
颜十七越是不肯低头,他越是觉得头顶的压力巨大。
偏偏这时候,赵翀来了一句,“解元郎倒是提醒了我,阿七还没签订卖身契吧!”
颜如松的心,咚的一下,就沉了下去。
如果阿七真的只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能够卖给赵翀,谋得差事,那肯定是好多人求不来的造化。
可阿七是他的亲妹妹啊!是女儿身啊!
这谎撒的有些大了!
如果赵翀真让颜十七签卖身契的话,这日后该如何收场呢?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颜如松觉得,这弥天大谎是不能再持续下去了。就此揭开吧!
如此,他在面对赵翀的时候,也就会少些愧疚了。
毕竟,赵翀对他是真的不错,一路上的提携,真真的是令他受益匪浅。
“大人!”颜如松想到了坦白,便说做就做,“阿七她其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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