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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的境遇中进行。参加抗日,也与这有关。
虎望沟,让他想的最多的还是那两个女人。第一个,叫杨小娥,年十八。他在望虎庄生活已经七八年,岁数和小娥相仿。长活们开玩笑都说他俩是一对,又说小娥长得如何美如天仙,什么面容粉白呀,什么窈窕淑女呀。杨家的日子早在镇南大哥没来虎望沟之前,就没落了。大约是光绪初年前后,小娥的爷爷还着人驾着五套的花轱辘车下热河呢,人常说他们二八米下热河。所谓二八米,就是谷子在碾子上只碾到八成就下碾子,上车去卖。有人笑说,米上还带着糠呢。老板子会说,没事,颠打颠打就下来了。
杨家的米,一度影响古北口米市的行情。古北口还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地,他们不卖到热河府不罢休。
虽然爷爷过世了,家道中落了,世道还在,小娥还必须遵守一个大家闺秀所应该遵守的,如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如笑不漏齿行不露足,更重要的还有作为妇道的三从四德等。可谁让你们这些老爷们儿,作为爷爷的晚辈,没有一个有大出息的,小娥愤愤不服。当时辛亥革命已经过去二十年,反封建礼教的思潮,也传到这里。
楚家的日子如日中天,没几年的功夫,庄园一个个起来了,望虎庄据说虽没有夹皮川庄园大,也没有那赚得现大洋多,可那成片的房子,高低错落,让前面大道上走的人们望而生叹,半生难忘。最后面的房子,高的都掩映在山坡上的榆树林里。小娥知道,望虎庄有一个叫楚镇虎的少年,英俊,有胆量,常被大当家的夸奖。
小娥随着年岁的增长,颇有点左顾右盼了,二门她敢出,大门却不敢出,但他敢扒着门框向外看。天一旱,望虎庄那口七丈五深的老井就干了,望虎庄里年轻的小子,都结着伴到门前的泉子来挑水,比着赛得看谁挑得远。楚镇虎挑的那两梢水,特别满,扁担颤得如胡衔。老爷儿一照,像两面镜子,晃得人家的眼睛都看不着啥了。
就这样眉来眼去,楚镇虎也仔细得看了小娥,只见她,小巧一闺女,依墙如藤蔓;面白如扑粉,颈白如面髻儿。眼眸清如泉,鼻子俏如燕,含羞又顾盼,怎不惹人怜。常来和楚镇虎一起挑水的都是长活的小子,离了望虎庄,楚镇虎就是他们的主子。这些小子为了讨好主子,就都嘻嘻的笑,笨嘴笨舌的说小娥好看。这样一来,小娥就像一根水葱一样,栽进了楚镇虎的心理。
小娥春情初动的心,总被七个哥哥压制,时时警告他,不许出大门。她还有一个二哥护着她,二哥是个书痴,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蓝,只会研墨写字,再就是抱着四书五经边走边看。小娥想着谁,他也知道。他这一生未娶,就是因为想着张家嫂子。他有一爱好,就是站在泉子边等张家嫂子来挑水,看一眼嫂子在泉中的倒影就满足了。他就常给小娥讲牛郎织女、天仙配、西厢记和白蛇传等故事。小娥听了这些故事,就把自己想成女主角,男的想成楚镇虎那样的,想着想着还要哼两声。
又一个夏天,大旱。忽然有一天,挑水的小伙子们里没有了楚镇虎。她在大门口里听到他们说,楚镇虎被大东家派往青羊山庄管事去了。还听说大当家的在那给他提一门亲事。
小娥半夜里唱了几句西厢记,吞了大烟。几个哥哥把她草草埋了,二哥也疯癫了。楚镇南大东家听说了此事,悔之晚矣。再看楚镇虎,在青羊山庄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再提谁都不娶。因这事,大太太也大病一场。
后来生了太多的事,自己走上了贼路。满洲国元年,东北被占,天下大乱。就是这一年,大哥死于夹皮川庄园。大嫂子息事宁人,说大哥死于铜勺熬药,又用麻杆搅动来,这两样都犯毒,药得大哥肠断而死。实际是死于一场阴谋,是日本人干得。不管怎么说,大哥和大嫂有恩于他,后事他跟着处理。大哥的灵柩是用五套的马车,从夹皮川拉回来的。他的老父亲亲自戴孝接到青羊山庄,整个虎望沟的人不论大姑娘小媳妇都戴孝,三里五村的人都来烧纸。就在处理桑事的过程中,戴孝的白花花的人群中,有一位凄婉的女子,卓尔不群。
楚镇虎以为自己真见鬼了,那不是当年的杨小娥吗?后来才知道,她就是与望虎庄为邻的贺家的二闺女,叫贺素贞。贺家的日子中落是在楚镇南把后山庄建立起来以后,大当家的死于一场风灾。楚家倒了贺家的田地,才建起了望虎庄园。贺素贞也记起了当年那个虎哥哥,那时她还小,现在年方二八,楚镇虎却三十开外了。楚镇虎腰也奘了,肩也宽了,说话也更有见地,贺素贞也很心仪。
贺来和老妈一商量,嫌乎楚镇虎是贼头,说宁愿嫁个穷汉,过日子安稳。楚镇虎不能张罗,大哥死桑在地,说什么也不能提。贺家却动起来了,不让素贞靠近楚镇虎,丧事刚一过,赶紧打素贞去九蛋沟老姑家。结果素贞在走亲亲的途中,被同村李四儿碰到骗到沟里,给糟蹋了……
楚镇虎还在那想着虎望沟的人和事,真是往事如烟。身后有卫兵匆匆前来报告说道:“报告楚团长,鬼子已经向苍苍坝下进攻了,马队荡起的尘埃,比风跑的都快……鬼子前锋马队已经到了小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