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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
“怎么了?”她俯身问。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屋顶飞速旋转,渐渐变成了一个空洞洞的巨大陀螺。
“知了,知了,知了……”狂躁的蝉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使我觉得,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大明湖畔的小树林。那里的蝉极多,每棵树上都趴着十几只,此起彼伏地聒噪着。在那里,根本无需用杆子、胶球去粘,就算是用弹弓射,也能在半天时间里弄到满满一袋子死蝉,美美地吃上一顿。
老宅里没有蝉——不,有,是从冰棺里逃出来的鬼脸雕蝉。
我明白了,是那只蝉在搞鬼。
“蝉,那只蝉……有问题,是那只蝉……”我吃力地告诉唐晚。
她的五官变得模模糊糊,忽远忽近,怎么看也看不分明。
“告诉我,你现在什么感觉?送你去医院,还是找官大娘?”唐晚很冷静,每句话都说到点子上。
“找官大娘,别去……别去医院,没用……”我的声音已经变调,上颌跟下巴似乎已经脱节,无法顺利地上下开合,说出的话也都撒风漏气。
唐晚双臂发力,把我扶起来。
“去找官大娘,只有她能……她能对抗……那只……死了的蝉……”我艰难地说。
话虽这样说,我也不能确定官大娘有没有那样的本事。
唐晚把我搀到西屋,扶我上床躺下,低声说:“你自己当心,我马上去找官大娘来。”
她转身向外走,三步并作两步,很快消失在门口。
我躺着,眼前天旋地转,屋子在我眼中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万花筒。所以,我只能闭上眼,什么都不看。这下,我的耳朵可遭了殃,嗡嗡声、诵经声响成片,一刻不得安宁。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主上喜欢什么,臣子们就去做什么,以此来讨主上的欢心。这是人性中没办法避免的事,古今一同,未能更改。我老婆子算计来算计去,也没找到什么好办法,只能是从你身上打开缺口了……”屋里有个陌生的老女人开口说话,就在床前五步之外。
我起初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幻觉,所以不加理会,在心里默默计算唐晚的脚程,算计她什么时候可以带官大娘回来。
“我老婆子是楚王麾下,但凡有其它办法,绝不会未经允许就上门来见。可是,你把东西藏得太严实,我挖地三尺都找不到。我放出天蝉,要从老夏身上找线索,可天蝉又被你射杀了。你说,这一件件一桩桩的,我能不跟你算算帐吗?”那老女人继续说。
我将右眼睁开一条缝,望向床前。一个穿黑衣的老女人正站在那里,左臂弯里挎着一个竹篮,笑眯眯地望着我。
“你是……谁?”我昏昏沉沉地问。
“我说了,我老婆子是楚王麾下。”她回答。
我没听懂“楚王麾下”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对方又全然陌生,心里不禁有些惊诧。
“那东西究竟在哪里?”她走到床边,俯身看着我。
她的头发半灰半白,额前的发用一个黑色的塑料发卡别上去,露出皱纹极深、肤色苍白的前额来。
当她凝神看着我时,眼中射出两道寒光,刺得我无法跟她对视。
“什么东西?你到底是谁?”我反问。
如果我猜得没错,对方也是为“神相水镜”而来,并且不属于燕歌行、日本人的两大阵营。
“你这孩子,调皮,真调皮!”她冷笑着说。
“调皮”二字本来带着一些溺爱、怜爱之意,到了她的口中,竟然透着说不出的恶毒。
“你要知道,我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但我不愿意那么做。我已经答应楚王,要做个好人——做个大好人。”她说。
我这次听清楚了,她说的是“楚王”这个名字。
从字面上解释,“楚王”当然就是“楚国之王”,而楚国早在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就彻底消失了,从此之后,再也没人以“楚国人”自居。现在,我们是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奉行的是“统一中国”的法令和规则,何来“楚王”这个人?
“楚王是谁?”我问。
如果不是情势险恶,恐怕我真的会以为这老女人是站出来搞笑的。
“楚王就是楚王,你不要管,把那东西交给我老婆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回答。
我勉力摇头:“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低低地冷笑起来:“做个好人?做个好人真的太难了。不管到什么时候,好人难当啊……”
随即,她的右手伸进竹篮里,再拿出来的时候,手背上赫然多了一只高举着双钳、怒挺着长尾的黑褐***。