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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在团伙里面是一个举重若轻的人物。你看他的身家……”
草草一翻,凑在一旁的鼠标愕然道:“哇,有车有房有钱,还出来抢?”
“这有什么,抢劫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爱好,而不是生存方式……说不定就为寻找点儿刺激。”余罪道。
“这种人可不好对付啊。”鼠标直观道。
“肯定的,涉黑背景绝对有,如果没有确凿证据,想抓都难。”余罪道。
他看着发到手的资料,这个三十多岁的尹天宝保养得很好,很帅气地站在一辆宝马旁边,恐怕任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人,会是犯下十数桩抢劫案子的劫匪。
余罪还回了手机,又回头看了眼在车后座耷拉着脑袋的嫌疑人,他挪着起身,坐到王成面前,出声道:“喂……干这活儿有多长时间了?”
“一年多了。”
“再想想。”
“两年多了。”
“每次给你多少报酬?”
“有时候三两万,有时候五六万,最多一次是十万。”
“你知道他们抢了多少吗?”
“不知道。”
“你说你啊,该知道的都不知道,再好好想想,阿飞、可可,都是哪儿人……”
“哎……”
这家伙颓废得余罪直想踹他两脚,只知道尹天宝的联系方式,而且除非上面召唤,否则他们是不见面的,顶多在QQ上聊上几句,作案频率有时候隔两到三个月一次,最短相隔不到一个月。根据这个情况,肖梦琪怀疑嫌疑人犯的案子可能都不止现在掌握的这么多,很可能还有很多不知道的案子。
车行驶了数小时,到了一个高速休息区,停车休息了半个小时,吃了一顿饭,然后由同行的特警严密看管嫌疑人,这一组人去坐在另一辆车上,又开始讨论下一步的计划了。
余罪没有离开嫌疑人,他一直在盯着这位从五原追到吾宁的王成,一夜连唬带诈挖出了很多消息,此时王成显得有些疲惫,而且像恐惧似的,不敢直视余罪的眼光。
“小子,你好像隐瞒了什么?”余罪直接道。
“真没有……我都交代了,我在车上钳了个小洞,我没参加抢劫。”王成苦着脸道。
所有的嫌疑人在被捕之后,都会尽可能地把自己的罪行往轻里说,不过余罪总觉得这家伙的猥琐背后藏着些什么。就像他曾经在监狱里一样,自己看到的那一面,和警察看到的一面是截然不同的。
“在五原,你和谁一起去买的作案面包车?”余罪旧题重问了。
“和阿飞。”
“阿飞在团伙里负责什么?”
“不知道……”
“是这个人?”
“是。”
“他哪儿的口音?”
“福建人好像。”
“可可呢?”
“不知道……真不知道,我就见过可可两回。”
“赃车都处理到什么地方了?”
“这……我不太清楚,每次他们动手前,都要通知我先走的。”
作案模式很简单,由王成负责在车上做手脚,然后放一部GPS小仪器,当潜伏的其他同伙发现车辆驶上高速时,会很快跟进,之后实施抢劫。据王成交代,在五原那家4S店,一共有在四台车上做了手脚,基本都是根据行驶里程、车轮磨损程度判断出来的,这一招做得精妙,就即便4S店知道了问题,也不敢扩散。
“再问你一件事……”余罪道,等着嫌疑人紧张地抬头,他才慢条斯理地说,“你们隔多长时间联系一次,我是说最久。”
“这个,不一定……一般没活儿干,他们不会找我的。”王成道。
“如果你出现在深港,他们会不会怀疑?”余罪问,王成的脸上没来由地出现一种恐惧的表情,余罪抓着这个时机诈唬道,“专案组准备放了你,让你和宝哥接触一下。”
“啊……不不不……那不行……他们、他们会灭了我的……”王成语无伦次地说着,却发现自己似乎是说漏嘴了,对面的警察就那么看着他,似乎要看到他心底似的。半晌余罪又慢条斯理地说:“看来我们有点儿低估你们了,灭过人是不是?”
王成表情保持着僵硬,似乎被说愣了,似乎被吓住了,不过短暂的沉默之后,他重重地低着头,任凭余罪再问,他只说“不怎么清楚”“不怎么知道”。
“抬头。”余罪拨拉着这货的脑袋,端着他的下巴。王成摆着脑袋,总是试图躲着,似乎有点儿害怕余罪的那双眼睛,余罪手一放,他的脑袋又很自然地耷拉下去了。余罪想了想道:“王成,劝你想开点儿的话我就不劝你了,有什么事你最好在到达深港以前讲出来,否则真把你放出去钓宝哥,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吧。”
没说话,不过余罪看到了他脸上一阵抽搐,那是极度恐惧的表现,再往下问,他又恢复了不言不语的样子。
其实真正走进一个嫌疑人的心里,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你毕竟无从得知,他们究竟经历了多少匪夷所思的事。余罪暂时放下了,呼叫着前一辆车,在应急车道停下来,然后和大队伍坐到了一起。
“有什么发现?”史清淮问。
“他好像很恐惧。”余罪道。
“你这不废话么,能不怕么?抢这么多次,就从犯也得十几年吧?”李玫道。
“轻不了。”曹亚杰道。史清淮和肖梦琪一笑置之,不知道余罪揪心这个所为何事。
“但其实他不应该害怕,一般被抓住的,就破罐破摔认命了……要是害怕……”鼠标竖着胖指头,挠挠鼻子,灵机一现脱口而出,“说不定有其他事?”
“能有什么事?”史清淮愕然了下。
“可能比这更重的事。”余罪给大伙讲解着,“一个嫌疑人的心态,在被警察抓住的那一刻,恰恰是他最心安的时候,也就是大家说的认命,但这个时候,比如王成,交代了这么多的罪行,还有恐惧的情绪,就不好说了,说不定真有其他的事……啧,能是什么事呢?”
“再审审他?”鼠标道。
“没有目标的审问,没用。我们对那一方,一点儿都不了解。”余罪摇头道。
“那你觉得可能是什么事?”肖梦琪问。
“比抢劫十几次还重的事,能有什么?”余罪反问。
“命案?”肖梦琪脱口而出。
“完全有可能,把一个团伙凝聚到一起,最好的方式就是手上都沾了血,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谁也不敢叛变。”余罪道。这话听得鼠标没来由地想起了初出茅庐时在南边干的那桩案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往外凸了。
“这个有点儿武断了,情况未明之前,不要妄加猜测。”史清淮为了稳定军心,这么来了一句。
不过他觉得说服力很低,一干队员都心里有点惴然,说笑的话就更少了,未到深港,整个队伍的情绪倒先蒙上了一层阴影……
重归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