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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是宫幄的声音。我屏息敛气,生怕自己发出半点声响。然而良久,也没有听到宫帷的回应。
“会不会不在这里?”
“你没看见你府门口和这一路昏迷的侍卫吗?”宫帷轻微的声音像暗处毒蛇一般,“若不是知道人在哪里,又怎么会有这么周全的计划?”
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微微转头望向床头的段冥。却见他一动不动的缩在黑暗中,连脸上的肌肉都没有一丝牵动,仿佛化身成了一尊冰冷坚硬的石像。
“三哥,会不会是内鬼?”
我听见宫帷行至书桌前,空气中隐隐传来纸页翻动的声响,然后缓缓停止。
“那个女人平日不铺床吗?”
我几乎本能的抽搐了一下,斜眼望向那一寸被火光照亮的床铺,我看到被自己抓起,适才匆忙间来不及铺好的被褥。
噩梦般的,我听见了宫帷缓缓走近的声音。那头的段冥已然攥紧了侓慛剑,随时准备着出招。
“三殿下!”
外间突然传来柜门豁然打开的声音,什么东西扑倒在地的声音,随后便是众人的惊呼声。
“——程越?怎会是你!”
“三殿下…奴才是为您而来的。”我听见氶钺的声音并没有过多的慌乱,“奴才是为您来探查这个女人的。”
“混账!满口胡言!”宫幄暴喝一声,“深夜潜入我澂郡王府鬼鬼祟祟,你到底是何居心!”
“三殿下,日月可鉴,奴才真的是一心为您啊!”氶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知道您与四殿下情同手足,奴才也从未怀疑过四殿下对您的忠心。只是三殿下没有将此番之事交由奴才来办,奴才便不得不对四殿下手下之人多加留心!”
“真是荒谬!本王的人何须你这个贱奴来留心?”宫幄转首对宫帷道,“三哥,你可曾将这次的事情告诉过这个贱奴?若是没有,那他不但是今日潜入我澂郡王府,往日在你身边也必定是一直留着心暗中窥探啊!”
“三殿下的确未曾让奴才经受此事。只是奴才若不事事为主子留心,岂非成了缚手白食,忘恩负义之辈!”
“还敢狡辩!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拿下这个——”
“——老四!”
我听见宫帷厉声喝止了几欲拿下氶钺的宫幄,一番煎熬的沉默过后,我才听见他再度缓缓开口:“算了,或许今日真是个误会。”
“三哥,他明显就是——”
“——我说了是误会了。”宫帷语气强硬的打断了宫幄,“程越,你跟我回去,我有话问你。”
我听见氶钺应了一声,之后便是大队人马缓缓离开房间的声音。宫幄似乎留到了最后,负气踢翻了一个凳子,随后便也甩袖离去了。
大门嘎吱一声被关上,房间再度被压抑的黑暗笼罩。良久,我与段冥才小心的望了彼此一眼,动作木然的爬下了床。
“段冥…氶钺他,他不会……”
我并没有听到段冥如我期望一般打断我并说出安慰的话。薄薄的月光洒在他煞白的脸上,愈发显得他的表情惊愕恐怖。
是了,斧钺兄弟原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如今出事,他自然比我更担心氶钺的安危。
见他痴痴怔怔,我只好强自打起精神,拉着他奔向澂郡王府边缘的围墙。果然如氶斧所说,墙下的坪上插满了尖利的地刺,闯入者一旦从外面跳入,便会触发机关,被左右扑出的铁网重重缚住。
我们花了几近半个时辰才拆解好机关,回到桃销楼时,已是子夜时分。宛秋将我们接进房中,告诉我们花姨腾出了楼里的一间地窖,供萨容刑讯朱喻堂药童之用。眼下萨容正忙着拷问,花姨在前楼张罗生意,而卓影服过了安神药,早已休息下了。
如此,我便愈发没个能够分散精力的谈话对象。同段冥简单交代过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卓影的身份,我便急着回去城外的别苑,以免被宫帷与宫幄的眼线发现了端倪。
“我送你吧?”
我凝望着段冥清澈的目光,许久方才缓缓摇了摇头,向他露出了一个疲惫但是安心的微笑。今夜发生了太多事情,桃销楼里卓影和萨容都需要照应,此时此刻,他还是留下来的好。
我独自一人回到冷清的别苑,看到走时被我们捆在一团的侍卫和太监不知何时已经逃走了。不知他们回宫后又会如何向皇上说我…不管了,氶钺处境凶险,而此刻的我又心力交瘁,头脑一片混沌,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忧心其他了……
“温旗主可回来了,晚辈当真等候多时了。”
我一惊,抬头向前方的柳树望去,却见一个身着一袭灰鼠皮大氅,书生模样的高挑身影,如黑夜中月下的鬼魅般轻轻从树上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